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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搬出正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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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闵突然的话语令冯枝枝微微扬起眉毛，面上露出些诧异的神色。
他，不是不爱吃饺子吗？
去年冬至，一整天岑闵都在政事堂忙碌，怕他忙起来又忘了吃饭，冯枝枝亲手做了饺子让红蕊送过去。
结果不多时红蕊便提着原封不动食盒回来了，神色小心为难：“姑娘，王爷许是吃过了。”
冯枝枝愣了一下，也没想太多，只是有点可惜，从调馅到和面她学了大半个月，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做出这一盘口味跟形状都尚可的饺子。
饺子不能久放，她自己又毫无胃口，就让红蕊跟青荇他们分食了，又吩咐厨房把食材都准备好，以备岑闵回来时突然想吃，她好能及时地给他做。
待到半夜，岑闵回来，两人梳洗好躺在床上后，冯枝枝还是没有忍住，侧身挨着岑闵，微微仰着脸期待地说话：“王爷，今日冬至，您吃饺子了吗？”
岑闵不知在为何事烦恼，微微拧眉声音冷淡：“没有。”
“那我现在去给您做一盘！”冯枝枝双眼亮晶晶，说着便爬起身，想要下床穿衣。
岑闵手一伸，挡住了冯枝枝，有几分不耐烦：“不必，孤不爱吃饺子。”
他微微斜睨，带着几分嘲讽：“再说了，就你做的，能有多好吃？”
......
回忆与现实交织，又渐渐重合。
冯枝枝神色不变，屈膝行礼：“回王爷的话，妾手艺着实一般，不敢让王爷品尝。”
岑闵嘴角抿起，冷声道：“若本王偏要吃呢？”
他想起少时，每逢冬至爹都会早早归家，娘亲会亲手下厨煮一大锅饺子，他们一家四口热热闹闹地一起吃饭。
自从爹娘跟兄长都故去后，每逢节日他都借口处理公务，一个人待着，许久不曾再吃过饺子了。
冯枝枝不自觉地揪紧衣角，又不着痕迹地松开：“王爷既然想吃，那妾自然理应尽力，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些食材。”
岑闵犹不满意，他想了想，许是冯枝枝这段时间过于乖顺，让他总疑心她有所保留。
若冯枝枝是为了之前的事生气，实在很不应该。
不说那件事本就是冯枝枝不对，就说是普通人家的正妻被误会，也没有跟夫君随意发脾气要离去的说法。
纵然如此他依然原谅了她。
先送她琉璃钗，又让她的母亲前来别院，连得知齐桓跟她有旧他也没有太过生气，这还不够吗？
岑闵不知为何冯枝枝还是对他不咸不淡，虽是无事，但他的心间仍有几分莫名的沉重，他竟有些希望冯枝枝能像之前那样黏人，就算是惹得他有些腻烦也不要紧。
他招招手，远处隐藏着的暗卫跳了出来。
冯枝枝眼皮猛然一抖，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看似无人的花园也有人在暗处守着。
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别院有无暗卫把守，若也有的话......还好她病愈那几日顾忌到阿娘，没有贸然地私自逃离......
岑闵声色淡淡地吩咐暗卫：“去让厨房把做饺子的食材都准备好。”
暗卫抱拳点头，在雪地上左右跳跃几下就消失在了冯枝枝的眼前。冯枝枝再度惊诧，有些羡慕地望着暗卫离去的地方出神。
岑闵见冯枝枝眼含羡慕，有些不满，他转头看向一边，不知出于何意嗤道：“雕虫小技就引得你如此，果真没什么见识。”
冯枝枝回过神，垂下眼眸，不咸不淡道：“自然不如王爷见多识广。”
岑闵冷哼一声，扭头不理她，冯枝枝也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着往回走。
半晌不见动静，岑闵微微侧脸，他见冯枝枝低着头，似还在回想刚才暗卫的轻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倏尔，岑闵动了。
“啊——”一声清脆的叫喊划破寂静的天空，惊起一片鸟儿振翅而飞。
不知为何，岑闵抱着冯枝枝飞到了一旁的树上。
冯枝枝瞪大了双眼，胳膊牢牢地挂在岑闵的颈间，惊魂未定地喘息着，面上淡然的神色荡然无存。她不敢看向树下，紧紧贴在岑闵的怀里，生怕岑闵突然把她扔下去。
岑闵满意地看向冯枝枝尚余惊色的脸，不自觉收紧了在冯枝枝膝弯和胸前的胳膊，享受着冯枝枝的依赖。
他抱着冯枝枝站在树枝上，枝桠间积攒的雪簌簌落下，飘到冯枝枝的脸颊上，冰得她一激灵。
她忍无可忍，压抑着怒气尽量平静地说：“王爷，您伤口未好，不宜负担重物，快些放我下来吧。”
岑闵看着冯枝枝又惊又怒的小脸，感觉到了她久违的鲜活，嘴角向上扬起，少见地露出些开怀的神色。
他叹息了一下，这才是冯枝枝该有的样子。
冯枝枝年纪小，本性活泼，在冯府却常年压抑，到哪都以一副娴雅样子示人。但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住岑闵。若真是娴静胆小之人，也不会有胆子百般讨好他。
岑闵深知她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柔顺恬静，也乐于纵容她的一些小情绪。
他现才明白过来，不管冯枝枝是撒娇卖痴也好，生气发怒也罢，总好过她一味的顺从，让人无处使力。
岑闵没有说话，低头在冯枝枝发间深嗅了一口，满足地叹息。
冯枝枝不知道岑闵发的是哪门子的疯，她想挣扎，又怕一不小心掉到树下，只得忍气吞声地牢牢勾住岑闵的脖子。
她忽然想到了一事，岑闵既然能毫不费力地抱着她飞到树上，为何走路还需旁人的搀扶？
她蓦然一凛，脑子里的念头越发清晰，岑闵根本没受伤，他是在装病！
