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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佞臣 ...

  •   钟黎正摇摇头要说不知道,却忽然听见玉屑在外面敲门。

      玉屑在姜晚眉身边久了,行事做事十分稳重,少有这种匆忙敲门的时候。

      钟黎与姜晚眉对视一眼,心知今夜的事恐怕不会是小事,钟黎亲自起身去开了门,问:“怎么了?”

      玉屑将一封信交到钟黎手上,急匆匆地解释:“这是方才守门的小厮送过来的,说是下午世子见过的那位刑部侍郎让人送来的信。”

      “送信的人呢?”

      “是侍郎府上的长随,已经回去了。”

      钟黎点点头,一手拆信,一手便让玉屑先下去了。

      门口的动静姜晚眉自然也听见了,她披了件衣裳走过来,看向钟黎手中的那封信:“可是刺客的事?”

      钟黎原本要说是,却在看到心中内容的时候忽然变了脸色,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极为惊骇的东西。

      “怎么了?”姜晚眉见他神色不对劲,担心是出了什么大事,便伸手接过那封信要去看,钟黎呆呆地愣着,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看向姜晚眉的神情里有着明显的欲言又止。

      姜晚眉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因为那信上只写了一个名字。

      幕后主使——邵王爷。

      “这不可能!”姜晚眉忽然将那封信拍在桌案上,秀眉紧紧锁起来,“邵王爷是我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素来荣宠不断,府中运势更是如日中天,邵颜郡主与季少将军的婚事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在此关头做出这种事?这可是抄九族的大罪!”

      “你别激动。”钟黎适时地拍了拍姜晚眉的手背,又顺手将那封写着“邵王爷”的纸张凑到烛台旁燃了,才又说:“在这上京城中,人人都有目的,刑部既然已经查到了邵王爷头上,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们是不敢攀污邵王府的,所以此事……八成是真的。”

      “可是……”

      姜晚眉没有说下去,但钟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她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在上京城中举目无亲,成婚之前只有一个与之交好的邵颜郡主,而邵颜恰是邵王爷的独女,刺杀皇帝的人如果真的是邵王爷,那邵颜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这狗屁的连坐之罪!”

      冷静过后,姜晚眉似乎已经接受了邵王爷就是这犯上作乱之人的事实,她颓然叹了口气:“可是你说邵王爷他图什么呢……”

      这个问题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有了答案。

      刑部递给钟黎的那封信的确不是胡编乱造,那日生擒的刺客没有熬住刑,当天夜里一个接一个地招了,供出来的人整齐划一,全部都是邵王爷。

      口供被送进了宫,皇帝大怒,当夜就下旨抄了邵王府。

      姜晚眉与钟黎听到消息的时候恰是子正时分,夫妻二人一路策马疾驰,赶到邵王府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他们眼前只剩下满眼里的火光漫天。

      大火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邵王府的一草一木,似乎要将这座享有无上荣宠的王府挫骨扬灰,烧成一片平地。

      钟黎勒马,坐在马背上问那刑部的官员:“怎么会这样?圣喻不是只吩咐了抄家么,怎么还纵了火?”

      刑部官员颤颤巍巍地解释:“世子这可是冤枉了下官,邵王爷好歹是王爵之身,下官怎么敢随意纵火。”

      姜晚眉再也沉不住气,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站到那官员面前当面质问:“那这火是谁放的?”

      “是……”刑部官员朝自己身后的火海看了一眼,说:“是邵王爷事先得知了消息,恐怕知道自己今夜难逃此劫,于是自己放了这把火。”

      像是玉石俱焚,又像是粉身碎骨浑不怕。

      姜晚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不可轻易被动摇的信念,正随着邵王府正厅主梁的陷落,而一并轰然崩塌。

      这一夜邵王府死伤者过半,邵王爷与邵王妃双双葬身火海,只剩下一个邵颜郡主被人从火海当中救出来,却也早已经晕了过去。

      姜晚眉和钟黎做主,将邵颜带回了润安侯府。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姜晚眉进了一趟宫,不多时,针对邵王爷谋逆一案的圣旨再次下达。

      皇帝的意思是邵王爷谋反,意图刺杀皇帝,如今葬身火海乃是咎由自取。皇帝仁厚,不欲将此等罪名连坐到邵颜郡主身上,故而赦免邵王爷的家人,就连邵华的父亲邵三老爷,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邵颜已经醒了,接到这圣旨的时候正呆呆地坐在润安侯府的椅子上,眸中还有一瞬难以置信的茫然。

