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45、植树活动

　　三月，在一场小雨里拉开了序幕。

　　洛叶不太喜欢下雨，一下雨就感觉黏黏糊糊的，而且无论怎么打伞，身上都会湿，尤其是裤脚，溅上泥点子有时候很难洗掉。所以，一下雨最好就待在屋里，就像现在，洛叶没课，坐在沙发里看外面淅淅沥沥下雨。

　　多肉已经有几颗开了花，嫩黄色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看什么呢？”

　　沙发陷下去一块，洛叶看过去，顾言意两手搂住她的肩膀，“刚才看你感觉你要飞到天上去了。”

　　“我又不是嫦娥，用不着奔月。”，洛叶又问：“你讲完了？”

　　顾言意看了看客厅，那边两个小的正奋笔疾书，“嗯，一直看外面，想出去？”

　　“不想，下雨有点儿讨厌。”

　　“所以这两天你门都不出，就窝在家里。”

　　“平时我也窝在家里。”

　　顾言意低低的笑着，“学校通知植树节带学生种树，你去吗？”

　　“我又不是班主任，不想去。”

　　“去呗，卧虎山风景不错，我们去逛逛。”

　　“你这是蹭公家的钱。”

　　“不好吗？我们一起沾点儿小便宜。”

　　洛叶笑了笑，“好，那我去报个名。”

　　“老顾，我们做完了！”

　　顾言意叹气，“洛叶，商量个事，以后双周休息我们能不能不……，不，能不能只带小叶子？”

　　“老顾！”

　　顾言意扭头吼道：“听见了！”

　　洛叶说：“你以前自己说的，要给他们两个补课，厚此薄彼可不对，而且，小顾可是你自己，你不想管他了？”

　　顾言意闭了闭眼睛，“祸从口出。”

　　“老顾老顾……”

　　“来了！”

　　小洛叶踢了踢他，“你不要碎碎念，顾老师要被你气死了。”

　　小顾趴在桌子上跟她说：“我做题速度是不是提高了？”

　　“嗯，比以前快多了。”

　　“正确率也会提高。”

　　顾言意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他顺手拿过桌上的卷子扫了一眼，“你说提高就提高？”

　　小顾一捶桌子，“这么长时间了，我就不信我正确率没提高！”

　　顾言意看了看后面的大题，“倒是还可以。”

　　小顾圆满了，靠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看吧，我就说。”

　　顾言意把卷子卷成个卷，敲了敲他的头，“少骄傲！”

　　小顾又拿过小洛叶的卷子，“你再看看洛叶的，看看我俩谁正确率高。”

　　顾言意拿了卷子看了看，下了结论，“小意做对的多一点儿。”

　　小洛叶“哦”了一声，“是有几道题，我不会。”

　　顾言意拉开椅子坐下，“应该的，有几道题有点儿超纲，我是为了难为那小子，选文科的话，做的很优秀了。”

　　小洛叶拿过卷子，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顾言意摸了摸她的头，“加油。”

　　小顾在旁边吃醋，“老顾，你偏心，你都不说让我加油，你眼里难道只有洛叶一个人？”

　　顾言意朝他假笑，“我眼里的确只有洛叶一个人。”

　　小顾哼了一声，“但是洛叶没有给你买新年礼物，我有。”

　　“顾言意……”

　　小洛叶发现，顾言意是有点儿臭屁在身上的，基本上隔几天就要炫耀一下他的新年礼物，尤其是在顾老师前面，说什么都会扯到那个夜光的小马身上。

　　顾言意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朝洛叶那边喊：“洛叶，我的新年礼物还没买吗，都过去一个月了。”

　　洛叶听见声音，走了过来，看见小顾傲然站立，胸前挂着吊坠，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无声叹气，“怎么又是这件事。”

　　顾言意马上就问：“我的礼物，还没有买吗？”

　　“买了啊，你不是不喜欢吗？”

　　小顾骄骄傲傲，“哦，居然还不喜欢，你这是辜负别人的好意。”

　　顾言意有口难言，只好化为戾气，转而又去抽打小顾，“就你话多，看看你写得步骤，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跳步骤，跳了没分，怎么就是不听？！”

　　小顾到处乱窜，“你这就是以权谋私，刚才怎么不说。”

　　洛叶朝着小洛叶笑了笑，小洛叶问：“姐姐，你送了什么给顾老师？”

　　洛叶坐到她旁边看了看她的卷子，然后问：“你怎么知道我送了礼物给他？”

　　“顾言意对我很好，我都会想着要祝他新年快乐，顾老师跟你认识这么久，你一定也不会忘记他。”

　　洛叶眼中含笑，“我送了个吻给他。”

　　小洛叶立马变大红脸，“原来是这个。”