想到这里她急忙收敛神色，想要表现地一如寻常。虽她不知岑闵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知道的事情多了，有时候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岑闵看着冯枝枝脸上的神色变换，眼神中露出些笑意。
冯枝枝实在太过稚嫩，完全藏不住心思。若不是在他的后院，恐怕被内宅争斗活活吃了都不知道。
但不要紧，他本也没想着要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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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枝枝双脚倏一挨着地面，便迫不及待地松开了环绕在岑闵脖子上的胳膊，她想要往外走，腿脚却有些不听使唤。
离地太久，猛地一触到地面还有些腿脚发软。虽已尽力控制，还是不自觉得往前一扑。
岑闵大手一捞，将冯枝枝扶好站立在原地。
他面部舒展，浑身透露着满意的气息，微微挑起眉毛：“也不用如此投怀送抱。”
冯枝枝扶了一下岑闵的臂膀，站稳后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低头称是。
岑闵见冯枝枝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脸，心尖似被利器划了一下，从破口处涌出来的烦闷一下子把刚刚的满足感浇熄。
他紧紧盯着冯枝枝，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情绪波动的痕迹。
冯枝枝姿态恭敬，声音淡淡：“王爷，厨房许是已经备好食材了，妾就不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她嘴里平平淡淡地说着告退的话，只等岑闵应允便可转身离去。
岑闵定定地看了冯枝枝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冯枝枝停留在原地，脸上神色变换，最终恢复到了冷淡。
她知岑闵许是因为她不再讨好他而感到有些不适应，但没办法，她回不到从前了。
冯枝枝生长在冯府，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对自己根本得不到的东西，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总好过希望落空后的绝望，也让人不至于太痛苦。
她在别院三年，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忘记了这个道理。
还好，她不会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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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顿饺子也没有吃成。
冯枝枝慢慢走回正院，眼见红蕊正忧心忡忡地在门口等着她，她微微笑了一下，竟还有心思调侃道：“怎么，咱们红蕊这是一会儿见不到我就开始想我啦？”
红蕊面含忧色，勉强笑了一下：“姑娘快别拿我开玩笑了。”
她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无人，压低声音急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刚才王爷气冲冲回来，冷着脸就让人把您的东西从正房里收拾出去！”
冯枝枝微微一愣，心里琢磨着，被撵走就不用伺候岑闵了，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她正准备说话，红蕊又小心道：“青荇现在正在屋里收拾，您现在回去估计正触到王爷气头上，要不还是先去苏嬷嬷之前给您安排的房间里暂时休息片刻吧。”
冯枝枝知道红蕊是怕自己现在过去要受气，但怎么说呢，从她接受自己要被送给岑闵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外室的天然就矮别人一截，就算是主君主母打骂也得受着，更别说只是受气了。
岑闵冷漠又情绪无常，冯枝枝早已习惯接受他带来的风暴。
若她不去，等着她的有可能是岑闵更大的怒火。
冯枝枝安抚地拍了拍红蕊露在寒风中冰凉的手：“没事，只是一两句话没说对，不用太过担心。”
话音一转又带着些责备道：“怎么出来也不知道带个暖袖，快回屋好好暖暖去。”说着便轻轻推着红蕊，让她赶快回屋子里。
红蕊想要陪她一起去正房，她佯装生气，半规劝半命令的逼着红蕊离开。红蕊一步三回头，眼含担忧无可奈何地走了，冯枝枝缓缓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进入肺里，让她更冷静了几分。
冯枝枝不慌不忙地走到正房门口，与抱着包袱的青荇撞了满怀。
青荇急急抬头，看清是冯枝枝后立马慌慌张张地请罪，冯枝枝伸手替她扶住包袱上方想要滑落下来的衣物，冲她笑了笑，让她先回房收拾收拾。
岑闵坐在桌子后冷眼瞧着，在冯枝枝眼神飘过来的那一瞬又立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茶水冷涩，军中日子艰苦，更冷更涩的茶他也喝过不少，可不知为何，今日这杯茶顺着喉咙落入腹中，冰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不悦地放下了茶杯，等着冯枝枝像以往那样撒娇求饶。
若是她好好表现，他也不是不能给她个台阶下，让她继续跟他住在一起。
冯枝枝说话了，她面色如常，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变化：“妾惹王爷烦忧，实属不该，幸得王爷宽宏大量，只是让妾搬出正房，妾感激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