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生》斯瑾

3、Chapter3 手术

　　上了车，司漫生就迎接了经纪人连珠炮似的询问。
　　“怎么回事，大半夜来医院了？”经纪人陈江阔女士一脸担心，上下细细打量着眼前人，生怕少了一块肉。
　　“你的手怎么回事！”看到司漫生包着纱布的左手，一阵惊呼。
　　“没什么大事，就炸了个玻璃杯，割到了。”司漫生像是见惯了自己经纪人大惊小怪的样子，自己倒是漫不经心。
　　“对了敏尔，”她回头朝后座的小助理看去，敏尔是她的名字，“保温壶好像坏了，设置温度功能不行了，帮我新买一个吧。”
　　说罢，解锁手机准备给她转账，目光却停留在和贺昭的聊天界面，那个叫“骨科闻崎”的名片倒是亮眼。
　　好家伙，敢情是给她推了一个工作号。

　　小助理听到“保温壶坏了”、“设置温度”几个字眼，瞬间反应过来昨晚她都干了些什么不在状态的事。
　　着急忙慌地道歉：“漫生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昨晚送你回家的时候，给你烧热水忘记设置温度了，害你手受伤了。”
　　“不碍事儿，你也不知道那水壶保温怎么操作。”
　　司漫生本就是随和好相处，再加上今天心情不错，反倒安慰起小助理来。
　　也确实，敏尔是新来的，还没和司漫生待多久，自然不知道她的习惯。

　　“做事情要用心，来漫生身边也有段时间了，她是干什么的你心里不清楚，手就是她全身上下最金贵的东西！”
　　陈江阔没有司漫生那么平易近人，平日里带团队的姿态摆了出来，敏尔少不了一顿数落。
　　“当初就是看中你细心掉过来照顾她，还能犯这种错误？要是手出事儿了，你算是断了她的前途！”
　　司漫生不插手自己经纪人教育下属，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她的耳朵里，好像也在数落她，终归觉得不好听。
　　毕竟陈江阔带司漫生三年了，对她的脾性摸的门儿清，知道她自己也作践自己的手。

　　司漫生加完闻医生的微信，想起自己要做手术的事。
　　“陈姐，周五我没安排吧？”
　　“目前暂时是没有，怎么？”陈江阔停下责怪，回答她。
　　“没有的话就别排了，接下去一段时间也都别排，我要去把腱鞘囊肿做了。”
　　这下彻底让陈江阔忘记小助理犯的错了，因为她还从没听到过司漫生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就医。
　　司漫生的一贯原则就是：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能不治疗就不治疗，神仙下凡劝她都没用。
　　“呵，哪路神仙啊，把你给劝动了？”
　　司漫生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窗外，不再搭腔。
　　“行，这就给你空出来。真难得，这得手术后好好庆祝庆祝……”
　　看她不愿多说的样子，陈江阔也没再问，眼角被笑刻出了几道褶子。

　　司漫生看着窗外随车飞驰的风景，早上还是雾蒙蒙的阴天，现在中午倒是有阳光丝丝缕缕透过云层，破开昏暗。
　　司漫生眯上眼，闻崎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就跃入她的脑海。一想到周五就能见到他，口罩下的唇角止不住勾了勾。

　　到家小助理帮忙收拾完残局，便离开了。
　　突然空闲下来的司漫生百无聊赖，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有电视做背景音，家里也不算冷清。
　　迷迷糊糊间正要睡过去时，手机提示音响了。抬手摸到自己的手机，司漫生还在想是谁发来了关心。
　　入眼的却是一条好友通过消息——骨科闻崎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司漫生一下子清醒，从沙发上坐起。点开对话框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不论怎样措辞都觉得不合适。
　　没等到她发出打招呼的语句，对面的消息先早来一步：“你好，漫生，我是安医骨科的主治医生闻崎。
　　小贺和我说了，手术很简单你不用太担心。”
　　这下漫生也不好扭捏了，“闻医生好，这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职责所在。这些天注意好好休息，不要过度用手。”
　　“好的，谢谢闻医生。”

　　也就聊了两三句，司漫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
　　刚直起的脊背又跌回了沙发上，捧在手上的手机贴到了胸口，她感觉自己心快要跳出来了，眼睛在天花板上描绘着男人那双动人的眼睛，看着看着就笑了。

　　周一到周五之间不过隔了三天，换在平时不过是一眨眼的事。但最近对司漫生来说，可真是漫长。
　　司漫生想起小时候看的《小王子》里面的那只狐狸，望着麦田期待着小王子的到来。自己仿佛就是那只小狐狸，时间越近，期待的心情就越强烈。司漫生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期待感充盈大脑的感觉了。
　　期待归期待，紧张的情绪也不少。这三天里，司漫生看了不少和囊肿切除术有关的资料和视频。人们都心口不一，她也无例外。

　　周五那天，陈江阔和敏尔两个人都陪着司漫生一同到了医院。术前，护士来签知情书，大致阐述了一下手术的过程。
　　陈江阔站在一旁，拉着护士一遍遍地问着手术过程的细节，手术有什么风险。那护士就算是再有耐心，也经不住一个问题重复回答好几遍。最终还是司漫生开口解救了她。
　　相较于陈江阔和敏尔的紧张，司漫生就淡定多了。不知道是因为已经足够了解这个手术，还是出于对主刀医生的信任，但在陈江阔眼里就是她不在乎。

