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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同居 ...

  •   ——
      “我靠!”

      大四的寝室里这会儿除了凌风许还在位置上整理入职手续,就只剩下斜对铺的室友。两个人的空间突然爆出一声惊叫,震得他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文件。

      “柏问非,你又在那儿看什么奇闻异志呢?”

      凌风许被吓得不轻,他把收拾好的文件放在一边,臂膀交叉走到室友身边。
      只见这室友刚倒进一口薯片,噼里啪啦的动静混着他大惊小怪的声线——
      “这不是最近几年的社会新闻都看遍了没个新鲜,就想找些年久失查的案件。你看这村子离南城还不远,啧!”

      凌风许这个富二代室友兼饭友平日里闷头实验室就是一副不死不休,恨不能直接羽化成仙,唯一的爱好也就是查阅各地历年的无头案件,然后点满浑身的技能“帮助”警察抽丝剥茧。

      凌风许看了眼屏幕左下的角标:凤翔镇降村某无业中年男子被挖心脏,荒野曝尸数日,全身遍布鞭痕——视线从标题处移至画面中间,只见一个男人趴在某处杂草茂盛的山腰处,露出死不瞑目的青白侧脸。

      “看来死前没少受折磨啊,看这额头,还有满身的鞭痕,这小地方就是玩儿得花啊!”

      听室友这么一说,凌风许凑近了瞧那张半露的额头,泛青的淤痕集中在眉梢上半寸的位置。接着他收回目光,“不亏是要继承家业的人,这段日子属你最清闲了吧?”

      “哎呀这怎么能算无所事事呢,我可是在帮警察叔叔抓坏人呢!”
      “哦,那柏大侦探,你可看出些什么了?”
      “当然,凶手跟这个人过节肯定不小。”
      话音未落,凌风许在背后翻了个无聊的白眼,抬起双手就是一顿热烈的鼓掌。

      “柏大侦探名不虚传啊!”他放下手回了自己的铺位,低头继续整理起文件,“要我说,你不该来学生物,去当缉凶刑警多好。”

      柏问非嚼着嘴里的薯片顿了一下,“我倒是想,”接着关掉了整个页面,“这不是没得选么。”

      ——
      “风许?”
      凌风许猛地回头,才发现身边的霍松节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嗯,怎么了?”

      今天凌风许穿了件浅色的家居服,与霍松节正是成套的情侣装。此时霍松节盘腿窝在沙发里,他松开怀里的抱枕,微凉的一双手探上凌风许,“收拾新房累了吗?”

      霍松节22岁生日那天,凌风许当着霍家上下向他求了婚,他心里半是忐忑,半是欣喜,两人就这么开始了新生活。

      “奶奶昨天还笑我急着嫁人,可我都完全被蒙在鼓里。”
      最近他们刚搬进凌风许交付的市区平层,小区离研究所和南城大学都不远,但抵不过要收拾的东西多。下午刚把投影仪装好,霍松节就提议先看部电影放松一下。凌风许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安,低头抓起他的手笑着,“是我急着把你娶回家。”

      虽然已经领了证,霍松节还是不大习惯,听不得稍直白些的情话,他微微别过发红的脸,“电影放完了,要不一会儿吃过饭早点儿睡,先别收拾了?”
      凌风许看了眼窗外落下的夕阳,回头抓着霍松节的手捻在掌心摩挲,“没事,不过勾起了一些回忆——”话音未落,才发现霍松节眼里的红血丝,满满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怎么还哭上了?”他后知后觉地把霍松节揽进怀里,发烫的大手细细抚着他的后心,“下次咱们找个喜剧片看。”

      可怀里的人却发出黏腻的抗议,“不要,这个影评很高的,”他一边嘴硬,一边抬手擦新落下的眼泪,“你说为什么简单的一句杀人偿命,却那么难实现?明明是自己的孩子被人猥亵,作为母亲四处鸣冤却求告无门。如果所谓正义也沦为某些阶层的特权,那宣扬的意义又何在?制定规则的上层把遵守规则的底层压得喘不过气,他们自己却游离在这些界限之外,所以,其实这个世界是不是原本就不公平。”

      不过是一时无心的有感而发,听进凌风许的耳朵里确是另一番触动。
      如此精准的评价,多年前他就经历过一次,而他也只是洪流底层再微小不过的一粒泥沙。利益与利益相勾结,所及之处哪里不是寸草不生。而他们的正义又在哪里?