　　晚上，小顾跟小洛叶一起回学校去了，屋里只剩下洛叶跟顾言意，顾言意洗完了碗，回头问洛叶：“真不能送我一个看得见的礼物？”

　　洛叶回道：“怎么这么执着？要跟小顾去攀比吗？”

　　“我实在是看不得他一脸骄傲的样子。”

　　洛叶想起晚饭后的一幕，桌上果盘里面放着苹果、橘子之类，小顾拿着水果刀在旁边削皮，削下来的皮断都没断，然后小顾就一脸炫耀的跟小叶子讲话，之后，把苹果削成一块一块的给小叶子吃。

　　洛叶一向不怎么喜欢吃苹果，小叶子也是一样，吃了两块就不想吃了，但旁边的小顾就捧着一盘子苹果看着她，小叶子又吃了两块，然后就见小顾满脸笑容，把剩下的苹果都吃了。

　　洛叶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面对顾言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觉不觉得小顾他，是不是有点儿喜欢小叶子了？”

　　顾言意转身靠在一边，“你才看出来？”

　　洛叶摇头，“倒不是才看出来，就是最近感觉特别明显了。”

　　顾言意点头，“我也发现他最近是越来越明显了，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小叶子送了他东西。”

　　顾言意早有预感，从他听见小顾说他要护小叶子一生开始，他就笃定顾言意会再一次踏进名为洛叶的城。重来一次，顾言意同样也会再次爱上洛叶。

　　“只不过，小顾他现在可能还没有想明白，那种想一直对她好的执着是不是喜欢跟爱，他就是还没开窍。小叶子就简单多了，她根本不往喜欢上面想，她跟你一样，”，顾言意拉过洛叶的手，“总是觉得有人对自己好，那自己也要对别人好，但就是不会想那个人是不是喜欢自己，我当初看见你对我跟对别人一样好的时候，心里多伤心，我竟然跟别人一个待遇。”

　　“哪儿一样了，我从来没给别人读过诗。”

　　“但是你给我送苹果，也给徐朗送苹果，给他的还大一点。”

　　洛叶抬了抬手，晃了晃两个人拉着的手，“徐朗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顾言意不高兴，“也就是说，我没什么用。”

　　“我们在说小顾跟小叶子的事。”，洛叶切断了话题。

　　顾言意说：“好吧，就说小顾跟小叶子的事，你觉得不好吗？”

　　他们两个一个不知一个不想，一个成绩优异一个成绩还行，小顾变得越来越细心，小叶子也变得开朗起来，在顾言意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从校服到西装婚纱，他很羡慕。

　　洛叶歪了歪头，“是没什么不好。”

　　“小孩的事让小孩子自己解决，我们只要看着就好。”

　　小顾，他已经跟自己不同了，小叶子也肉眼可见的跟那时的洛叶不同，两个不一样的人是否会像他跟洛叶一样，就交给时间来见证。不过，顾言意倒是希望，不管在哪一个时间里，顾言意这个名字都会跟洛叶连在一起，时间跟空间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不过，小叶子要选文科，小顾选理科的话，到时候就会分开了。”，洛叶想起顾言意理转文，看了他一眼，“小顾会不会选文科？”

　　顾言意耸了耸肩膀，“他心里有数，谁知道呢？”

　　洛叶不信，“你当时理转文真是好大的勇气。”

　　“那是，你就是我的勇气。”

　　3月12日，植树节，正好是个周六，一中组织学生参加植树活动，活动地点在附近的卧虎山，种完树还可以爬个山，就当做是春游了。

　　学校花了大价钱，每个人都有一颗自己的小树苗，但是有要求，要把自己对未来的期望挂在小树苗上。洛叶看着那脆弱的小树杈很是担心未来的期望不知何时就会被雨打风吹去。

　　男老师跟男学生正在到处刨坑，女老师跟女学生在分小树苗，洛叶挤在人群里，听见学生们说要把树种在哪里哪里，又听见他们说未来要当医生，当老师，还听见他们说等几年之后再回来看看。

　　“你们说，到时候会不会长成参天大树？”
　　“参天大树要几十年吧，你还是等老了，快死了的时候再来看吧。”

　　“你们谁带着好看的信纸了？”
　　“我这里有好多，昨天特地去买的。”

　　“我要写个时间胶囊，埋在土里，我过几年回来再看总不会丢了吧。”
　　“那是不是要找个玻璃瓶子？没有吧。”
　　“我有矿泉水瓶子。”
　　“塑料降解不了，污染环境。”
　　“几年之后刨出来带走就好了呀。”

　　……

　　顾言意刨好了坑，走到了小顾身边踢了踢他，“种完了？”

　　小顾坐在地上说：“没，挖了几十个坑，歇会儿。”

　　顾言意在旁边蹲下，“未来要做什么？”

　　“考大学啊，这不是你希望的？”

　　“那你想做什么？”

