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千年，醒来成为宇宙最强》瘸子军师

66、六十六、凶煞的星期天

　　凯瑟琳秘密安排人对外散播消息，说夜行凶煞就是12004藩派出的新型杀人机器，伪装成奇士，专杀常人，意在拉满常人和奇士之间的仇恨。
　　全息网上当即沸腾了起来，不仅是地球，就连其他行星上的居民也纷纷猜测消息的真伪和12004藩的各种动机。
　　多数人愿意相信，100%纯嵌合体人作为一个早就不属于人类的新物种，确实有可能想要独霸地球，彻底取代智人，成为未来唯一的智慧生物。
　　因为，他们既鄙视智人，认为智人是终将被淘汰的低等生物，然而自己又绝无可能成为奇士、获得永生。
　　于是，他们想要统治世界，就是为了利用所有资源来探索科学尽头的奥秘，不靠“无界之主”，自己找出跳出这个虚拟世界的方法。
　　同时，他们之中也确实有很多高级学士和高贡献者，拥有足可任意挥霍的资源配额，满足无痕行凶的条件。
　　还有传言猜测，100%嵌合体族群早已和诺亚达成了合作，甚至已经成为诺亚的实际控制者，哪怕不消耗资源配额，诺亚也会为他们永远进行隐私屏蔽。
　　掌控诺亚，就等于掌控了地球，掌控了太阳系，人类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无论事实如何，经过三天的恐惧折磨，常人们已经没有胆量对抗夜行凶煞了，也自知没那个能力，很多人开始考虑进入地下城躺平，娱乐至死。
　　这时，全息网上冒出了另一个声音。
　　一个叫张伊文的普通人说：“常人并不是没有力量，而是太散乱，不懂得合力。
　　“我们的人数是奇士的一千倍，就算百分百嵌合体族群真的是幕后黑手，那我们其他不那么纯的嵌合体也还是占据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三。
　　九亿多兄弟姐妹，凭什么害怕那区区两个凶煞？”
　　把非近亲血缘关系的人都称作“兄弟姐妹”这种说法，已经好几百年没人用过了，可现代的人们一听，竟还是热血沸腾，觉得自己找到了“家”，有了依靠和力量。
　　张伊文继续说：“你们怕了吗？怕了，就应该联合起来，所有受到夜行凶煞攻击，以及害怕被攻击的藩，我们应该协同一体，勇敢对抗恶魔。
　　“人类社会的管理权交给诺亚太久了，是时候拿回来了。我们要重新学习古代的组织管理模式，建立起等级与分工，选拔出掌权首领和官员，把所有人的力量自下而上地结合起来，成体系地对抗敌人。”
　　尽管人们普遍是听完了也没多少体会，但历史文化知识还是都有的，知道在古代，一个群体的力量就来源于中央管控和规则约束。
　　满腔热血渐渐变成滔天巨浪般的掌声与欢呼。