　　进了手术室，冷气把司漫生的紧张情绪都带走了，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忙碌在术前准备里的医生。
　　手术室门打开，“闻医生好！”周围的医生一个个都开始打起了招呼。
　　司漫生知道是闻崎来了，她克制住自己的开心，朝向他走来的男人打了招呼，“闻医生好啊！”
　　“你好啊！怎么样，紧张嘛？”闻崎笑着看她，温润如玉的声音把话里的字一个一个送进她的耳朵。
　　真是要命，又是这双含笑的眼睛，司漫生受不住就要陷入这份温柔。
　　“还好不是很紧张啦，主要是相信闻医生的实力。”刚说完这句话，司漫生发现自己过于自来熟，不好意思地用手贴了贴鬓边的发丝。
　　闻崎轻笑，“那我们开始了哦。”

　　局部麻醉后，闻崎拿起手术刀沿着皮肤纹理切开囊肿，找到囊肿壁开始剥离。
　　司漫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虽然心里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但手还是不由自主微微地颤了颤。
　　局麻的手术为了缓解患者的紧张的情绪，医生总会找些话题聊聊天。闻崎似乎是感应到了，低着头问她。
　　“好奇吗对这个手术？”
　　司漫生笑了笑，“我在做手术之前可是做了功课的，我知道你现在在分离囊肿壁对吧？”
　　“不错啊，第一次听到患者能说出专业的话，看来是有备而来？”闻崎惊讶但很快也接上了话。
　　“闻医生看过一个纪录片吗？里面就有讲到囊肿手术。”
　　“你想说挤痘大师是吗？”
　　这下轮到被闻崎看穿的司漫生感到讶异了，“闻医生也看过？”
　　“确实挺有意思的。所以就是因为已经看过了手术过程，才这么勇敢地直视手术过程嘛？”
　　原来他感受到自己在看他了，司漫生不好意思地移走了视线。

　　说完这句话，闻崎已经完成了囊肿地摘取，准备缝合。周围的规培生和护士都在感叹他的速度之快，司漫生也不例外。
　　“这么快！闻医生真的像贺昭说的那样优秀啊！”司漫生半夸赞半调侃。
　　闻崎封完最后一针，抬头望着她，打趣道：“那还要归功于今天的有人一直盯着监督我呢？我不想快点做好都难啊！”
　　司漫生不经逗，很快红晕上了脸。周围的护士听了也笑了起来。

　　手术做完，闻崎让司漫生到诊室里等他一会儿，她乖乖照做。
　　在陈江阔和敏尔一左一右不停地关心下，闻崎推开门进来了。
　　他摘掉了口罩，被遮掉的半张脸拼上了司漫生早先看见的半块拼图，比她想象中要更俊俏。这张脸就让原先还气势高起的陈江阔都温柔了下来。

　　闻崎将术后注意事项一条一条地叮嘱给司漫生，“从明天算起两周后记得来拆线，如果有不舒服可以在微信上告诉我，伤口如果有渗出液或者不小心崩开，一定记得来医院，别自己忍着。”
　　听到最后一句话，司漫生愣住了。
　　“你看看，连人家闻医生都知道你喜欢当忍者，接下去你可得好好保护你的手。”陈江阔在旁边教育着她。
　　闻崎反应过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不舒服就及时来医院，你可以提前给我发消息，我帮你安排。”
　　“好的，那我们漫生的手就拜托闻医生啦！”
　　司漫生还在愣神，没有回话。陈江阔习惯了她间歇性掉线的状态，替她道了谢。

　　等她回过神，该叮嘱的都叮嘱完了，客套话也说完了。
　　陈江阔和敏尔一前一后走出诊室，司漫生也缓缓起身准备离开，但见到了心里想了好些天的人，终归有一点点的舍不得。
　　闻崎看她脸色不是特别好，以为她还在担心什么，便叫住了她。
　　“漫生！”
　　司漫生回身，看到闻崎手里捏着一根棒棒糖。
　　“闻医生，怎么了？”
　　闻崎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将棒棒糖递到她面前，挑了挑眉，“喏，给今天小勇士的特殊奖励。”
　　司漫生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接过棒棒糖，朝他晃了晃，“谢谢闻医生，再见啦！”
　　看见她笑了，闻崎也扬起了唇角，向她挥了挥手。

　　司漫生脚步轻快地走出医院，就差小跑起来上车。
　　陈江阔明显感觉到司漫生情绪高涨起来，一上车司漫生就盯着手里的棒棒糖，时不时地笑两下，以为自己把脸藏在衣领里，别人就看不到她的傻笑。
　　其实不光陈江阔感受到了，坐在后排的敏尔也关注到司漫生突如其来的快乐。但两人都看破不说破，毕竟快乐的司漫生已经很久没见了。
　　司漫生对这颗糖爱不释手。玻璃糖纸在阳光的包裹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落在她眼里碎成了一颗颗星星。
　　“谢谢你鼓励我，勇气是你给我……”车里放着周杰伦的歌，司漫生抬头看向窗外，托着腮帮子跟着轻声地哼唱，“I Know I Know，你是我的OK绷，在每一个时候……”

　　司漫生不会知道，在她走之后，闻崎翻看病例时的脑海里，时不时会跳出她那张挂着笑的脸，和两个甜甜的酒窝。
　　所以心情高涨的不止司漫生一个人，闻崎也是。这就让他带的几个规培生得了利，连续几天都没有挨过闻崎的批评，他们私底下都在偷偷感谢那个让老大开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