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摄政王他疯魔了》山岚瑞霭

12、风雪欲来

　　齐桓起身，沉默着长揖到腰，转身离去。

　　窗外斜阳彻底的落了下去，屋内没有点灯，岑闵独自坐在书案后，脸色晦暗不明。

　　少顷，他忽然笑了一声，眼中却依旧一片冰寒。

　　岑闵不自由主地想到了几日前那个不知所谓的梦。

　　难道......

　　齐桓就是冯枝枝的奸夫？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牢牢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手中紫竹制成的笔杆又隐隐有了裂痕，岑闵放下笔喝了一口茶，冰凉的茶水划过喉咙，让他清醒过来。

　　冯枝枝自来到别院后，从未出过院门，那便是冯远嶂将冯枝枝送过来前，他们二人相识的。

　　青梅竹马？

　　呵。

　　“桐谷！”岑闵突然抬头向外唤了一声。

　　桐谷推门进来，屋内一片漆黑，他只能隐隐辨认出岑闵的身形，无法看到岑闵的表情，他也不敢贸然点灯，有些心惊胆战地走了进来。

　　院子里的灯光透了进来，岑闵把桐谷惊疑的表情看了个明白，却毫不在意。他眼神中无实物，声音似淬了冰：“让人去查冯枝枝和齐桓的关系，事无巨细都要报于我。”

　　桐谷闻言眉头猛然一跳，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他不敢多问，只点头称是，小心地退了下去。

　　他重新关上了门，屋内重回一片黑暗。

　　岑闵手中把玩着桌上做工有些粗糙的玉镇纸，浑身似有一股冬日暴雪来临前的压抑。

　　‘吱呀’一声，门又被重新推开。

　　冯枝枝挑着一盏小灯站在门口。

　　“王爷，饭摆好了，您随我一同去用饭吧。”

　　语调温柔的声音响起，岑闵乍然抬起头，眼中似有无边的波涛涌动。

　　灯笼里昏黄的烛火给冯枝枝月白色的衣裳镀了一层暖意，岑闵觉得自己昏了头，才会在看到冯枝枝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可耻的温暖。

　　冯枝枝看岑闵不说话，心下有些不耐，勉强压抑住转身离去的想法。

　　不管岑闵吃不吃，她总要来叫一趟才像样子。

　　冯枝枝静静地数着，再过片刻，若是岑闵还是不说话的话，她便可以告退，好好地吃饭了。

　　1、2......

　　“冯枝枝”

　　冯枝枝心里的‘3’还没数出来，岑闵似糅杂着冰雪的声音便幽幽地在案几后响起。

　　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提裙进门，在离岑闵书案三步远的位置停住了脚。

　　“王爷，天擦黑了，我给您点上灯吧。”

　　天早已彻底黑透，冯枝枝口不对心地说着瞎话。

　　“不用，”岑闵目光锐利，声音冷淡“你靠近些。”

　　冯枝枝眼睛适应了黑暗，看着岑闵有些孤寂的身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她犹豫着上前，却被早已等不及的岑闵一把拉了过去。

　　她跌坐在岑闵的腿上，岑闵的手似钢铁一般牢牢地锢在她的腰间。

　　冯枝枝在一瞬间地慌乱后快速冷静了下来，头脑里拼命想着应对办法。

　　她不知道岑闵突然发疯所为何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能惹怒他的时候，她在岑闵身上感到了充满压迫感的危险气息。

　　岑闵盯着冯枝枝的脸，心中戾气横生，他早知她是个不安分的，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了苗头。

　　他掐住冯枝枝的下巴，用力地往下压，迫使冯枝枝要抬起眼皮才能看到他。

　　“你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冷淡至极的声音响起，冯枝枝一边轻轻晃着脑袋，想把下巴从岑闵手中拯救出来，一边心中一凛。

