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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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言声在原地呆滞了一瞬。
随后咽下脾气往回走了两步，忽然听见旁边巷子里传出一句：“嘿呦小弟弟，身上有多少钱？”
入眼的是谭知颂被堵在巷口，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敞胸露乳，脚下踩着烟头。
“呵，看你还挺白嫩的，早些交出来还能少吃点苦头。”
谭知颂虽然长得高，但体型上还是比不过那些大汉，这场景一看就觉得他是个可怜弱小无助的学生。
尚言声在巷口站了会儿，有些好奇谭知颂会有什么反应。
生气？还是会被打？
……那还挺解气。把这个成天把自己当成初恋对象跟在屁股后面的家伙揍进医院最好。
谭知颂沉默无言，与他们无端对视了几秒，目光冷的像冬夜初雪敷在檐头。
然后掏起口袋。
“有病……”尚言声简直看不下去，吊儿郎当地走了过去挡在谭知颂前面，按住了对方的手。
虽然他挺想看谭知颂被揍进医院的——但果然还是，只想他被自己揍。
“看在你第一次逃课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尚言声先回头对谭知颂道了句，“别别人叫你干嘛就干嘛，遇到混混别想着投降，咱可以怕，但气势不能输。”
谭知颂愣愣地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
继续在口袋里掏东西。
尚言声正骂着这好学生怎么听不懂人话，就见他掏出了一条黑色发带。
“靠后一些。”
“？？”
只见谭知颂将发带套去额前，外套一脱让尚言声拿着，霎时只穿有一件黑色短T，发丝飞扬。
他长腿一抬先扫向其中一人的脖子。
几声剧烈碰撞的声音过后，尚言声都没看清谭知颂出的究竟是何种招法，便见其中两人已经倒去了地上。
“钱没有，”他用手背擦了下嘴角沾到的污泥，目光冷冽锋利，“拳头可以买一送三。”
“……”尚言声看呆了一瞬。
这人为什么——
可以比他还野？！
尚言声再看一眼手表，过去了三分钟。
谭知颂将四个汉子搞定了。
他一时有些语塞，在谭知颂看过来后将外套扔去对方头上。
“浪费我感情。”他二话不说转身走了，谭知颂连忙跟去他身后。
“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反正现在给我滚远点。”尚言声抓了把头发，眼神有些颓丧。
谭知颂倒真离远了些，摘下发带又像回到了平常那副乖顺的模样，将垂到额前的杂发往上撩了把。
打了场架有些热，身上的深色私服露出一小截锁骨，凹陷处投影着淡淡的阴影，颈间淌有些汗。
这片实在有些太乱，没走几步又碰见了隔壁五年专的几个学生，尚言声踢了把路上的几颗石子，正烦躁地想找人打点架。
谭知颂跟在他身后看着，刚扯下的发带又想戴回去，却听那伙人中的一个颤颤巍巍地说：“老、老大，他好像是上次东哥说的那个揍人不长眼的美术生，你看他头发是不是卷卷的……”
被拉住窃窃私语的那人一听，顿时眉头紧锁，高呼出声：“好哇！你就是那个让东哥第二天犯阑尾炎住院一周出不来的家伙是吧？！”
“？？”
“上次是没有预料，这次让你看看什么是我们一级高专——”
果然还是要打吧，废话一堆。尚言声脚上已经掂起个石子，随后向他们一扫——
“的逃跑速度。”
话落，便见那浩浩汤汤的一伙人逃命似的一溜烟拐进某个胡同消失不见，而被踢出去的石子安稳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搞笑的吧？
尚言声此时更谓气上加气，还想踢一把石子，却忽然被谭知颂一拉。
“有夕阳。”
他啧了声，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确实是一片璀璨的落日余晖。这里地方比较偏，房子普遍低矮，一眼便能望见很远。
尚言声喜欢抽象的东西，比如眼前这片粉橙的霞与深灰的云。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而他连目的地都还没去。
尚言声啧了声对谭知颂道句“跟上”，便走向远方废弃了的篮球场。偶尔路过推摊子叫卖的大爷，各家的烟囱也冒起油烟，菜香扑面而来，巷子间偶有几声犬吠。
篮球场放置多年，大门生着锈，无半点人声。
尚言声走去了篮球场内最高的看台上，此处正好对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远处山坳只吝啬地露了个半圆，刺眼得不禁让人用手挡了挡。
“这一片，我小时候经常来。”尚言声忽然说。
