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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殷国重生 ...

  •   虽然休养了三天就可以下床了,但易玉还是不被允许出大门。

      “半个月了!再不出门我怕要疯了!”易玉冲着丫头绿珠大发牢骚。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绿珠是实实在在觉得自己家姑娘这场事故是真的险恶,自从活过来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说话做事完全没了之前小家碧玉的样子,反而随性率直了许多。

      绿珠摇摇头,心想:不是许多,是特别多!完全不一样了。

      “绿珠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小姐,绿珠听到了。只是您还是多养些时日的好,还是身体最重要。”

      绿珠一脸正经的神情实在和她灵巧的模样不相称,就像是十五六岁的身体装了个五六十岁老儒生的灵魂。

      易玉坐在圆凳上,胳膊肘倚靠着圆桌,双手托腮,一脸的生无可恋,她跟绿珠完全说不通。

      转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心想一定要把绿珠改造成“自己人”。

      “走!我们去后院!”易玉忽然右手往桌子上一拍,给绿珠吓了一大跳。

      “小姐,这后院都被我们走得寸草不生了,还去啊?”绿珠蚊子似的哼哼,被易玉瞪回去了。

      这一个月,易玉几乎把宁侯府逛了个遍,这宁侯府也还是蛮大的,也算是称得这宁国侯的身份。

      宁晚落的父亲宁崔行虽然贵为候位,但实实在在是继承来的。

      相传宁晚落的祖父宁江远是非常厉害的一位人物,曾经和林安修的祖父林泽源一起平定北宣城叛乱,因此两家的关系十分亲近,后来林泽源便将小女儿林菀淑嫁给了宁崔行。

      宁晚落父亲母亲就是真真正正的商业……哦不,政治联姻。

      虽然是父母之命,但两人很合得来,一直相敬如宾,易玉好生羡慕,在这样的年代,父亲一直就只有母亲一个人,实实在在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宁崔行夫妻晚来得女,祖父在宁晚落五岁的时候便离开了,宁崔行凭着祖父的荫恩,延续着家族荣光,但他对仕途并不感兴趣,因此从不参与国家政事,反倒是在殷国京都经营着几座酒楼。

      出了闺阁,到了后院,役使的丫头婆子们看见易玉都恨不得绕路走。

      她见到谁都要打着招呼,一脸笑意,总是让人莫名其妙觉得瘆人,之前的易玉说不上凶神恶煞但也没有很平易近人,自己家小姐突然转了性,搁到谁身上都会觉得适应不了。

      易玉偶尔一句早上好、你好,他们都会流露出无所适从的样子,更不要说易玉非要拉着他们教他们什么现代文化了。

      这里的人可不是都像天活那么乖,肯乖乖跟自己学普通话,写规范字,易玉心想。

      来到后院,易玉让绿珠纠集所有的仆人,无论男女都到院子里来。

      不一会功夫就全都到位了。

      易玉清清嗓子,道:“家人们在府中工作甚是辛苦,今日易玉决定在府里举办一场运动竞赛,比赛项目有毽子、颠球、点球、跳远,男女皆可参加,年龄不限,拔得头筹者赏休假一月,工钱照发怎么样?”

      听到这里,家里的奴仆婢女老婆子都乐了,大家纷纷举手准备报名,只有人群里的祥叔一脸愁苦。

      易玉继续,“有意者可到祥叔处报名。”

      祥叔愁苦的面色雪上加霜,连连摇头。

      绿珠也是对自己家小姐说风就是雨的行动吓了一跳,嗫喏着问:“小姐,您这是要干嘛呢?”

      “当然是让大家重新认识我啊。”

      易玉笑得坦然又肆意,拂袖而去,留下一个轻快的背影。

      事实证明,此次活动确实有用,没过多长时间,从后厨灶台掌勺的大师傅到每日给府上送菜卖果子的小贩都听说了,宁侯府上的小姐为人活泼可爱、平易近人,与民为善呢。

      不仅如此,宁侯府小姐还在府上开设了夜间学校,鼓励府上所有仆人工作之余学习知识,努力上进,提升自己。

      再加上之前宁侯府小姐落水断气却又奇迹转活的事情,本就流传着鬼神之说,这一下,大家就倾向于是神明庇佑,老天爷照拂了。

      不出一周,一传十,十传百,宁侯府小姐的名声就这样传遍了几条街巷,再有那添油加醋的,以至于人们说起来这个女公子都觉得是女菩萨下凡、活神仙转世。

      绿珠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屋,没了一点之前呆板的样子。边跑边喊:“小姐。”

      虽说出了三伏天,可这天气热的足像是太白金星的炼丹炉打翻到了人间,比那唐僧取经路上的火焰山还要热。

      易玉正抱着冰盆子往嘴里递了一口茶水,活是用一口水吊着半条命的咸鱼。

      绿珠放下乘着刚买回来的剪花新样式的篮子,高声道:“他们都说您是女菩萨呢!”

      那只剩下的半条命的咸鱼倏地张大眼睛,一口茶水上不上下不下,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什么?女菩萨?”

      “对啊,街巷里的百姓都知道,说我们府上的小姐乐善好施、与民为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哎,停停停。”

      这感情是拍马屁来了。

      “真的!小姐,总之他们都一致认定您是女菩萨下凡。”绿珠言之凿凿,看样子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绿珠啊,你看我像是女菩萨下凡吗?”

      绿珠犹豫一下,“小姐,我也在怀疑,您说,您从湖里打捞出来的时候绿珠明明摸到您身子都凉了,差点没把我哭晕过去,但是像是有神明庇护似的,您又起死回生了,说不准您就是菩萨下凡呢!”