　　坦白？

　　她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岑闵发的是哪门子的疯。

　　岑闵见冯枝枝沉默，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碎裂，一点一点显示出了怒色。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跟齐桓到底怎么回事？！”

　　冯枝枝时隔多年，猛然又听到了齐桓的名字，她猛然一愣，挣扎的动作都小了起来。

　　只一瞬，她又想到自己所在何处，急忙回神。

　　岑闵准确的捕捉到了冯枝枝的反应，自冯枝枝出现在门口，他便一直牢牢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地神色。

　　冯枝枝脑子疯转，她猜到可能有人在岑闵面前说了什么。

　　“齐桓是谁，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许是冯枝枝太过理直气壮，岑闵愣了一瞬，冷嗤道：“你最好真的不记得。”

　　最好不要被他发现冯枝枝在骗他，不然......

　　冯枝枝不知岑闵是信了还是没信，她想要起身告罪，好好地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但岑闵的胳膊却依旧牢牢地锢在冯枝枝的腰间，将她扣在怀里，让冯枝枝动弹不得。

　　门外的夜风吹了进来，冯枝枝背上的里衣贴在肌肤上，她感到刻骨的寒意。

　　.

　　最后这顿饭也没吃成。

　　红蕊帮冯枝枝往身上浇着水，心疼地看着她。

　　冯枝枝肌肤洁白，更衬得身上的印子十分狰狞。她眼睛微阖着，任由红蕊慢慢地将温热的水浇到身上，轻轻地擦洗着。

　　墨色的长发在水中飘荡，遮盖住了水下的情景。光从露出来的地方看，冯枝枝似被狠狠折磨了一番。

　　烛火跳动不停，映得冯枝枝的脸忽明忽暗。

　　她突然想到了那年齐桓到京城游学，在她父亲和嫡母的盛情邀请下来冯府暂住的事。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冯枝枝长在冯府，平日里若不去正院请安，几乎连她和阿娘住的小院子都不曾出，自然也从未见过齐桓这样如此好看的男子。

　　再加上齐桓不仅容貌秀逸，浑身气度更是温文尔雅，冯枝枝在情窦初开时会喜欢他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自知与齐桓身份天壤之别，只敢将这份感情放在心底，从未表露过一丝一毫，更是从未越距过半分。

　　因去正院请安时，齐桓也在，随口称赞了她两句，等齐桓走后她便遭到了嫡姐的一阵辱骂殴打，还连累阿娘也跪了祠堂。

　　祠堂里阿娘说的那些话，她牢记在心，从此更是谨小慎微。

　　不多久，齐桓便离开了冯府，她再也没见过他。

　　她被送到别院后，一心放在岑闵身上，后来虽然对岑闵死心了，却也对情爱完全丧失了兴趣。

　　若不是岑闵今日提到，她也不会想起齐桓。

　　冯枝枝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她本就没有了力气，温水又泡的人太过舒适，冯枝枝忍不住疲惫缓缓地闭上了眼。

　　.

　　岑闵靠在床头，浑身充满一股满足的疏离倦怠感。

　　经过一番发泄，他已不像下午面对齐桓时那样恼怒。

　　事实上他并不认为冯枝枝会想要离开他，毕竟她之前虽有小心思，但出发点不过是想要乞求他更疼她些。

　　但是齐桓的言论还是让他心生不爽。

　　再加上最近冯枝枝不知怎的，待他有些不咸不淡，不似原来那样黏着他。

　　所以他才故意借此生事，好好地惩治冯枝枝一番。

　　齐桓是齐斌的嫡子，也是齐氏精心培养的宗子，从不是个会为了美色丧失头脑的人。岑闵不相信齐桓真的愿意为了冯枝枝放弃他的一个许诺。

　　夜风从半开着的窗户中刮了进来，岑闵梳洗过未曾束起的发丝随风在脸颊旁飘动。

　　不知为何，岑闵心底久违地感到一丝捉不住的烦闷。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玉佩的边角硌得他有些生疼。他开始在脑海中思索着，齐桓今天这场戏到底所为何事？

　　齐桓、齐斌、冯枝枝、安婉、先帝、父亲、母亲、兄长、钱文焕......

