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山水甘韭

2、第2章

　　除夕大宴，宣王大宴皇室群臣。有份位的几个妃嫔才能到席，我和安妃相邻，安妃拉着我的手，指着下面一桌的一个美艳妇人，笑说：“妹妹，那是静平王侧妃。”
　　我忘了眼那妇人，暗自思量安妃为何独介绍一个，嘴上答道：“静平王是何人？为何不见宫中有人提过？”
　　安妃自顾笑而不答，摆摆手，掩唇而笑，压低了声音说：“原想妹妹是知道的，不成想误会了。就请妹妹当姐姐没说过。”
　　这时宣王入席，我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偷偷又瞧了几眼静平王侧妃，那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妖惑媚艳的女子。暗自实是想不出她究竟和自己有何瓜葛，只好把犹疑暗自压在心底。
　　春节几天，我私下问了身边的宫人，也瞧不出那侧妃有何问题，本是要把心放下。但听最近宫中领事的太监把手下都训斥了一番，暗觉不对头，又细细理了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总是看不出头绪，心中不太平。

　　十七，我侍寝。当日着实打番了一次，云雨过后，我在宣王怀中撒娇，惹得他越发不规矩。当他再次欲往巫山之时，我问出心中所问，徒惹得他顿时云收雨散，温怒而视。我吓得心中紧缩，退出他的怀抱，方知伴君如伴虎确实不假。宣王大概当我无心，片刻柔和下脸色，说了我几句，就搂着我抚慰。但我性趣已消，惊惧犹在心头，无论如何不愿承袭恩露。他见我如此，不再强求，只搂着我安稳睡去。

　　正月没出，皇后传出有孕，宣王高兴之余大加封赏，后宫诸妃暗自揣测这余出两日谁有幸承袭恩泽。宣王也真对得起祖制，愣是照例息在皇后那，真真可怜那些美色。

　　四月祭天、昭太庙，宣王疼惜皇后微隆的身子，楠妃、安妃、黎妃、庆妃着一人代后行全礼。语莫荣焉、何其幸事，当真羡煞旁人，可惜繁礼厚重、有错难免当究，我自是不会做这吃力的蠢事。当宣王宿在我宫中，询问我时，我就推拒了。楠妃带劳，帝后协行，奈何又搭上了我。
　　楠妃行全礼，帝后先后向天祷告。等皇后读完祭文，我就负责上前搀她下来，自有太医请脉。胎儿安好，大家自是松一口气。

　　九月露头，皇后诞下一子，举国同庆。后宫着实高兴，因后妃自此可孕育麟儿。这些心思不提，自说宣王得嫡长子，愈加神情熠烁，在我侍寝时抚着我的肚子说：“愿此早日孕育吾儿。”我当时就红了脸，暗道：你不知和多少女子说过此话，如此来排遣我，我自是不着你的道。

　　上天真是垂倾宣王，皇后诞下皇子不过四五个月，后宫就接连传出喜脉。听闻宣国在战场也频频有捷报传来，碍于后宫不得干政，我又没眼线在外，自是不清楚的。但宣王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我服侍他时也放松很多。不久，太医诊出我亦身子有喜。

　　怀孕的时日真是难熬，小家伙折腾的我食不下咽、呕吐不止，等孕吐止了，渐渐显怀，又觉床铺硌得我生疼，睡的老是不爽。宣王每月照例会宿我宫中一次，他看着我这样，戏谑等我生了，好好教训这不安生的娃儿。

　　我产下一女，乃二公主。等出了月子，服侍宣王安寝，他私下说与我，要是个儿子就好了。我都不落寞的事他落寞，真不知道他都已有三子，还落寞什么？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我产后的第五个月，宫中份位大变，生三皇子的楠妃晋贵妃；生四皇子的庆妃着提妃位；生二皇子的定嫔晋妃位；生六皇子的和嫔晋妃位；生五皇子的平贵人晋嫔位。生皇女的就我一个晋了份位，位贵妃，着实让我吃惊了一把。

　　等皇姐安嫔来贺过，我才知我提份位原是大黎助宣国夺取腾国出了大力，宣王表示的些意思罢了。这时宫中各妃才稍安稳些，没明着暗着排挤我。

　　等我生十四皇子时，我大女儿都九岁了，后头的俩女儿都跑着玩了。中间发生了点事儿，无外乎宫斗。最大的事儿就是有人污我和别的男子有染，扯出我娘的事，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也让我知道爹不想伤我，暗自压下的事。静平王侧妃就是我生母，但是我长得不像她，原是不信的，但宣王也说她是。从那后我就考量着如何杀静平王为爹出气，但宣王也跟我说了，静平王是前太子，他出了那事儿，皇位才落于先王。况静平王本是闲远旷达、胸中韬略之辈，他既舍了皇位换个女子，就不会再回头要，声名是非常好的，即使污其名，天下也是不信的。再者静平王文治武功都是十分好的，曾教导过幼时的宣王，宣王也是谨记这个师傅的。
　　我仍是恨得牙痒痒的，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虽不甘也没有什么办法。

　　十四七岁时，大黎被峰国灭了，爹也自缢而亡，我却是不知的，等我知道时，十四也十五岁大婚过了的。我哭闹过，儿女的劝也不听，皇后给了我一巴掌，说别仗着皇上宠就随便闹腾。我当时就扑上去，要和她玉石共焚的，奈何周围宫人众多，强给我拉走了。
　　儿子看不过，才和我说了些政事：现在宣国正打峰□□国眼看也坚持不住了，等峰国灭了，天下也就一统了。到这时我才大惊，原来五国平衡，到现在也就要剩宣国了。等我质问为何不告诉我黎国没了、爹去了时。儿子竟然说：母妃你难道就不能聪明些。当时我就气得把他踹出昭阳宫。这跟我聪明与否有何关系？
　　等到女儿们来安慰我，支支吾吾、拐弯抹角的把话说清，我才知当年爹、宣王都能压着一宫的宫人、妃嫔不漏半点口风是多么强的腕力，也是多么的宠我，从侧面也说明了我太笨，听不懂别人的暗语。别人不费大劲、差一毫都挑明了说，我就是明白不了。
　　我向来自以为还是聪明的，到此时才知原来我是顽石一颗。难道我真是笨吗？为何没人说过？难道儿女们七岁后才让我教养也是因为我笨？怪不得我的儿女从小就稳重知进退。
　　宣王见我冷静下来，也来看过我，我只是不理他。日子还如往常那样过着。
　　有孙子时，我才见有了笑容，抱着那肉乎的婴儿，我才发现我已经四十一了。当夜宣王宿在我那，我也没赶他。他搂着我说：夜儿，宣国会留给我们的儿子，他身上也留着黎国的血，你就别怨我了。
　　这话我听懂了，但我就怨他，宣国到底给谁，现在也说不准，我才不傻。我决定多生几个儿子，多一个儿子多一个机会，反正也能帮衬一下。

　　四十二岁，我的第二子三十一皇子出世，宣王抱着他看着我苦笑，柔柔我的头说：傻瓜……

　　完

作者有话说

　　文言文是我的难项，黎夜的后妃传实在是写不出来。
此文是用第一人称写的，从黎夜记事到她死前的事，也就是说她活了四十二年，死于产后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