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 梦如隔世》紫宸月影

10、救母

　　第十章：救母

　　一阵打斗声自玉泉山后山传来，入耳的是剑与剑交击的声音。白玉堂坐在离打斗的两人最近的位置，满心满眼都是那白衣翻飞的少年的身影，只见那人衣袂舞动，腾转挪移间步法平稳，手上剑招丝毫不乱，刺挑劈撩，招招迅猛，眉宇间带着傲然正气，却也有着狠戾决绝，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更显自信。握紧手中那把失而复得的画影剑，感受着它在剑鞘中微微的铮鸣，似也被这战意激起了斗志，看了看手中爱剑，白玉堂微微一笑：“画影啊画影，莫急，总有一天我们能像以前那般和他一战的，你也想念那名剑巨阙了吧！”如今的白玉堂，经过在洪荒五年的磨练，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毛躁性子，更显得沉稳机智。方才那一笑，竟是三分潇洒三分狠戾三分自傲还有一分骨子里从未变过的邪气。

　　玉鼎真人一边打斗一边暗自观察这两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不禁感慨：“果然是两个祸害啊！”这一分心，却叫杨戬抓住破绽，一剑便突破了玉鼎的防护，直取其要害。玉鼎一惊，忙收摄心神，迅速撤回剑势，挡住杨戬的长剑，整个人向后荡去，还未站稳，便又被杨戬觑得先机，未等玉鼎回神，只见对面杨戬眼眸微弯，手中长剑抵在玉鼎脖颈之间：“师父，你输了!”

　　看着眼前笑着拿剑指着自己的杨戬，再偷瞄一眼一旁蹲在树上笑到抽筋的白玉堂，玉鼎就感到一阵憋闷：“这两个小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啊。想当初自己有天赋奇才，也练了十年有余，才到这两个祸害这般地步，而这两个小鬼竟然只用了五年时间便超越了当年的自己，甚至在剑招上连现在的自己都无法胜过他们。”越想越火大，玉鼎一把将手中的剑掼在地上，指着杨戬便叫嚷开了：“你个臭小子，居然敢趁我走神的时候偷袭我！”看着自家师傅因为不服输而无理取闹的样子，杨戬忍住嘴角的笑意，故作惊讶道：“师傅刚才走神了？还请师傅恕徒儿眼拙，还以为是师傅故意露出破绽让着徒儿呢！”

　　“你个臭小子！行了！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玉鼎怨念的看着憋的辛苦的杨戬，“想我玉鼎真人这般张扬潇洒的性子，怎么会教出个这么闷的徒弟，哎，冤孽啊！”

　　“噗！”看着面前一身绿色衣衫凌乱，发髻因为刚才的打斗而微微有些散乱却还要故作潇洒模样的玉鼎真人，杨戬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唉，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小白眼狼！”瞪了一眼笑的开心的杨戬，玉鼎兀自嘟哝到，顺便甩了一眼那边同样笑的欢的白玉堂。说着便一甩衣袖，往洞府走去。杨戬赶忙跟上，看着走在身前的自家师傅，微微叹气，师傅总是这样，明明是一个性子冷淡的人，却偏偏要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真是不知为何。轻轻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到：“师傅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徒儿的事么？”玉鼎闻言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身后的杨戬，阳光下，杨戬一身白衣，眉宇间一丝愤恨使得他看起来有些许阴沉：“戬儿，既然我输了，我便定会做到答应你的事，可是，你可要考虑清楚，当真要这么做么？”

　　“当然！当年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所谓天庭的人带走了母亲，杀死了父亲和大哥，对，我承认，是母亲所为违反了天庭的规矩，才致使这场灾祸，但是我不明白，我母亲哪里错了，母亲不过是真心的爱上了一个疼她，惜她的人而已，为什么这样便错了，若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便使我一家离散，我不服！”此时的杨戬如一头受伤的小兽，“如今好不容易让我知道了母亲的下落，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受苦呢？”
　　“戬儿，那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是逆天而行啊！”

　　“逆天？何谓天！既然这天从未帮过我，怜过我，我顺他何用！师傅，不论如何我都要救出我的母亲！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即便逆天违命，我亦绝不后悔！”

　　看着眼前少年决绝的模样，玉鼎无奈的叹了口气：“昆仑山脉之中有一处极寒之地，当初盘古大神化作万物之前，曾将伴其一生的神器开山斧封于该处，得到此斧之后，无论多么坚硬的山石皆可劈开，不过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到此神器，你且可前去一试。”说完便转身离开。

　　杨戬目送着玉鼎真人离开的模样，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师傅。。。”