　　[亥硒]从山呼海啸般的人群中默默离去，下线退出，对赫拉说：“常人藩，你最好也别去了。假如真心不想回24藩，那也找个小一点的奇士藩住吧，比如5502藩，你就是从那里被抢走的。”
　　赫拉问为什么不能去[亥硒]所在的367藩。
　　[亥硒]回答：“对你来说，我们藩不好，比24藩只会更严酷，你想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安安静静地虚度时光，很难的。
　　“在24藩，只要成为奇士，就能住进镇，而367藩，必须是奇技有一定实用性的才行。24藩不逼迫年龄大的常人离开，而我们那里，一过四十五岁，常人就要被驱赶。
　　“就像斯蒂芬说的，不想成为奇士的人，尤其是得到了天赋又不珍惜的人，是不受欢迎的，在367藩，更是如此。”
　　赫拉心中没了主意，她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走。
　　这几天，他们穿越了整片山脉，来到连绵群山另一边的低海拔大草原，春暖花开，细雨绵绵。
　　远处升起一道烟柱，在暗色的乌云背景下，犹如一条飞天的小白龙。
　　[亥硒]先问诺亚，那边是什么人。
　　诺亚把灰尘机器人监测到的数据转换为可视画面，显示在他的眼镜中，能看见两个二十几岁的一男一女，正在一条蜿蜒的小河边烤肉，旁边是一顶黄色的自动帐篷。
　　那两人似乎很惬意，神情悠闲，都没戴眼镜，毫不警觉，看样子完全不关心周围是否有其他人接近。
　　男人叫鲍伯，女人鲍婶，想必是在这场文艺复兴运动中才改的新名字，他们都来自一个小规模的奇士藩，排行居后。
　　[亥硒]提议绕开走，赫拉却想试试运气，说好几天都没碰到人了，很无聊，而坏人毕竟是少数。
　　朝着冒烟的地方向前走，地平线上很快就露出了黄色帐篷的尖角。
　　“鲍伯、鲍婶，你们好！”赫拉主动打了招呼，本想谨慎地接近，但心中又想快点和对方解释清楚，自己没有恶意，不知怎么的，双腿突然就自动弹射起步了。
　　“噢，这孩子好快！你也是奇士吧？”鲍婶看见赫拉从几十米外一窜就到了眼前，惊讶地问。
　　赫拉被自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并摆手：“不不不……”但一想，明明已经无法否认了，才勉强地、羞涩地说，“是。”
　　[亥硒]仍然以正常速度慢慢走来，把武器背在身后，脸上露出微笑，只差在胸前一边贴个“和”，一边贴个“平”。
　　鲍伯大笑起来说：“喂，过来吧，一块吃点，不够，咱们一起再去抓。你们也是出来追查夜行凶煞的吗？”
　　年轻的鲍伯解释，关注夜行凶煞的当然不止常人，奇士们也想自证清白，而且，假如真如传闻所说，是100%纯嵌合体的阴谋，那就是全球公敌。
　　不过他和鲍婶两个并不关心这些，只想平静地过普通日子，也不怎么爱修炼，非常厌恶藩内的高压训练和等级歧视、欺辱。
　　正好趁这个机会，以侦察线索的名义，离藩出来玩几天，不但不用再受旁人鄙视和指责，反而被赞勇气可嘉。
　　[亥硒]见这两人居然满不在乎地对陌生人直接暴露自己的奇士身份，而且貌似真的认不出赫拉，不免感到惊奇。
　　赫拉高兴地如见了亲人，在这个新世界，总算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她也坦言自己是1.0级奇士，但宁愿做个常人。
　　鲍伯、鲍婶也都是一级奇士，成为奇士快五年了，才1.4、1.5级，不是开悟晚、天资差，而是委实不热爱变强。

　　[亥硒]的帐篷搭在鲍伯、鲍婶旁边不远，晚上，四人围坐在篝火前闲话人生。
　　“摩托车就是……给自行车装上发动机，也是两个轮子，但很快。鲍勃的妈妈天天嘱咐他要戴头盔，保护脑袋。但他就是不肯戴，说不威风，又没什么用。
　　“他妈妈就跟他说，有个故事的主角也叫鲍勃，也爱骑摩托车，但是故事里的鲍勃就每次都戴头盔。有一天，鲍勃又骑车出去，飞快超过一辆运玻璃的货车，玻璃没摆好，有一块戳出来一个角。
　　“他妈妈说，幸好鲍勃戴了头盔，结果只是头盔掉了而已。鲍勃问，那头没事？
　　“他妈妈说，没事啊，在头盔里保护得好好的。”
　　三人琢磨了半天，听懂之后，大笑起来，[亥硒]问，笑话里的两个“鲍勃”是不是现改的。
　　鲍婶说，这个故事乍一听有点恐怖，但就是忍不住越想越好笑，尤其是那两个鲍勃。
　　天南地北乱扯，最后说起夜行凶煞，赫拉问，诺亚神通广大，连锋都能制服，为什么不把夜行凶煞直接抓起来。
　　这种只要消耗资源配额、就能胡乱杀人的管理办法，实在太可怕了，就像骑摩托要戴头盔，就该强制，而不是让人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
　　鲍伯、鲍婶不知怎么回答。
　　[亥硒]说：“在古代，无法对每一次行为进行精确的惩罚，才产生了笼统的道德和模糊的法律。
　　“当代价能够精确计量后，人们就会主动放弃那些不必要的破坏。
　　“自从诺亚接管社会秩序以来，一直是这样。从统计上看，如今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偷盗抢劫，人身伤害的发生率也只有公元世纪的6%不到。
　　“足以说明，这条路是对的。只是，夜行凶煞的出现，要么，杀人行为对他们来说是有必要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真实的目的是什么。要么，就说明了这套系统的确存在漏洞。”

