40、急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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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你要是正常就有鬼了！你只是生病了……”
咖啡说到一半，顾默眼前逐渐漫上黑雾，耳朵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外界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努力地听，却愈发听不清咖啡的声音。
咖啡哭了吗？
自己怎么又把他惹哭了。
别难过啊，咖啡。
顾默想安慰他，然而有心无力，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快得难受。
他忍了又忍，实在支撑不住，靠着咖啡的身体无力地下滑。
意识如指缝的细沙逐渐流走，直到彻底消失。
白茫茫的世界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
“你只是生病了。”
顾默以为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是几秒的功夫。
咖啡说完话，落了泪，没等来顾默的回应。
忽然，他双臂一沉。
怀里的人闭着眼，毫无意识地向旁侧倒去。
“——顾默！！”
156.
刚才好好地说着话的人，转眼间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他的状态看起来极差，脸色惨白泛青、嘴唇干裂，四肢冰冷得不像样，全身冷汗遍布。
他脆弱得像樽布满裂缝的瓷器，好似一阵风轻轻吹过，就要碎了。
咖啡的眼皮猛地一跳。
几声呼唤未果，他毫不犹豫，重重按下“120”的拨号键。
这次顾默不是睡过去，是昏过去的！他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
在等待救护车到来时，咖啡连泪痕都来不及擦，他小心翼翼地将昏厥的顾默放平在地上，不敢随便移动。
再从床上扯下被子盖在对方身上，防止他继续失温。
期间，顾默短暂地醒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像团蚕蛹。
浑身被厚实的屏障包裹，头部枕着什么热软的东西。
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只能隐约听见一点声音。
意识模糊间，有道声音一直在叫他的名字：“顾默顾默顾默……”
黏连不停，带着被雨打湿的潮气和委屈。
顾默：“我……咳咳咳……”
话才出口，喉咙干痒无比，爆发出一连串咳嗽。
这下话也没法说了，顾默不得不闭嘴。
“你醒了！刚刚昏迷……打了120……救护车……”
那个声音快速地解释着什么。
顾默耳边像隔了一层屏障，听不太清。
但他察觉到，说话的人情绪紧绷，非常不安。
“没事，咖啡。”
顾默简短地说。
那个声音瞬间安静了。
对方似乎想喂他喝水，但顾默吞咽困难，只咽下一两口，就微微扭头拒绝进水。
任何细微的体位变换都会加重他的眩晕，对方意识到这点后没有再动，只用手指沾水一点点湿润他的双唇。
“我再睡一会……”
顾默呢喃似的说完，再次陷入昏睡。
再之后，响起的门铃，嘈杂的交流，救护车的鸣笛，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157.
从拨通电话到救护车抵达只过了不到十分钟，咖啡却感觉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是他第一次拨打120。他强压不安，保持镇定，配合上门的医护人员，告知顾默昏迷前的症状。
护士通过快速测量，确认病人属于严重低血糖和脱水导致的急性晕厥——将近48小时的空腹引发了低血糖，而干呕加剧了脱水症状。随后将顾默转移到救护车上。
白大褂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
连接心电监护仪、戴氧气面罩、静脉穿刺、静脉推注葡萄糖、挂生理盐水，一切都专业有素、有条不紊。
咖啡手足无措地坐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哪怕得知顾默的昏迷是低血糖造成的，也无法放下心来。
推注高浓度葡萄糖时，顾默无意识地发出一阵断续的呻-吟。
咖啡腾地站了起来。
医生有点好笑地说：“你坐，你坐。很正常，没事的。”
咖啡：“噢……”
为了让咖啡放松，医护人员们和他聊了起来：“人刚昏过去就打120了是吧？”
咖啡：“对……”
护士给予肯定：“你反应很快，救护车叫得很及时。患者血糖都掉到2以下了，长时间昏迷会有风险，比如癫痫、脑损伤之类的。”
咖啡心顿时提了起来：“！！！”
完全没被安慰到，反而更吓人了啊！
医生：“他最后一次进食是24小时前？”
“对，他也没吃多少，只喝了一点粥就去睡了……”
护士补充：“也没有喝过水。”
医生感慨：“年轻也不能这么造啊！你要多关心你朋友，你吃饭也把他叫起来吃嘛。”
咖啡惭愧低头。
是啊……他为什么不早点叫醒顾默呢？
是他没照顾好顾默，顾默这次昏迷有他的一份责任。
“我记住了。以后我都会叫他的。”咖啡郑重保证，也暗自下定某种决心。
到了急诊，顾默仍未醒来，但血糖已有所回升。