　　在空当的山中独自站了一会，随后便转身离去。

　　白玉堂看着那人决绝的背影，想到了当初那猫答应来到这个地方时的模样，同样的决然，也是同样的为了他人，为了那些他最珍视的人。微微苦笑，这猫，即便失去记忆也是这般模样性子那！

　　杨戬离开玉泉山，便施展驾云之术向昆仑山出发，不过一日时间便到达了昆仑山界。

　　昆仑山脉绵亘数千里，终年为白雪所覆盖，即便阐教位于昆仑山脉之中，也不过占其十之一二，在这偌大的山中寻找一把被封印了的斧子，如同大海捞针般困难，看着面前巍峨的山脉，杨戬低头苦笑，师父曾言，唯有有缘之人方可取斧，不知杨戬可是那有缘之人那！

　　抛开思绪，杨戬徒步向山中走去。沿着山道，缓缓的在山中走着，杨戬不断的留意着空气中的细微变化，想要感受出些微的不同，以确定神器的位置，然而直至天色渐暗，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而山中天气多变，不多久便落下了大雪。

　　杨戬微微皱眉，山中道路本就相似，即便天气晴朗也很难找到对的地方，何况如今天气变得恶劣，更是难以搜寻，四下里张望着，想要找个地方等待这场大雪过去然后再继续，然而在抬头的瞬间，却发现空中有一处竟是流转着一缕银色的光芒，若是晴朗的天气必然是看不到的，而且，除了现在自己站的这个角度以外，别处也是无法发现这样的景象。杨戬目光骤然变的凌厉起来：“也许那里便是劈山斧所在！”想着，立刻聚起法力，向那片空地疾驰而去。

　　在即将进入那一片区域时，却被一股强大的法力弹了开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雪地上分外的刺目，杨戬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似乎被利器割开了无数道口子一般，疼痛难当，拼命的咬住下唇，才止住要出口的痛呼。挣扎着站了起来，望着眼前的空地，杨戬闭上双目，将法力凝聚，额间金色流云慢慢显现，将元神沉入天眼之中，以天眼观察着眼前的那片区域，发现在其四周有一圈透明的薄膜，其上更是有着强大的法力附着，而且在其中阵法遍布，甚是凶险。“难怪无法突破。”看着那道防护结界，杨戬脑中不断的思索着破解之法。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天眼？”杨戬周身一震，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体似是被一道术法打中，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山洞之中，洞中整洁而清雅，只一眼便可知道此间主人定是一个隐世之人，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了，似乎在自己昏睡期间有人替自己疗过了伤。慢慢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向洞口走去。

　　刚到洞口，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听着似是两人对话，然而却始终只是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疑惑的推门而出，便看到一个人一身玄色长衫，面容俊朗的站在门口，眼神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不停地说话，脸上表情也是丰富异常，本以为他是在和谁说话，却又听他不停地自问自答，又似乎是在自己和自己交谈。看着眼前可以称得上奇异的画面，杨戬不得不打断那人的自言自语：“请问。。。”那人似是惊到了，回转身看着身前的杨戬，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叫道：“哎呀，忘了，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客人那！”杨戬被眼前人弄的有些懵，顿时对这人的好印象全部打消，此人的的性格，在某一方面和自家师父还是有几分相似啊！感觉到那人似乎要开口说话，杨戬连忙抢先开口道：“请问这位道长，此处是何处？是道长您救了在下么？”“救？”那人看着杨戬，眉眼间是淡淡的疑惑，“你倒在我家门口，我只是顺手把你捡回来而已啊。”“可是。。。”看着杨戬似乎还有话要说，那人挥了挥手打断他道：“没什么可是的，我救你是因为你是天眼的拥有者，当年，曾有神迹显示，神斧将择身怀天眼者为主，否则就算你死在我家门口，我也懒得捡你回来！”伸手轻轻的拂过眉间，杨戬神色间有些激动：“天眼？那么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劈山斧的下落？”“你可看见那边的山洞？”玄衣人指向不远处，“那斧子便在那山洞深处，不过那个地方十分凶险，你可要考虑清楚啊！”“不论如何我都要得到它！”杨戬看着不远处的山洞，显得势在必得。“好吧，既如此，你且进入一试吧！”“多谢前辈。”说完杨戬向那人一揖，便转身向洞中走去。

　　看着那少年进入山洞后，玄衣人看着那少年身后不远处，轻声说道：“你不能进去！”“为何？”白玉堂看着身后的人，皱眉问道，“我为何不能进去？”

　　“那洞中寒气绝非你能承受，你只是一个魂魄而已，若是擅自闯入其中，怕是会魂飞魄散的。”

　　“那你还让猫儿进去！”白玉堂愤愤的看着眼前的人，转身便想闯入那洞中。

　　“你不信任他么？”玄衣人看着白玉堂的背影，言语之间是淡淡的冷漠，“你不是爱他么？却不信任他？”

