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满天花满楼》秦玮

13、十三

　　万梅山庄，临山而建，庄后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争高直指，峰顶陡狭，西门吹雪历年的练剑之地便在此。
　　冬雪渐停，寒风依旧，西门吹雪登高眺远，长发飞舞，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说不出的落寞萧瑟。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花满楼。
　　这几天总不见西门吹雪，问了管家，才知道他可能在此，峰顶难攀，他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摸上来，在听到对方熟悉的呼吸声后，总算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陆小凤已经醒了。”
　　“嗯。”
　　西门吹雪冷漠地有些陌生，两人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第一场见面般的尴尬，一时之间，花满楼也无话可说。
　　只有北风呼呼地吹，凉到人的心里。
　　“我，是不是很无情？”西门吹雪忽然问。
　　花满楼僵住，西门吹雪很无情？
　　如果他无情，他怎么会为了陆小凤千里奔波？如果他无情，怎么会三番五次地帮他？如果他无情，怎么会明知放孙秀青走？如果他无情，那日在温泉……
　　花满楼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反驳，脱口而出的却是：“我要走了，”感觉到男人刺得死人的目光钉在自己脸上，他结结巴巴道：“陆小凤……已经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走！走，你们一个个都要走！
　　西门吹雪忽然暴躁起来，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剑意和杀气再一次包围在他的周围，渐渐弥漫开去……
　　花满楼被这忽如其来的杀气骇住，他，生气了？
　　西门吹雪看着他忽然苍白的脸，眼中的怒气不禁渐渐褪去。
　　还是吓到他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罢了。
　　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累，合上双目：“你走吧。”
　　男人的语气说不出的疲惫，花满楼心头微微一抽，有些颓然地转过身去，是不是他说错了话，伤了男人的心？
　　所以，他赶他走了。
　　西门吹雪再也不会理他了。
　　看着白衣青年转身而去的背影，西门吹雪的心里就像是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他预感到，若让花满楼就此离去，两人之间的这道鸿沟将永远也无法跨越。
　　再次死死握住从不离身的古剑，
　　他忽然发现自己三十多年来的生命总结出来只有一个字：剑！
　　细雨淅淅沥沥涤净万物时的轻柔，劲风骤起肆虐万物时的猖狂，红日从苍茫混沌的云层中升起时的勃勃生机……
　　淡淡遥山，萋萋芳草，隐隐残霞……
　　他都不曾领略过。
　　亦或是，看见了，也只当不曾见。
　　即便是与陆小凤二十多年的友情，也是淡如水，后来遇到孙秀青，也不曾有过现在这样的情绪波动。
　　只要一想到花满楼要走，他忽然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孤寂。
　　这种感觉，是他再悟出多少招剑术都无法弥补的。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而所有的事都已成了过去；即便是得到过很多东西，忽然发觉那也全是一场空。
　　西门吹雪忽然觉得，
　　自己很寂寞。
　　深入骨髓的空寂，
　　他终于开了口，
　　他大声地说：“不要走，花满楼，请你，不要走。”
　　花满楼笑了。
　　犹如春回大地，说不出的动人好看，他方才转身离去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如果西门吹雪叫住他，他便再也不走了。
　　他转过身去，急急忙忙地往回跑，一侧便是悬崖，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样子，西门吹雪胆战心惊，也不由地飞身上去接住他。
　　“我再也不走了！”花满楼扑在他怀里，“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他生平从未对人表白，这话却说得没皮没脸，早已羞得他满脸通红。
　　西门吹雪却说不出地受用，双臂渐渐收紧，感受着怀中人的温暖。
　　他，再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二更了，偶今天要把这文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