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融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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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虞安烬能看见外面，周时安交了一部分意识给他，与他共享视觉。
而且怕虞安烬不方便，周时安利用神魂碎片拼出一个摇椅后，又拼了一个简易的小屋。虞安烬不会拂小徒弟的好意，袖袍一挥，不客气地住了进去。
可见小徒弟实属心灵手巧，小屋内还贴心地拼出桌椅，放了屏风、安置了可休憩的床榻和打坐所用的蒲团。
纵然这些一眼看去仅有透白的神魂轮廓，脆弱得不堪一击，但显然用尽了心思。
虞安烬不吝啬地夸赞：“不错。”
“师尊不嫌弃便好。”说罢，周时安又在空荡荡的桌上拼出茶盏，里面自是没有茶水的。但他记得师尊闲来无事最爱品茶，不管院内还是房内，总会备着一盏清香缭绕的灵茶。
做完这些，周时安只需一个心念便可看见如今身在魂海中，瞧上去仅有半指大点的师尊。他看着透白的师尊坐在他用神魂碎片拼出的摇椅上，住在这间小小的屋内。
空荡漂泊了几十年的心被填得满满的，无家可归的浪子终于找到了归处。
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身形俱灭的师尊会在五十年后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但他不会问。他只要知道师尊还在，师尊还活着，就心满意足了。
突觉自己看师尊看得太久，周时安暗骂自己没规没矩，礼貌地收回心念，喊道：“师尊。”
“嗯？”嗓音微低，魂海里的应声直接响在脑海中，周时安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入了小徒弟的魂海，身上无时无刻的刀刮火烤随之消失。疲惫席卷而上，虞安烬靠在摇椅上，单手托着腮，双眼半睁不开。
“接下来回宗门吗？”周时安停顿了下，还是道：“二师兄在魔域，师尊可要去寻他？”
岑今朝。
令人作呕的情话，还有模样和他相似，脖颈还顶着暧昧痕迹的剑修再次浮现。
虞安烬恶心感翻滚而来，他脸色一沉，长眉微蹙：“背德犯上、残害同门，理应当诛！在叶云霄和岑今朝触犯门规，对你出手时，本尊坐下便只有你一个亲徒。”
“是，师尊。”听得虞安烬这样说，周时安情绪跟着一沉，师尊怎会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师尊，那我们回剑宗？”不清楚师尊知不知道还剩一滴心头血的周时安避开这个话题，师尊于他而言不仅是救命恩人，更是神祗般的存在。
他不想再用岑今朝的肮脏心思来污了师尊的耳，心头血他自己会想办法夺回来的。
然而——
“你可知岑今朝手中的心头血如何来的？”
周时安心一颤：“回师尊，不知。”
若虞安烬在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个小徒弟在撒谎。
“师尊，我们需要拿回心头血吗？”虽然担心师尊会追问，但周时安不得不继续。对于如今仅剩一缕残魂的师尊来说，这一滴心头血必是重塑身躯的关键。
虞安烬话头轻飘飘一转，好似这滴心头血无关紧要，将这个问题抛回给周时安：“你觉得呢？”
“徒儿……”
“依你所想，我们现下该当如何？”要做什么虞安烬心中早已有思量，不过他想练练这个徒弟。
周时安明白了虞安烬的意思，他平复好略微紧张的情绪，道：“万骨沼边临魔域，不管我们去哪里魔域都是必经之路。但岑今朝乃合体修为，更是前不久成了新魔尊。不管师尊想清理门户还是拿回心头血，根本不可能。”
话音随着分析，越渐得沉重。
“按道理我们应当回宗门，师尊正需要灵物调养身子。但叶云霄在稳固修为后，这些年一直来往于各大宗门势力之间，凭借身为师尊大徒弟的身份和不错的修为，众仙门对他的话极其信服。他似乎有意向筹划一个什么仙道联盟，我进万骨沼时，仙道联盟已有雏形，隐隐有推崇叶云霄当盟主，统领联盟。至于宗门，自五十年前师尊……”
虞安烬眉眼未动：“继续。”
周时安舔了下唇：“自师尊陨落于豫安城后，大多师叔师伯闭关进修。宗主自觉愧疚师尊，对叶云霄和岑今朝多番帮助。方提联盟时，宗主他们并不是太赞同。但听叶云霄说，若再有此事发生，有了联盟仙门之间消息互通来往不仅能更容易知道仙门之间出了什么事，更能快速得到消息，还能更好的团结众势力，不至于在城塌之时，让师尊一人承受。”
“师尊。”
“嗯。”
周时安：“你觉得仙道联盟如何？”
虞安烬冷嗤：“荒谬滑稽。”
果然。
周时安就知道自家师尊不会同意这什么见鬼的联盟。
“师尊在时，叶云霄从未透露出半点筹建联盟的心思，而在师尊方陨落时，立马着手这件事，正是因为他清楚师尊不会同意。”