　　回头，白玉堂看着那人嘴角的一抹嘲讽，紧了紧手中画影：“你究竟是谁！”

　　“我？”那人轻轻挑起眉角，笑容高傲而自负，“当年盘古大神化作万物之前，曾指定九人分别镇守东皇钟、轩辕剑、盘古斧 、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九大神器，而我便是守护盘古斧的人，也是截教教主，通天！”

　　“通天？”

　　“没错！”通天教主，看着白玉堂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爱一个人，便要知他，信他，谅他，若是做不到，乘早便离得他远些，否则很容易伤害到你所爱之人！”

　　白玉堂低下头静静的出神，当年正是因为没有真正的做到知他信他，才会总是带给他伤害，才会最终落到那般地步，抬起头，眼中多了一抹坚定：“多谢前辈教诲！”说着便一揖到地，随后便留在洞外，安静的看着洞口，等待那人的归来。

　　刚入洞中，杨戬便感受到一股法力无法抵御的冰寒。环顾四周，一把尘封的铁斧静静的立在中央，一股强大而古老的法力波动在其上流转。杨戬忍着刺骨的寒冷，一步一步向着神斧走去。不过十几步，周身便结了一层薄冰，双脚也已经没有办法向前迈动一步。

　　杨戬知道，若是再这般下去，那么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咬紧牙关，脑海中出现的，是母亲被擒，父兄被杀时的情景：“不能死，杨戬！你要坚持住，为了母亲和三妹！”握紧双拳，杨戬慢慢的平静下来，试着将天眼之力流转全身以抵御寒冷。

　　周身的温度慢慢的回升，“原来如此，”杨戬淡淡的笑开，“怪不得那人让我进入这里，看来唯有天眼之力方可抵御这极寒之气。”

　　走到神斧前，以双手握住斧柄，想将神斧取下，却不想被一股力紧紧的吸附住，神斧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快的流转着。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漩涡，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入其中，杨戬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进入到身体之中，一股无法言说的剧痛使其失去了最后的意识。身子再也不受控制的进入那一片漩涡之中，片刻便失去了踪迹。而山洞中又恢复了平静，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

　　杨戬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一座石山之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母亲？”杨戬有些迷惑，“为何我会在这里？”刚想起身，却发现一直随身带着的白玉落在一旁，将其捡起，正欲放入怀中，却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将玉握紧，抬眼向前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眼前的白衣少年不断的用手中的斧子砍着锁着石台上女子的铁链，杨戬感到浑身一震，那白衣少年分明就是自己的模样，而那石台上坐着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被困多年的母亲。他想起身去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作，想听听那两人说了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着那少年发疯似的砍着锁链，只能看着那女子目光温柔悲伤的望着身前的孩子，泪如雨下。一股灼人的热度忽然而至，看着原本无云的天空突然出现了十个太阳，杨戬感到一阵恐惧，发生了什么事？不断驱动着体内的一切力量，然而却始终无法动弹分毫，血从身前紧握的双手中流出。“母亲，母亲。。。”低声轻喃着，眼前的一切依旧不停的上演着十大金乌将所有能量释放出来，对准石台上的那两人。少年终是放弃了去砍那无论如何也砍不断的铁锁，举起身边的巨石，挡在女子头上，然而却仍是无力阻止那人被十日晒化，最终只留下了一块莹白的神石。看着眼前的一切，泪缓缓落在那握着白玉的手上，顺着指缝，混入鲜血之中。“为什么！为什么竟会是这样！”杨戬失神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喃喃的问着。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侵蚀着杨戬，眼前的景象飞快的变换着，最终定格在了站在树上身着白衣的男子身上。那人分明长着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但是眉目间却有着一股冷漠和邪气，那人看着树下的自己，脸上分明写着不屑：“御猫？哼！你可有胆和你白爷爷一比？若你输了便去了这御猫的称号！”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嘴角勾起一抹悲伤也无奈的笑容，眉目之间多了分温润，少了些许煞气：“玉堂。”二字一出，便再也无法支撑，终是晕了过去。

　　洞外，白玉堂的周身忽然被一阵白色的光芒笼罩。当光芒尽去时，身形竟变得明显了起来，看着自己凝结成形的身体，白玉堂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入前方的洞穴之中。进得洞中，只看见那人昏睡在地，血从嘴角手心不断流出，眼角泪痕犹在，而身边正是开山神斧。白玉堂赶紧跑到那人身边，轻轻的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唤道：“猫儿，猫儿？”怀中人吃力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白衣潇洒的人，绽出一抹温润的笑容：“玉堂。。”接着便又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