      “邵姐姐。”姜晚眉怕她担心季鹤亭,于是唤她:“今日我入宫的时候听到父皇与诸臣议事,似乎想要让季少将军去边地戍边。”

      邵颜低头,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多了一份挫败之感,她苦笑一声:“终究还是我连累了他。”

      一旁的邵华皱了皱眉,似乎不太赞同这话,她对邵颜说:“你与季少将军并未成亲,哪里谈得上连累。”

      邵颜抬起一双美目,泪眼朦胧地看向姜晚眉与邵华,良久后又是苦笑一声,问:“你们可知道我爹好端端地为何想要刺杀皇帝?”

      不等姜晚眉和邵华回答,邵颜便又说:“因为天子忌惮,进来明里暗里都表露出想要将邵王府一举铲除的意思,我爹若不是被皇帝逼急了,也不会拿一家子的前程性命去赌。”
      “他只想着,若是赌赢了,日后便能平安无虞,若是赌输了,也好过如今坐以待毙。”

      “九公主。”邵颜看向姜晚眉:“我知道此番自己能够活下来,全靠你在皇帝面前求情,但我恐怕要辜负你一番好意了。”

      姜晚眉与邵华一听这话俱急了眼,姜晚眉道:“你想做什么?你可知你父母……”

      “我父母俱葬身火海,我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也实在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就……”

      邵华急急打断她:“快别这么说,好歹也有我们呢。”

      邵颜又是一抬美目看过来,尚不等开口,便听见一声破门而入的声音。

      “颜颜!”

      ——来人是季鹤亭。

      少年郎换下了素日里爱穿的一身红袍,着一身月白色的束袖窄袍,来时朗朗如华,衬得意气都风发了三分。

      邵颜自从家中出事以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此时见了季鹤亭却再也忍不下去,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答滴答地就落了下来,竟是我见犹怜。

      不等邵颜反应过来,季鹤亭就已经走上前去,而后有力地将邵颜抱在了怀里。

      “皇帝要我去戍守边地,颜颜,跟我走好不好?”

      邵颜的第一反应是要拒绝,却不想她越挣扎,季鹤亭反而将她抱得越紧。

      末了是钟黎跟进来,语气虽淡淡的,却又实在很有说服力:“上京城今日风起云涌,鱼龙混杂实在腌臜,郡主与少将军不若就此离去,他日归来,想必上京城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十分隐晦的话,但邵颜竟莫名其妙地听懂了。

      她从季鹤亭怀中挣脱出来,对姜晚眉和钟黎说:“此番我家中遭难,太子在其中作梗不少,想是他在为自己以后铺路,上京城中的权势之家统共就这么几户,如今半数都已经依附了太子,剩下的,除了我家,那就是……”

      钟黎点头表示明白:“除了邵王府,下一个便是润安侯府。”

      邵颜又伸手握了握姜晚眉和邵华的手,几人互道珍重。

      这日少将军季鹤亭率军驰往边南,力排众议带邵颜一同随行。

      上京城中万民相送,邵颜险些在众人面前落了眼泪。

      姜晚眉与钟黎也一同送了他们出城,等到他们已经远得看不清人影的时候,姜晚眉才似感叹般地叹了口气。
      她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钟黎,说:“那日西郊狩猎,也是这样微风冽冽,邵颜郡主与季少将军被人夸赞郎才女貌,如今公爹的五七还没过,上京城中的变故却已经一桩叠过一一桩。”
      “钟黎,我有一种预感,事情好像要越闹越大了。”

      钟黎自然明白姜晚眉再说什么,他也轻轻地叹了口气,拉过姜晚眉的手拢到自己怀里,然后说:“父亲的五七一过,便是我承袭润安侯爵位的时候,太子若是想要有什么举动,大约也是在那个时候。”
      他侧首回看姜晚眉,语气柔和:“眉儿,届时你怕不怕?”

      “怕?”姜晚眉有些好笑地反问了一句,“上京城中人人都可以怕,唯独我不能怕。”

      她手指微动,与钟黎十指相扣,笃定道:“我还指望借着你在上京城中站稳脚跟,从而查清楚我生母的死因呢。”

      钟黎看着她,忽然想起方才季鹤亭为了邵颜在众军面前力排众议的样子,心中蓦地一动。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上京城如何波诡云谲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在悬崖勒马的关头,会不会有人与自己携手并行。

      “眉儿。”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吻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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