“剑宗和仙门许多大势力几乎成了叶云霄的一言堂，当然只需师尊说一句不同意，这仙道联盟定成不起来。正是如此，若叶云霄知道师尊尚在……”
周时安没再说下去。
虞安烬漫不经心接过话：“会想方设法除掉我。”
是的。
亲手带着从五灵根废材教成五灵根天才的大徒弟一旦得知他的存在，会变成第一个恨不得立马斩下他头颅的刽子手。
叶云霄自小亲情淡漠，大抵受多了嘲笑和侮辱，他对权势、修为达到一种可怕的执念。对于一手拉起自己的虞安烬他确实有师徒情谊，但远远比不过权势。
周时安垂下头，不得不再次承认自己的无能：“徒儿修为尚浅，没有把握越过叶云霄见到宗主。”
魔域是岑今朝的地盘，仙门是叶云霄的地盘。
不管周时安魂海内有没有虞安烬的残魂，只要这两人得知他还存活，为了不让残害同门这等污点传出去，他们绝对会倾尽全力杀掉周时安。
更何况他还变成了最肮脏污秽的秽物。
“只怕还得委屈师尊一段时日，徒儿想在万骨沼多留一会儿。”
“留在万骨沼吞噬其它秽物？”
周时安没吭声。
秽物全乃恶人的怨恨、仇怒凝聚而成。
他知道秽物很脏，但这是目前晋升修为最快的方法。只有他一人死了也就死了，可师尊的亡魂在他魂海中。
一旦被叶云霄或者岑今朝发现师尊还在，不论哪种结果都是周时安无法接受的。
他必须要变强！
“周时安。”
“师尊。”
虞安烬放下手，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接下来的话，你听清楚了。”
“万骨沼里的秽物不能动。”吞噬秽物确实晋升极快，不然周时安不会在短短几十年内从零升到渡劫。
但负面作用只多不少，除了无时无刻存在的怨煞恶魂反噬，还有这些秽物生前所做的孽债。它们被周时安吸纳，这些冤孽自然而然转移到了周时安身上。即便以前的周时安不死于炼丹炉之中，背负了这么多冤孽的他也会死在最后的天道雷劫下。
重来一遭，虞安烬没办法阻止小徒弟变成秽物，但他可以改变小徒弟的结局。
“等会儿我会同你身躯相融，依据你如今的体质改出最适合你的修行功法。你记住，出了万骨沼之后，不准吸食任何贪婪欲望恶念。”
“记住没有？”没听见周时安说话的虞安烬嗓音微沉。
周时安抿紧唇，过了好几息，才回道：“徒儿记住了。”
听得小徒弟回答，虞安烬缓了神色。这崽子性子胆小，脾气却一等一的倔，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再走这条老路。
虞安烬补充道：“趁着你没什么修为，正好剔除干净你背负的孽债。”
因周时安尚未利用秽物修行，秽物自身携带的孽债并未深入周时安身上。正如一层皮上的污垢，此时冲洗干净正好。
而冲洗孽债的水便是雷劫。
周时安不属于三界之内，一般晋升雷劫捕捉不了周时安。只有到了渡劫巅峰，飞升之时才会降下飞升雷劫。
“每次秘境皆有修士晋升，可以去蹭他们的晋升雷劫。”
说完这些，虞安烬又恢复半睡不醒的懒散模样。
“师尊的躯体怎么办？”周时安不介意师尊待在魂海，但他再清楚师尊的性子，师尊向来不愿居于人下，想来根本没打算长待在他魂海中。
“随意找一有灵的死物就可。”
果然是这样。
周时安雪睫轻垂，说到底还是他太没用。
“乖徒。”
“师尊？”
“意识放开。”
周时安想起师尊刚才所说要融合他的躯体：“好。”
说融合，其实就是夺舍。不过夺舍是强迫，但周时安是自愿。
他放空身心，感受着体内另一道神魂渐渐融入他的四肢躯体，恍然间，他好似察觉到了来自师尊的呼吸与他相融、心跳渐而重叠。
这种感觉很奇妙，因师尊并没有强行挤出他的意识，所以好似两道魂体一点点重合。
他的手是他的，又不是他的。
呼吸、心跳彻底相叠。
不知为何，周时安心尖猛地一颤，无数繁复不清的情绪快速冒出苗。
“别紧张。”熟悉的声音从他唇间吐出，但不是他说话。
“好的。”他也轻轻开口。
所有杂乱的思绪在师尊开口后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周时安乖巧地感受着师尊调用他体内的黑雾查探身子，浓浓的自愧和大不敬浮上心头。
师尊这样绝世无尘的人，他这副污秽而成的身子，还满身腐臭、衣不蔽体，实在污了师尊魂体。
他究竟何德何能……
“好了。”查探完毕的虞安烬抽出神魂。
同他想的一样，小徒弟体内先前腐蚀掉的筋脉和根骨全部变成了黑雾。好的是，这些黑雾形成的筋脉根骨和先前并无太大区别，即便不吸食贪婪恶念进阶，一样可以靠吸纳灵气积攒修为。
不过以前给小徒弟量身定做的三灵根功法得改上一改。
想到便做，习惯用笔墨的虞安烬手指下意识一动，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书房。正当他准备闭目琢磨时，袖边出现一摞神魂纸张，还贴心地备了神魂笔、砚台等物。
虞安烬拿过小徒弟特意准备的纸墨笔砚，不禁哑然失笑。谁能想到，生前怕他、躲他、见得最少、与他关系最疏远浅淡的小徒弟，才是最了解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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