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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自请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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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婆子过来，殷殷地问冯枝枝安排什么菜式，说是今日王爷来的比较急，问她可还要亲手给王爷做汤水。
冯枝枝摇摇头，红蕊替她答道：“你自去安排吧，姑娘刚刚梳洗罢，不好再去厨房沾一身烟火气。”
婆子走后，红蕊半蹲在冯枝枝面前，小心翼翼道：“姑娘，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我去厨房替您看着，到时候就说是您让我特意给王爷做的东西。”
冯枝枝眼皮垂了下来，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出一片阴影，没有直接回答红蕊的话，而是又问了红蕊一个问题：“红蕊，你想不想我阿娘？”
红蕊愣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自然是想的。”她轻轻叹气：“咱们来这别院三年了，也不知道娘子在冯府过得怎么样，后院那群娘子有没有为难她。”
冯枝枝伸手揉了揉红蕊的脸，低下头凑到红蕊耳边，轻声慢道：“也许，我能求求王爷放我出去，让咱们跟我阿娘团聚。”
红蕊猛地抬头，看向冯枝枝，伸手捂住了嘴。
冯枝枝看她那样子反倒笑了出来，语气平淡道：“王爷现在要娶新妇，他虽然势大，但新妇毕竟是公主之尊，定要给个尊重。”
剩下的话自不必多说，红蕊停了几息，大约明白了冯枝枝的意思。
王爷虽然冷漠，却也不像朝野中说的那样狠心，倘若在此时自请离去，他看在冯枝枝伺候多时的份上也会给个好出路。
她们主仆二人不约而同，都没有考虑王爷不放冯枝枝走的情况。
谁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外室，跟明媒正娶的妻子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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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落了下来，院子里四处点了灯，冯枝枝让红蕊先去饭厅盯着摆菜，她自己慢慢地穿过回廊，到书房请岑闵过去用饭。
岑闵自小的长随桐谷守在书房外面，冯枝枝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他虽在内院却还抱着一柄剑，笔直地站着，目不斜视。
直到冯枝枝走到近前，桐谷方才行了个礼，往旁边避了一下，让冯枝枝好能上前。
冯枝枝没有多说什么，她轻轻敲了敲房门，得到房内人的应允后方推门进入。
房屋左边摆了一张伏案，伏案上的画墨色未干，岑闵放下笔准备净手，看到冯枝枝来了，就停了动作，等着冯枝枝打湿了帕子替他擦手。
岑闵过来前估计换过了衣裳，现下穿的是件空青曲水纹家常衫子，腰间随意地系了根苍色宫绦，正随着动作微微摆动。
冯枝枝看着面前神采英拔的男子，认命地去打湿了帕子，一根一根仔细地帮他擦手。
博古架上，鹤钮直纹双耳香炉里的沉香慢慢地燃着，一室静谧，只有偶尔灯花爆裂的些微声音。
许是天色昏暗，冯枝枝竟在岑闵低头看向她时感到了一丝柔和，她不自由主地扇动了一下如扇子般的睫毛，再抬眼看时，岑闵的表情一切皆如平常，冷峻逼人，不可亲近。
她用力绞了绞帕子，又把它抻展开搭在架子上，然后转身抬起一抹微笑，对岑闵柔声道：“已经摆好饭了，爷随我一起过去用饭吧。”
岑闵无甚表情地点点头，越过冯枝枝大步往前走。
两人交错的一瞬间，岑闵突然注意到了冯枝枝头上的素金钗，微微皱着眉头道：“你要是缺首饰了就到账房那去支点钱，带这种钗子像什么样。”
岑闵有些讨厌冯枝枝使这样的小心思。
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没必要拐弯抹角地暗示。
冯枝枝张口欲解释，看着岑闵浑不在意的身影，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缓缓地行了一个万福，冲着岑闵的背影轻道：“谢爷的赏。”
岑闵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夜渐渐起来了，冯枝枝回头看了一眼在灯罩里摇晃的火苗，转身关上门，关门带起来的风一下子吹灭了飘摇的灯火，徒留一室黑暗。
她稍稍加快了脚步想要跟上岑闵的步伐，秋夜的凉气透过回廊侵袭到她的身上，让她显得有些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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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厅里温暖明亮，冯枝枝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岑闵早已坐在上位慢慢用饭，红蕊站在后面有些不知所措。
冯枝枝轻吐了一口气，鼓起笑容坐到了岑闵旁边，拿起筷子想要替岑闵布菜，她夹起一筷子芙蓉鲈鱼脍，“爷，这是厨下新......”