站在高处，风吹来竟有些凉。夕阳渐渐消退，颜色变得更深更沉，云朵随风吹散，只半空中留有一道醒目的橙红。
“你小时候就……”这么野啦？
尚言声似乎知道谭知颂想说什么，白了他一眼。
“神经，那时这里还没废弃，也不是混混的据点。”尚言声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场上早已青苔蔓延，篮球架也破旧不堪。
“那时一切都还好好的。”
他忽然想要一根烟。但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今天没有带出来。
夏天过去，白天就走得快。不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下，夜晚的风微凉，天空变成藏青偏浓的颜色，繁星入眼。
云消雾散，今晚终于又有了月亮。
“其实……”沉默了会儿，尚言声又道，“我也记不清究竟是哪一年，这里被废弃了。”
“很奇怪，有些事情我就是想不起来，跟断片了似的跳过了一段。”他顿了顿，看向谭知颂左手上还戴着的星星手链。
穿长袖时看不见，脱了外套很醒目。
“包括这个手链。”
谭知颂一愣，但又很快掩饰住眼里的那份错愕，像平常一样从容不迫地对他弯了弯唇。
“没事，你真的不用靠这些话让我放弃。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拥有多少记忆。”
“……”尚言声深吸一口气，最后勉强忍住脾气只拍了把他的后背，“赶紧滚，见到你就烦。”
“哦，”谭知颂回忆着那一瞬隔着衣服布料感到的些许冰凉，随后将手上的校服外套披去对方身上。
“那你烦着吧。”
尚言声看了他一会。
又将外套盖去了他脸上。
他们逃了节化学课，自然也不会知道陈灵布置了哪些作业。
隔日又有化学课，最近陈灵也是闲的发慌，每节上课都要检查一番，让没做的同学自觉站去教室外面。
尚言声第一个起立，连挣扎都不屑，拿上练习册便从后门走去了走廊上。
马舰朝也不例外，论他手速再快也补不完三页作业，直接撒手不干向外走，平常那些老油条依旧尽数站了出去，陈灵一点不意外——直到谭知颂站起身。
她还以为对方是要提什么问题，结果便见他拿上练习册和水笔，也站了出去。
一言不发站在了尚言声和马舰朝中间。
“……”尚言声瞥一眼他那故作高深的脸，骂了句有毛病。
“教室外你们几个……谭知颂为什么也没有做？你们班真的是我教的这些班最多没做作业的啊，二班三班顶多两三个，你们班，七个！”
“因为我们是七班啊。”不知哪个人说了一句，响起几声笑。
“还敢笑？”陈灵更不爽了，对准扬声器便在班上进行了一通教育，尚言声已经连着打出三个哈欠。
“谁能让她闭个嘴，我一听到她声音就困。”
“谁不是啊尚哥，我现在一看到她进班就困！怎么能有长得那么催眠的老师！”马舰朝隔着个人也不忘应和。
尚言声回头看了眼，透过打开一半的玻璃窗看了看陈灵今天的衣着。
刺绣闪晶蝴蝶小黄衣配七分破洞紧身牛仔裤。
他偷偷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这份独特品味。
“记衣着？”谭知颂就站在他旁边，见后一问。
尚言声没看他，记完后便翻开练习册来装模作样。
“有人让我想个搞笑漫画人物，我觉得可以从陈灵下手。”
“噗哈哈哈……”马舰朝第一个笑起来，他的魔性笑声引起陈灵的注意，她当即拉开窗户往走廊上喊了句：
“干嘛笑？你们也没的闲着，把没做的题目都补完，要有解题过程，下课交给我检查！”
尚言声又打了个哈欠。
陈灵回去后走廊这边几处抱怨，谭知颂已经下笔如有神地开始写了。
尚言声瞄到了他写完的几题答案。
犹豫了会儿。
“你，”他面色不善地道，胳膊戳了戳旁边那人，“笔借我一支。”
“还有，教我化学。”
下课之前，几人各有方法，都将作业补完并且有着满满的解题过程交去检查，陈灵看了都挑不出毛病来。
在教室外站了一节课腿有些酸，而且还被迫学习了一节课的化学，尚言声回到座位便是倒头就睡。
谭知颂跟他坐了两周也习惯了，前桌传下来作业自觉帮他拿了一张，对折后放进他抽屉里。
陈灵的课后都较为安静，估计同学都被她催眠得不成样子。
马舰朝又激情澎湃地不知道说着什么，尚言声隐约听到什么果茶。
“这个新品上市看起来有点好喝，哎还可以自己加果粒，葡萄草莓芒果柠檬……”马舰朝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点着冷饮，猛然感到一束视线幽幽地盯向他。
回头一看，见尚言声竟然不睡觉了。
“葡萄。”
“？”
“给哥点。钱等我睡醒了转你。”
“哇擦……”马舰朝有苦说不出，只能也帮他下单了一份。而这客请都请了，也不差多一份，友善起见他便又问了句谭知颂。
谭知颂本想说他没什么想喝的，却猛地见尚言声一脸不在意模样。
不行，得让他烦。
“那我要一杯柠檬的，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