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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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格洛莉亚从揍敌客家的客房中醒来。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接着边打哈欠边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给柯特上完药之后，柯特告诉她，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叫她不要跟来。
格洛莉亚看着他不急不缓离开的背影，本还想问问是什么事情，但转念又想到自己问东问西或许会反而会拖慢柯特的进度，便依言回了客房。
尽管客房的床非常柔软，但揍敌客家的氛围实在让人提心吊胆，格洛莉亚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刚洗漱完毕便传来了敲门声，来人礼貌地轻敲了两下，随后问道：
“格洛莉亚小姐，您起床了吗？”
听声音，是昨日那个带她来客房的管家。
格洛莉亚打开门，管家推着一辆餐车缓缓走进来。面对格洛莉亚的目光，他解释道：
“抱歉，格洛莉亚小姐，揍敌客家族中有独特的抗毒训练，因此食物中都会加入不同种类的毒素。厨房为您单独做了一份食物，但是为了避免误食，所以还是麻烦您单独用餐，还请见谅。”
不愧是杀手世家，连饮食都考虑得这么完备。
放下之前对能见到其他揍敌客的隐隐期待，格洛莉亚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
管家向格洛莉亚鞠了一躬，又指向一个银色的小铃，“用餐结束后请按这个小铃，我会进来收走餐具。”
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揍敌客家对客人绝对算不上亏待，一顿早餐称得上丰盛。
格洛莉亚心满意足地放下刀叉，轻松的神情略微淡去，摸了摸下巴。
她还牵挂着那天让柯特脱衣服的事。当时黑发少年的神情，稍一回忆起来就让她感到羞愧。
格洛莉亚不是会蒙住双眼逃避的性格，她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对柯特造成的伤害。
她思索片刻，将自己的念兽放了出来。
于是管家进来收走餐具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庞然大物。
揍敌客家的层高已经算是极高的，这巨兽却几乎顶到天花板，巨大的身影衬得其他摆设都迷你起来。
他几乎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举起武器对准了这黑白相间的熊状野兽。
巨熊缓缓扭过身，管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扣紧扳机，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别害怕！它没有恶意！”客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接着，管家看到了一张……憨态可掬的脸。
熊猫歪着头与他对视，不解地眨了眨黑豆豆似的眼睛，毛茸茸的三瓣嘴带着天然的卖萌弧度。
格洛莉亚看着管家呆滞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她边擦笑出来的眼泪，边解释：
“这是我的念兽，叫胖达！它不在战斗状态是完全无害的，你可以放心。”
“……莉亚小姐，这件事我需要向夫人汇报。在这之前，您可能需要先将它收起来。”
收起武器，他看着一旁的客人，有些无奈。
“可是，胖达只要被放出来，直到它困了想休息之前，都不能收回。”
格洛莉亚像听到了无理的要求一样，不解地看着管家。
“这……”
格洛莉亚打断了他，“总之，你去问一问基裘夫人的意见吧，我会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放心吧，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而且胖达很听话的。”
管家沉默片刻，鞠了一躬，推着餐车离开。
格洛莉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扑在自家胖达的肚子上一阵猛蹭。胖达的身体软绵绵的，扑进去的时候像扑到棉花里。
片刻后，管家带来了她意料中的答复，胖达可以和她一起在宅邸中通行。
格洛莉亚便出了门，胖达跟着她的步伐，庞大的熊猫身躯，走起来却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揍敌客的宅邸装修风格格外统一，如果方向感不强，一定会迷路。
格洛莉亚认真记着自己走过的路线，拐过走廊，远远看见基裘夫人和一个管家的身影。
她又走近了一点，发现拐角处放着一部电话，管家正将电话的听筒放在耳侧，正在等待接通。
基裘夫人也很专注地等待着，似乎没注意到格洛莉亚的到来。
忽的，柯特出现在走廊另一端的拐角，看到基裘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格洛莉亚……那只熊猫实在太抢眼了。
还没想她为什么要放出念兽，对方已经发现了他，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明明还是穿着家族医院提供的病号服，却散发出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旺盛生命力。
……为什么？是因为头发的颜色太鲜艳了吗？
脚步略微一顿，柯特收敛视线，快步走到基裘面前。
刚要张口，管家刚好放下电话，朝基裘摇了摇头。
基裘的尖叫瞬间响起：
“阿奇这孩子，又不接电话！家里打过去的电话从来没接过！真是，真是，怎么能这么伤妈妈的心呢！”
基裘用超高分贝的声音碎碎念起来：
“亲爱的也是，为什么要同意阿奇跟奇怪的人出去！一定是被那群人带坏了！现在阿奇连电话都不接了，一点都不谅解妈妈！”
妈妈一旦开始念叨三哥，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停了。
柯特安静地合上了嘴巴，等着基裘发泄完情绪。
他已经习惯了。
余光中，柯特看见格洛莉亚在朝他这个方向挥舞手臂，后面特大号的熊猫也跟着一起挥手。没有发出声音，但在这幅场景出现在揍敌客家还是格外诡异。