      “我们要相信,正义只是偶尔来得不及时。”他小心地捧起梨花带雨的霍松节,认真地给他擦掉那两行不停的清泪,“但那是人们奋起抗争的支柱。”

      吃饱了饭,恢复精力的两个人开始向书房发起进攻,凌风许把一箱箱沉甸甸的书籍从客厅搬进来,霍松节就负责从旁安置。
      “风许,你的书要放在哪边?”

      凌风许正抱着一大箱书进门,闻言随意指道:“都行,你看着放吧。”

      “那我该怎么给你编排呢?到时候你找不着书可就麻烦咯。”
      凌风许放下箱子,看着霍松节拿着本《熙德》愁得拔毛,日后的某天,小家伙在书架边找不到书的画面不禁浮上脑海,他轻笑出声,擦了擦手走到书架边的霍松节身旁,“我看看。”

      这本泛黄的书是凌风许偶然在家二手书店淘来的,当时只觉两人的爱情太过艰难,他心底其实并不赞同男女主人公的做法,但不妨碍他那会儿爱看。现在再瞧,竟是有些感同身受。

      “松儿,”他想压下有些起翘的书角,却不打算翻开,“你说,两个有血海深仇的恋人,该如何再携手生活下去?”

      霍松节闻言暂时从书架的烦恼中抽身而出,他跳下梯凳,凑上来看凌风许手上这本,才发现原来是他上个学期刚翻过的一本小说。
      “爱是彼此坦诚,信任与尊重,两个相爱的人天长地久地折磨对方,恐怕早就把那一瞬间的美好给消磨殆尽了吧?”

      若是相爱注定不得善果,在最美好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也不失为永恒。

      书房里突然安静下来,霍松节耐心等了一会儿,发现凌风许僵直身子又开始沉默不语,他轻柔地把他掌心的书籍拿回来。
      “今天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书离了掌心,凌风许似乎也得以从绵绵忧愁中暂时抽离。
      “真的没有,只是感悟良多——咱们再收拾一会儿就休息吧,你身体不好,别太累了。”
      霍松节将书插进了上面的架子,指尖却按在烫金的字体上轻轻摩挲,只一瞬,便又转过一张天真的笑脸。
      “嗯,好啊!”

      第二天凌风许照常送霍松节去学校,两人在车里接了个浅浅的蜜吻。
      “下班我来接你。”
      霍松节连声应着,开了车门下车,凌风许眼看他蹦蹦跳跳地进了校门,忽然换了副神色,调头向公司驶去。

      “这么早就来公司啦?”
      凌风许刚进办公室,正碰上接开水的余主任,将近五十的精神小老头顶着半个发亮的脑仁,浅笑盈盈地打开了话匣。

      “小两口正是最甜蜜的时候,何必天天跟我这岁数的一般早?”
      凌风许把包塞进桌边柜,开了电脑,“学校上课也早,我左右无事,不如早点来所里。”

      “那大早上的能有什么要紧的课,”余主任咂了口茶叶又吐回保温杯里,“要我说,你俩趁现在还能多潇洒自在,等以后有了孩——”话音戛然而止,余主任后知后觉,两人要是不准备收养或者过继,恐怕能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

      他有些尴尬地找补,“小霍性子和善,又极上进,不像我家里那个,成天张口闭口钱钱钱的,俗得很。”

      老一辈的中年妇女见面,嘴里除了老公孩子怕也不剩什么了。有霍家在,他们的小日子自然不会有紧巴的一天,可凌风许也能理解老余的无奈。
      “公司重视你们组,我还没进公司那会儿就听过您的威名,”凌风许开了包新茶,嫩绿的叶子稳稳倒进细口的茶杯,“您可别凡尔赛了,这话给刚进公司打拼的孩子听了可还行?”

      说话间余主任已经回到位置坐下,抬起茶杯不动声色地又喝了一口,“嗐,甭管多高的职务,人到中年都是那堆破事儿。前几天财务还卡我的经费,说什么上个项目批的额度太大,账面对不上,你瞧瞧这都什么事儿!”

      “对不上?”
      凌风许蹙眉在心底重复了一遍,霍氏家大业大,底下架构间势力盘根错节,这一句说得轻巧,却也可能衬的冰山一角。算起来他进公司的时间并不久,此刻他手中捏着黑色的U盘,磨砂的金属面在光线的照射下质感极佳,他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把U盘收进抽屉。

      “在其位谋其政,月底了,应该只是例行收紧,”眨眼的功夫,凌风许已经换上大褂,“余主任无须多想。”

      就在凌风许出门的刹那,余主任微微抬眸向门口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两片厚重的无框镜片里,凌风许的身形正被禁锢其中,但又很快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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