“食不言。”
岑闵冷淡的看了冯枝枝一眼，漠然地放下筷子。
冯枝枝的胳膊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尴尬停在半空，片刻，她垂下眼笑了一下，将鱼脍放进了自己的碗里，没再继续说话。
岑闵冷眼瞧着冯枝枝细嚼慢咽地一口一口吃着饭，明明是个满肚子小心思的人，外表看来却谦卑柔顺丽色无双。
他嗤了一声。
要是没有做那个梦，他还真的容易被她这幅样子给骗过去。
冯枝枝用罢漱口茶，拿帕子轻轻地沾了沾唇角，正襟危坐，抬头看向岑闵，岑闵也正神色莫名地盯着她。
她酝酿出一抹柔润的笑，又暗暗地给自己鼓了鼓劲，委婉开口道：“妾斗胆，求爷给个恩典，让妾跟妾的娘亲团聚。”
岑闵漫不经心道：“你直接递帖子将她请过来不就行了，这种小事不必问我。”
冯枝枝有些焦急：“不是，我、妾是说想跟我阿娘一起出......”
“好了，此事不必再说。你吃完了吧，吃完赶紧办正事。”
岑闵觉得冯枝枝就是和以前一样，想多跟他说上几句话。
他不想继续听些无意义的废话，不耐烦地出言打断。
冯枝枝看着岑闵带着几分不快的脸，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惹他厌烦，识相地闭上了嘴，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卧室。
灯花爆了一下，穿着豆绿窄袖短襦的丫鬟们进来收拾残羹冷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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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销雨霁后，冯枝枝半倚靠在床头，拥着被子慢慢调整气息。
秋香地联珠团窠纹的被子在暗淡的灯火下，衬得她不施粉黛的小脸越发清透白净。
她脸上尚有些许残存的红晕，眼神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岑闵在盥洗室重新洗漱，在水流声中冯枝枝不自觉地回想起一些昔时往事。
这三年里，许是岑闵觉得冯枝枝实在无甚才德，不愿与之交流，每回见面他都是面带冷漠漫不经心，认真听冯枝枝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他来时多半是黄昏，用罢晚食后两人入卧房，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去，期间无任何温存的只言片语。
仿佛对他来说，冯枝枝只有卧榻之上那点儿用处。
指甲不小心刺痛了手心，冯枝枝伸手往枕头下摸了摸，金属的凉意冰了她一下，她内心的想法更坚定了些。
岑闵沐浴时不喜旁人伺候，自己随意地擦着头发慢慢走出来。走到近前，发现冯枝枝正面对着他跪在床上，神色是罕见的郑重。
他动作莫名一滞，随后头发也不擦了，就站在那里，想看看冯枝枝到底想做什么。
冯枝枝看到岑闵不露神色的脸，用力眨了下眼，恭敬地说道：“承蒙王爷抬爱，让妾得以安居在此别院，但如今王爷即将迎娶正妻，徒留妾在此只能平添烦恼，故妾愿替您分忧，自请离去。”
岑闵心下一松，随即脸上带了几分愠色。
前段时间冯枝枝总是找机会暗示他，想让他给个妾室的名分。他一向不喜冯枝枝对他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纵然已经打算把她抬进府里，也决定先不告诉她，冷她一段时间。
本以为她已经安分下来，没想到病刚好又来这一出。
他有些动怒，想要教训她一顿，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影又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声音虽依旧凌厉，仔细听却带了一丝无奈：“你不需如此，等安婉进门后我就会把你抬成妾室，你既跟了我，我也不会薄待你。”
安婉是长公主的闺名。
冯枝枝明白岑闵定是又误解了她的意思，她有些烦躁，但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跟他说：“王爷，我不是、唔......”
岑闵两步迈上脚踏，不耐地掀开被子，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你要还有力气咱们就再做些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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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枝枝睁开眼，发现岑闵还躺在旁边，正支着手臂漠无情绪地看着她。
她有些意外，但很快收敛起来，抬起身来准备伺候他穿衣服，刚一动作就有一阵酸痛传了过来，虽已尽力忍耐，脸上却不禁飞来一片红霞，她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岑闵饶有趣味地看着冯枝枝脸色的变化，他难得慈悲一次，让冯枝枝不用起来，他自己叫了人进来替他收拾。
冯枝枝默默地看着岑闵，铅白竹纹直裰和腰间的玉带钩让他显得有几分温良恭俭，像是她印象里初见他时那样。
但他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的如玉君子，她也不会再沉沦在零星的关怀中，上演一出又一出的独角戏。
冯枝枝慢慢地坐了起来，堆起了一点笑容，张嘴欲言。
岑闵看了冯枝枝一眼，心下一跳，一句话不自由主地就从嘴里滑了出来：“大清早的，你最好说点爷爱听的话。”
冯枝枝闭上了嘴，想了想又重新开口：“......我是想问您，您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罢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岑闵的表情耐人寻味，眸光从上挑的眼尾处投了下来，看着冯枝枝道：“食髓知味？”停了片刻，脸上的神色被掩去，他面无表情道：“不要恃宠生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