氧气面罩下的脸色从濒死的灰青转为苍白，俊秀的眉眼随着呼吸的频率在面罩的白雾后时隐时现。
咖啡正在陪护他输液。
紧张的心情尚未平复，他接到了不胜风月的来电。这时他才意识到今晚的直播忘了请假。
不胜风月：“咖啡！！你人去哪了，今晚还回来直播吗？”
咖啡自开播以来，从来没有过正常开播时间一声不吭玩失踪的情况。今晚到点却不见人，掐点等直播的粉丝傻了眼。
咖啡如今的粉丝体量在哈皮马圈子里独领风骚，粉丝们四处摇人，问到了正在直播的不胜风月头上。
咖啡：“糟，忘请假了！”
不胜风月：“干嘛去了你？”
咖啡看了看病床上昏睡的人，压低声音道：“我在医院。”
不胜风月：“你生病了？”
咖啡心有余悸：“不是我，是顾默。我跟你说，吓死我了，我刚才第一次打120……”
不胜风月：“嘶……等等等等，我在直播。”注意隐私啊！
不胜风月直播间众人：嘶！！！
咖啡丝滑改口：“总之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今晚播不了了，我待会上去挂个假条。挂了啊。”
不胜风月：“等下别挂……你粉丝问顾默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咖啡又看了顾默一眼，实话实说，“不过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通话挂断。
不胜风月的弹幕乱成了一锅粥。老实说，他直播间人气不算特别高，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弹幕了。
【咖啡鸽了直播是因为顾老师120进医院了？】
【生病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难道是车祸后遗症？】
【等等谁车祸了？？】
【顾默啊，昨晚爆出来的】
【他没事吧】
【好担心……】
【咖啡能照顾明白吗他，让我来啊！】
消息来得实在突然，大家都颇受震撼。
神奇的是，虽然正在讨论的大部分是咖啡的粉丝，但他们关注的焦点不是咖啡，而是顾默。
不胜风月帮咖啡说了两句：“咖啡他很关心顾默老师的，顾默车祸退游的时候他担心疯了，差点杀去线下找人……大家放心吧，他就算照顾不好自己也会照顾好顾默老师的。”
158.
咖啡挂完请假条，静静地坐在顾默的病床旁，看着点滴一滴滴平稳落下，恐慌的心情也安定下来。
视线从吊瓶往下滑，沿着输液管看到尽头。尽头是顾默青筋脉络清晰的手背，修长苍白的指节，和瘦削突出的腕骨。
这手……
咖啡极其缓慢地咽了口唾沫。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竟然自发拿出手机，给那只手拍了好几个大特写。
他明明只是声控，不是手控，发生这样的事情实非他所愿。
拍完照，如同赎罪一般，咖啡悄悄伸出自己的手，覆住对方的指节。
感受到指尖冰凉的温度，他内心又纠结起来。
昨晚才做了那样的梦，如今对着那双手的主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绮念。
只是经历了今晚的混乱，亲眼目睹了顾默的痛苦和他所经受的一切折磨，这点小小的羞耻变作了复杂的心疼。
或许是直播干多了，咖啡一纠结就有自言自语的毛病。
他对着病床上的人低声说：“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ptsd嫌弃你，怎么可能。我……咳咳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我以为我不是……以前应该不是……啧，现在不知道了！”
他含混而过了某些字眼。
咖啡在人生的前二十一年从未怀疑过自己性取向，那些字眼的冲击性对他来说不亚于那个荒谬过界的梦。
但是……但是。
或许他需要考虑更多，关于为何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冲破这个界限。
救护车来之前的十分钟，他甚至绝望地想，只要顾默能平安如常醒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顾默闭着眼，仿佛仍在深度昏睡中。
咖啡趴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埋到他的肩膀处。
恶狠狠地小声说：“不许搬走……大家都知道你住我家，你不能搬走。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在我这里养病。养好病之前不许走。”
想了想，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强硬？顾默不喜欢怎么办？
咖啡有些伤心地补充：“要走也行，你得提前告诉我，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不能再那样不告而别，也不能拉黑我删我好友。”
生怕不够有诚意，咖啡说：“顾默顾默顾默，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算了，还不如直接哭着求你不要走，你总会心软的对吧？”
咖啡自顾自预演得起劲，没注意到，顾默另一侧没有输液的手，小指微微蜷了蜷。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急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