　　小顾撑着身子望天，“我啊，将来想当个数学家，我突然发现，数学挺好玩儿的。”，他侧过脸，“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像是在一条路上走着走着就看见了彩虹。”

　　“什么比喻？”

　　“就是原本以为要一直单调的走下去，中途突然出现了彩虹，有种奇迹天降的感觉，让人心驰神往，想要继续走下去，看见更多的彩虹。”

　　顾言意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知道想干什么就好。”

　　小顾转眼去看向远处的小洛叶，她正扶着一棵树，旁边的女生正在填土，不知道洛叶将来想干什么。

　　顾言意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看见距离小洛叶更远一点的洛叶，她正站在风里，笑着跟旁边的学生说着什么，要跟洛叶一起留下点儿什么。

　　小洛叶种完了自己的树，也帮高月种好了她的树，两个人坐在一起写未来的期望。

　　“洛叶，你将来要做什么？当老师吗？”，高月问。

　　小洛叶摇头，“我，将来想去研究历史。”

　　“哦，考古？”

　　“嗯，差不多吧，也可以做一些修复文物的事。”

　　“你这属于偏僻领域。”

　　小洛叶笑了笑，“总会有人喜欢的就不算是偏僻。”

　　“我将来要学医，当个医生救死扶伤。”

　　“你前不久还说，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那是鲁迅说的！”

　　小洛叶在信纸上写下“南大历史学院”几个字之后，说：“那就希望你将来，身披白袍于万千战场上执剑救人。”

　　高月点头，“会的，你将来也会是个合格的盗墓者。”

　　“是考古！”

　　“哈哈哈。”

　　小顾写好了自己的期望郑重的挂在了小树杈上，然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加油！”

　　刘心海从旁边跑过来，“你干什么呢？一脸凝重，参加葬礼？”

　　小顾眼神一飞，“我这是给我的未来鼓劲。”

　　“云大数学系，你要跑那么远读大学？”

　　“怎么？”

　　刘心海揽着他的肩膀，指了指那随风飘摇的小牌子，“咱不说远不远，咱就说你考的上吗？是不是目标太过远大了？”

　　“我以后就专心学习了，我就不信我考不上！”，他瞟了刘心海一眼，“你写了什么？”

　　“蓝翔技校。”

　　“去你的！”

　　刘心海叹气，“好的大学不敢希望，就希望别让我妈失望。”

　　小顾安慰道：“你好好考，阿姨不会失望。”

　　小刘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靠你了，多监督我。”

　　小顾嫌弃道：“以后分班，谁知道你还能不能跟我分到一起。”

　　刘心海当即下定论，“那肯定能，就凭咱们这缘分，以后我跟定你了。”

　　“去去去，今天我就把缘分斩断，今后咱们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说完，撅断了手里的一根树枝。

　　“你果然跟洛叶待的时间长了，都知道用一别两宽这么文绉绉的词儿了。”

　　远处，顾言意也写好了自己的期望，他想要扭头去看洛叶的，洛叶却早已经折好了放进了瓶子里。

　　洛叶伸手，“你的给我。”

　　“给我看看也不会有什么事。”

　　洛叶摇头，“不行，快给我，我们一起埋进土里。”

　　顾言意把手上的纸叠好交给洛叶，“那等几年之后，我们一起回来再看。”

　　洛叶将装了两枚纸条的瓶子放在土里，然后填上土，“如果，那时候我们依然在一起的话。”

　　顾言意抓起她的手，“会的。”

　　洛叶把装着她秘密的瓶子埋进了土里，那瓶子里还有一份顾言意的心愿。

　　植树活动结束，下午的时间就可以爬山自由活动了，可以回学校，也可以留下爬山，有些学生因为爬过好几次不想爬了，所以留下爬山的学生并不是很多。

　　小洛叶看着山上，郁郁葱葱的，她想去，但又担心自己撑不住，这山上没有旅游景点，纯粹就是一座山，如果半路上她想去厕所就很不好办了。也因为如此，她还是回学校的好，自长大以后，她就明白了有些事并不会因为她想去就真的能去做的，最好不要挑战，不然会很难看。

　　洛叶知道后去找她，“小叶子，你想去，对吗？”

　　小洛叶点头，“想，但是不能，老师，你知道的，从这里到山顶，或者不用到山顶，山腰恐怕我都是走不过去的。”

　　洛叶点头，“我知道，但是你是想去的。我们不能被病困住，会失去很多乐趣，就往前走一小步，走到哪里算哪里，累了我就陪你一起走回来。”

　　小洛叶低着头，“但是……”

　　洛叶揽住她的肩膀，“我们的确走不到山顶，但不能因为走不到就一步都不敢迈出去，深渊有恶龙，我们应该当屠龙的战士，而不是逃跑的小人。”

　　你要相信，只要你敢去做，终有一天，你可以迈出很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