柯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情：格洛莉亚是来找他的。
也是，在这个偌大的揍敌客家，格洛莉亚除了他以外不认识任何人。
用扇子挡住嘴巴，柯特望了望还在歇斯底里的基裘，犹豫了片刻，向她微微欠身后，不紧不慢地朝格洛莉亚走去。
“你在干什么？”他问。
“嗯？就是叫你过来呀。”格洛莉亚理所当然。
“……”
柯特无言以对，对管家吩咐道：
“你稍后告诉妈妈，我已经完成了追加的训练，现在……在陪客人。”
“你还做了附加训练？这么早？”待管家走后，格洛莉亚压制不住自己的惊讶，问道。
“因为受到惩罚，时间有些紧迫。”柯特轻描淡写地说，“从昨晚开始的。”
闻言，格洛莉亚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嗯。”柯特抬眼，视线轻飘飘地瞥过她，点了点头，“在我家，这很正常。”
已经见识过揍敌客刑讯的格洛莉亚无奈道：“那你快去睡吧，啊，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不睡。”柯特一板一眼地回答，“揍敌客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
格洛莉亚腹诽了一下揍敌客家族的陋习对柯特身高的残害，看着少年瘦弱的肩膀，她有些心疼，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那你之后还有什么事情吗？”
“暂时没有。”
柯特捏住纸扇的手微微加力，他试图借此来控制住自己因为对方达到了预期反应而忍不住愉悦起来的情绪。
……不，不是为格洛莉亚货真价实的感情而愉悦。只是因为猎物毫无身为猎物的自觉，他才感到可笑罢了。
“那陪我出去转转？”格洛莉亚笑道。
柯特静静地看着她，“理由？”
“哪儿来那么多理由。”格洛莉亚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现在，根据她和柯特的相处经验来看，如果不是直接拒绝，那就等于接受。
于是，格洛莉亚决定整个大活。她心念一动，身后的胖达抱起柯特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柯特：……？？？
由于身材还比较娇小，他正正好好能被巨大的熊猫抱在怀里。
熊猫看起来软萌，坐在它怀里也确实软绵绵的，但从抱住他的手臂上，柯特能感受到那层柔软绒毛下坚硬结实的肌肉。
他抿了抿唇，忍住把这只破熊猫一扇子劈成两半的冲动。
对方姑且是救了自己的人，柯特一字一句地说：
“格、洛、莉、亚，放我下来！”
“哦！”听出来对方是真的生气了，格洛莉亚秒怂，让熊猫松开柯特。
柯特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和服，一时间有种把看到的佣人都灭口的冲动。
“抱歉……生气了？”格洛莉亚微微弯下腰，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
即使早在猎人考试的时候柯特就见识过这人自说自话的程度，现在还是会感到不可理喻。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询问你的话，肯定会被拒绝。”格洛莉亚卷着自己的红发，“但是，我总觉得，虽然柯特拒绝别人总是很果断，但不是真正的不喜欢……所以试了一下。”
说着，格洛莉亚双手合十，朝柯特躬身，“抱歉抱歉，原谅我吧？”
柯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次就算了。”
“那还去外面吗……？”
“……”柯特几乎想要叹气了，“我带你出去。”
接着，像往常一样迈出步子。
明明穿着木屐，柯特走路却几乎不发出声音，走廊中只回荡着格洛莉亚一人的脚步声，昏黄的灯火却映出了四道影子。
柯特适时停下来行礼，“大哥，你回来了。”
微弱的灯火摇曳，来人的黑色长发几乎融入昏暗的环境。
伊尔迷彻底无视了格洛莉亚，径直来到柯特面前：
“我回来了，柯特。”
毫无感情的例行招呼。伊尔迷睁着那双死水一般的纯黑色猫眼：
“听说你在上次任务中犯了错，已经去领过罚了吗？”
“是的。”
在伊尔迷面前，柯特表现得像个精致的人偶：
“惩罚和追加训练都已经完成了。”
“是吗。”像是聊家常的语气，伊尔迷轻松地说，“以后要是再犯，惩罚和追加训练可都要翻倍了。”
“我明白。”
“嗯。”
随意应了一声，伊尔迷点点头，随后又询问道：“阿奇还没回来？”
“没有。”
“真让人头疼啊，这孩子。”
伊尔迷抱臂，一双无光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虚空的一点，让人感觉有些悚然：
“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
“是的。”
无权对兄长发表意见，柯特只是顺从地答道。
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中，格洛莉亚蓦然插话：
“我说……柯特可是在那次任务中受了重伤。”
她提醒道。
像是刚刚注意到旁边有个人似的，伊尔迷缓缓转过头来，说道：
“嗯，我知道。”
“你就是那个把柯特救回来的人吧？放心，我们会支付报酬的，揍敌客家从不欠别人人情。”
格洛莉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暂的错愕后，一股无名的火从心里窜起，她默默攥紧手掌：
“我不是说这个！我也不是为了报酬才救柯特的！”
“柯特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们见到他就只会张口闭口都是惩罚、训练吗！？”
“对啊。”伊尔迷不解地歪头，“这又怎么了？”
格洛莉亚简直不可置信，她发现自己跟面前这个人完全无法沟通，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带柯特离开。
“……失礼了。”格洛莉亚咬了咬牙，单方面中断了对话，拉起柯特的手快步离开。
幽幽的灯火下，伊尔迷侧目，短暂地瞥了一眼离去的二人一熊，眸如深渊，接着，无所谓地向更深处走去。
另一边，管家尽职尽责地为说累了的基裘端上茶：
“夫人，刚刚柯特少爷让我转告您……”
“不用了。”基裘打断他，红色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我已经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