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中華》徐鹭羽

14、幼蛟

　　珠江支流浅滩碎石淤泥满地，没什么好观赏的，倒也就是大家还小的时候，觅得这一处一塌糊涂的地方会当宝地玩得开心。那已经回忆不起是我多少岁的时候的事了。
　　我自幼身体羸弱，不喜下水，白白浪费南方人的天生水性，当时去了乡下的婆婆家，跟着几个乡里孩子到这淤泥浅滩玩，还惦记着白裙子不能弄脏了，光眼巴巴看着男孩子们凫水，捞螃蟹玩。一帮晒得黝黑的小鬼见我可怜，便把捉到的虾米螺蛳装在一只废弃的透明塑料瓶里，分给我玩。我如获至宝，直到黄昏时候也没舍得倒掉，捧着那瓶子一路颠巴回家。

　　我阿公蹲在门口晒台上抽烟，看到我手里的瓶子，就皱眉头说：你又不听话？让你不好捡脏东西返屋啊，快扔掉了。
　　我当然很不高兴说扔就扔，就说都是哥哥们给捞的好东西，没见过的。
　　阿公捏了那只瓶子凑近了看，嘴里叼着烟吧嗒吧嗒地说：这都什么好东西……这些破烂螃钳而已……咦？……咦？你们哪里搞来这个东西！快点去扔掉……不行，扔回水里边去呀，哪里搞来放回哪里去！

　　我吓一跳，凑过去看，瓶子里除了一些水和淤泥外，就是些小螃蟹和螺蛳一类的东西，其中一条略大的柔软的虾米带着白色，有细小爪子，挤在螺蛳中间，头藏得很低，能看到须，我还特别钟意它。
　　阿公急了，拿着瓶子站起来就走，顺着小道一路往河滩方向。
　　我哭哭啼啼在后边追，要阿公把“螃钳和大虾米”还给我。
　　而阿公根本不理我，迈着大脚到了水边就把瓶子里的东西往水里倒，边倒边喃喃地说着什么：莫怪罪莫怪罪，细路仔还小不懂事……

　　吃晚饭的时候阿公又就着烧肉把我数落了一通，说这泥滩子河里哪有这么大虾米给你们逮！你们抓着一条小龙呀！
　　原来瓶内我最钟意的白色虾米，居然是一条珠江幼蛟……

　　真是……咳，还请莫怪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