　　一个个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试图从中找寻着蛛丝马迹。

　　‘哗啦’的出水声惊醒了他，看来是冯枝枝沐浴好了。

　　看着冯枝枝在红蕊搀扶下慢慢地挪过来，他心底升起些诡异的满足感。待到冯枝枝快走到床前，他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将冯枝枝接过。

　　冯枝枝见岑闵的胳膊伸来，下意识往后一瑟缩，反应过来后又强压抑住自己，令自己放松下来，手搭在岑闵坚实的臂膀上。

　　岑闵看见了冯枝枝的瑟缩，眼神一暗，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他不顾红蕊还在场，一下子将冯枝枝抱了起来。

　　红蕊一惊，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脚下急匆匆地往外走，还不忘把门给关好。

　　岑闵将冯枝枝放到了床上，盯了她许久，倏地，他恶趣味地凑近了冯枝枝，鼻息吹动了冯枝枝鬓角旁细小的绒毛。

　　冯枝枝紧闭着双眼，面上尽力地维持着平静，眼皮却忍不住疯狂抖动。

　　“放心，我今晚不再碰你。”

　　片刻，岑闵似丧失了兴趣似得躺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了这句话。

　　冯枝枝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只见岑闵并没有闭眼睡去，而是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眼中似有无边夜色。

　　她浑身一抖，下意识就要往墙边滚去，岑闵伸长胳膊一下把她捞了回来。

　　嘴唇若有似无地碰着冯枝枝的耳珠，叹息道：“......有时候真不知该说你蠢还是天真......”

　　事情还没结束呢。

　　之后的话淹没在喉咙里，冯枝枝的脸上泛出了一层薄怒，但她完全无法抗争，只得像一叶扁舟一样，随着新一轮的狂风暴雨上下起伏。

　　冯枝枝半睁半闭着眼，多次在间隙想要睡去，却被岑闵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梦境的边缘捞了回来。

　　夜还很长。

　　.

　　自那次狠狠折腾了一番后，岑闵已四五日不曾来别院了。

　　他不来，冯枝枝自是乐得轻松。

　　她手中拿着一块霜白的细缎料子，正发愁绣什么花样。

　　上次她足足昏睡了一日，醒后岑闵早已不见踪迹，自然也没来得及问他气消了没有。

　　正好趁着岑闵这几日不在，她有了些时间，便干脆打算把之前应承下来的中衣给他做了。

　　虽不知他上次到底是为何生气，但希望他见了中衣后能稍消消气，不要在动不动就来折腾她。

　　冯枝枝用力地剪断线头。

　　“姑娘！不好了！王爷当街遇刺，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青荇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进来，扶着门扇喘息着说。

　　冯枝枝一听，手中的剪子‘咣当’一下落地，她猛然站起来：“什么？你别急，仔细说说。”

　　岑闵可不能出事，他得罪了那么多人，要是他出事的话哪还有她的活路！

　　红蕊也在后面跑了进来，她来不及解释更多：“姑娘，快收拾些东西，王爷身边的侍卫过来通传，说让您现在就去王府！”

　　“对对对！”青荇也喘着气附和，“王爷受伤后被送去了王府，柏峰说王爷昏过去前点名让您去王府伺候，您快收拾收拾吧！”

　　冯枝枝愣在原地，脑子里还在慢慢地处理刚才听到的话。

　　红蕊见她不动，以为她被吓呆了，拉着青荇就进里屋帮冯枝枝收拾几件衣服，其他的东西王府都有，也不用多带。

　　岑闵当街遇刺？

　　谁这么大胆子敢行刺摄政王。

　　冯枝枝抬头看向天空，神色肃然。

　　天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味道，风雪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