　　鲍伯、鲍婶早早休息，[亥硒]又继续修炼，不发出声音，只在脑中细致地构想菌丝深入人体，除了让人不舒服之外，还能发挥点什么别的作用。
　　他想到了笕利氏菌，便开始回想“无界之主”留下的四份报告中的详细记载和解释。
　　赫拉看他如此用功，觉得惭愧，也开始练习，刚一开始，就不断分心，一会儿想起小时候的事，一会儿想起师傅，根本无法专注，就放弃了。
　　[亥硒]仿佛有了点创意，决定进入全息网详细查查后世关于笕利氏菌的进一步研究成果。
　　戴上眼镜，一看时间，又到了夜行凶煞该作案的时候。
　　然而奇怪的是，今晚居然平安无事，全球舆论既透出惊喜，又藏着不安，不知规律比定时杀人更可怕。
　　赫拉突然想到：“我知道啦，因为昨天一下杀了八个嘛！超额完成任务了，今天就休息。看吧，连杀人犯都不愿意加班。你也洗洗睡吧！”

　　也在此时，[渣插陷喂]（现改名为“察伟”）好不容易又约来了十几个藩的藩首和议长，还是为了同一件事。
　　三十来人聚在全息网中的秘密空间，察伟跃上空中，把十几天来赫拉的行踪及其监视画面调出来，铺满上下左右，把众人包围在信息中心。
　　他激动地说：“你们自己看看，这都十四天了，24藩一点都不慌，足以说明，他们已经放弃她了。那些大藩现在关心的只有切分机！”
　　493藩藩首还是以上次的嘲讽语气说道：“上一次309藩的就说了，既然如此，你还要我们干什么？又把我们叫来，这次也没什么新鲜的嘛！”
　　察伟：“以防万一，以防万一！我们这些小藩就不能团结一点吗？”
　　奇士阶层排行第七的1243藩藩首说：“哎，说小也不算小了。只是，团结起来干什么呢？24藩如果真的对赫拉没兴趣了，那我们也没有啊，切分机才是重点。”
　　察伟从空中落下，与1243藩藩首面对面：“下一次夸克被切分，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千年还是十亿年？谁说得准？”然后又用睥睨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包括本藩的藩首，“夸克里可没有‘设计师’的加密签名，最大的秘密还是在智人身上。”
　　“也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可就是找不到啊！”接话的是11082藩藩首良伯甫，上次她也在。
　　“要不，我再派人去试探一下吧！”奇士阶层排行第两百八十的9910藩藩首[蜚偭]（后来改名为绯墨）说，“我也想知道，我藩的一个低级奇士为何会去招惹这个智人。”
　　[蜚偭]指的就是12月2日那天，和另一藩的人一起抓赫拉的[侯抹幂]。

　　夜已深了，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打在帐篷上，赫拉打了个喷嚏，蜷起身子，还没睡着。
　　背后，[亥硒]翻过身来，伸出一只手臂，把她搂住，立刻温暖了。
　　父母、哥哥、师傅，全都涌上心头，又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