      易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毫不顾忌笑得前仰后合。

      她直起身子,好以整暇地走到绿珠身前,摆出观世音菩萨的特定手势,朝眼前人眨巴几下眼睛:

      “绿珠,你见过讲鬼故事的女菩萨吗?”

      绿珠还没反应过来,易玉接着说道:“招呼我的弟子们,今晚夜间学堂开课!”

      一院子的老少男女奔走呼告,吃过晚饭大家整整齐齐聚集到后院凉亭,蜡烛点了一大圈,一整个亭子烛火通明,人们里三圈外三圈将凉亭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正中间易玉坐的舒舒服服,手里不知从哪里整了个惊堂木,好似一位教书女先生。

      “上回说到,那女鬼贞子突然从枯井爬出,猛爬到一行人面前忽的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裤腿,那人心里一惊,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

      听众们迅速将自己带入了故事之中,都紧跟着咽下一口气,明明是酷暑时节,却总感到阴气森森。

      “该男子缓缓回头,只见她长发遮面,一袭白衣,一阵阴风吹起了她的遮面长发,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一个胆子大的发问,其他人全都瑟缩着脑袋却完全掩盖不住那好奇心。

      “只见贞子面色枯槁,满目狰狞,两眼无珠,眼白之上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嘴角扯着笑意,喃喃低语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那声音嘶哑又凄厉……”

      那整圈的红烛大半都已燃尽熄灭,易玉的鬼故事也发展到了激动人心的高潮时刻,就在这时,易玉一声惊堂木,“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各位听客,今日散场!”

      大家本就紧张,一声惊堂木更是给大家吓得不轻,转眼又意识到散了场,一时收不住好奇心苦苦哀求小姐再讲点。

      易玉憨憨一笑,“我可是有自己的规矩的,大家下回赶早吧!绿珠,走,回去。”

      身后留下一批讨论剧情的男女老少们,一时争论不休。

      绿珠跟在易玉身后,也忍不住问道,“小姐,那贞子真的、真的是鬼吗?”

      “是啊。”易玉也不回头却一脸坏笑。

      “啊?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

      易玉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绿珠,十分浮夸地露出惊恐的表情,指着绿珠,嘴巴打颤结结巴巴道:“绿、绿、绿珠,你身后是、是什么?”

      绿珠像是被泼了一身冰水,颤抖着小声回答,“小姐,你别吓我,我、我害怕。”说着缓缓扭过头去。

      这时易玉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可怜的绿珠七魄顿时去了三魄。

      再过上十天便是中秋节了,秋老虎也基本归山了,满院子的梧桐叶子已绿的发黄,有了飘落的迹象。

      易玉手里仍然攥着秋日的团扇扇来扇去,她知道自己不是要扇去热气而是躁郁之气。

      “哎呦,我的小姐,我的心肝啊!”这声音极具穿透力,粗壮且急。

      易玉心想,府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

      那声音的主人已然风风火火来到门口,是一个妇人五十来岁模样,五短身材,风尘仆仆。

      未待易玉定睛看,那妇人已经扑到易玉身上,一口一个“心肝肝、宝贝儿”叫着,着实让易玉不知作何反应。

      “我说,这位妈妈,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说嘛,先放开我好不好。”

      刚好绿珠端着糕点走进来,喜出望外,“黄妈妈!您怎么回来啦!”

      原来,这位黄妈是易玉的奶娘,易玉落水前两天黄妈刚刚回到雍州老家探亲去了,没成想自己前脚刚走,自己家小姐后脚就出了这种事情。

      黄妈讲着她回到城里听到的消息,便止不住开始抹起眼泪,“想到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心肝肝了,我就后怕。”

      黄妈满眼的心疼,看着完好无损的易玉,又笑了起来,“我们家小姐受苦了,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两只粗粝的手掌紧紧抓住易玉的手。

      易玉与其四目相对,不也自觉湿了眼眶,原来啊,每个人都被爱着。

      有了黄妈,易玉的饮食起居被照顾的更好了,也更加热闹了。

      易玉每天都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但总觉得热闹有余,充实不足,她越想要填满内心的不安反而越加不安,她就像一个异族入侵者,与这个新世界格格不入。

      易玉让仆人帮自己找了很多书回来。经史子集、鬼力乱神,易玉都想了解,万一最终回不去。她需要认同这个世界。

      于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书全都堆积到了房间里。

      实在没了兴趣,就跑到后花园的湖亭那里,无聊地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空地。

      之前的那整一个小湖父亲已经令人填平了,没有了一点生机,只剩下周边一圈的垂柳,兀自摇着。

      这里并不像西疆那么自由,有时易玉深感寂寞,有些情感像是抛出去的回旋镖总能再找回来。

      树离开了养育过他们的水怎么能活着?自己呢?离开了生活的时代,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得好吗?

      最近也总是想起天活。他会不会又被那些孩子欺负了?他还在放着羊、放着马吗?她教给他的字是不是已经被忘光了?

      偶尔耳边也会回荡着,易玉和天活说的一些话。

      ——人活着都这么痛苦吗?我必须要承受这样的人生吗?

      ——不是。人从来不该逆来顺受,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

      易玉轻笑自嘲:“有些话能轻易说出口,是因为根本不知道它的重量。”

      面对未知,她从来没有害怕过,只是担心一直迷茫,时间久了,就麻木了。

      人总是要怀揣着一些东西才能有精神活着不是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殷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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