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诗篇》不言羽

36、第三章 大地女神

　　“那是一个错误，但在这个错误中我唯独能看到你的正确。”
　　——德墨特尔
　　提利斯得承认，对方的礼数还是很周全的。所以他不论想做什么都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没有着力的地方。而让他更无处着力的大概就是冥王的态度了，这位对自己身处吸血鬼包围的境遇与其说处变不惊还不如说是迟钝。
　　“哈迪斯，你该真不会想要解除他们的诅咒吧？”
　　奢华而带有贵族气息的房间内，还是提利斯忍不住沉默。
　　“你以为呢？”冥王的唇角似乎一直是带着微笑的，一个让提利斯很不想看的笑容，“你以为什么是诅咒呢？神灵的？还是他们自己的？”
　　提利斯没了声音，那时的他忙着和宙斯争夺力量，后来又被禁锢在塔尔塔罗斯的上层，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再说了。”冥王的话语似乎增加了室内黑暗的氛围，让提利斯觉得他苍白的脸色就好像透明了一样，“又不是我加给他们的诅咒，关我什么事。”
　　“啊？”这下提利斯忍不住了，“不是因为珀尔塞芙涅……”他闭上了嘴巴，担心地看着冥王。
　　因为那一句呼唤哈迪斯的眼神似乎变得飘忽起来，“是啊，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还记得黄泉中如同火焰般的花朵，还记得天界柔软的云朵和娇美的花朵，还记得第一眼看到时候的震惊，还记得大地女神神庙中的无奈和尴尬，那个鲜活的女孩就好像还在眼前灿烂地微笑。德墨特尔曾纪对这件事大为不满，可是又能如何左右命运的走向。事情的发展让冥王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了最后的一切，尽管就连德墨特尔也曾经安慰过他……
　　“珀尔塞芙涅曾经留下过她能够回来的方法。”他的声音很轻微，好像随便一阵风都能吹没了，“可是他们毁了这一切。”
　　“神血之契吗？”提利斯想到了，他的声音也很轻，就像是害怕惊扰到漂浮在空中的幽魂一样。
　　神血之契大概是人类能够应用神灵力量的最直接的方法，当然也需要付出代价，提利斯知道那个他们现在接触最多那个人类就是冥王神血之契的后裔。这些和神灵签下了契约的人类也是神灵同这个世界的一个联系和窗口，如果那个时候春之女神留下了这么一个契约者的话她确实是可以通过那名人类回到世界上的。
　　“他们杀了契约者？”这是提利斯能够想到的。
　　“是的。”冥王疲劳地闭上眼睛，他不想去回顾那些，每回顾一次都残酷地告诉他那个女孩不会回来了，“他们喝了她的血，毁掉了珀尔塞芙涅回来的唯一机会。”
　　饮下契约者的血就如同饮下神灵的血，那些人所承担的将是神灵愤怒的诅咒。
　　“德墨特尔诅咒他们不能回归大地，我拒绝他们进入我的国度。阿波罗诅咒他们不能生活在他的光芒之中。但是他们吸血的习性是因为他们饮下了神灵之血的缘故，和我们无关。”
　　“吸血还是让他们获得了一些恐怖的力量不是吗。”提利斯皱眉，“这诅咒你解除不了。”冥王只是拒绝他们进入死亡的国度，和其他的方面没有关联，他也不可能去触碰大地女神和太阳神的神力所设下的咒术。
　　“他们又不想解除诅咒，我多事干什么？”
　　“啊？”提利斯张大嘴巴，他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如果我想的没错，他们应该是想要达到能够既保有现在的力量又能如常人般生活的方法。”说白了也就是能够不依靠吸血活着，能在阳光下出现却又能保有吸血鬼力量的方法。
　　“可是那不可能吧。”提利斯摸摸下巴，“宙斯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就他所知那位神王是不可能在世界上出现他无法控制的力量的。
　　“宙斯？”哈迪斯冷笑了一声，“要是按着他当年的想法，这群家伙根本不会出现。”神王的怒火可是滔天的，如果不是心灰意冷的哈迪斯无意再牵连，宙斯恐怕连那个国家都不会放过。
　　“奥林匹斯神王的脾气也该收收了，现在可不是神话时代。”冥王的声音显得森冷了点。
　　确实，已经不是奥林匹斯能够称霸世界的时代了，这个时候的人间几乎是脱出了神灵们的掌控的，宙斯也自知这个时候如果聪明的话应该怎么做。
　　“哼，居然敢联合吸血鬼给我下毒，那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
　　果然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生气。提利斯悄无声息地背过脸去为奥林匹斯的神王默哀，谁不能惹去惹这个记仇能记上上万年的冥王，活该他倒霉。
　　当年的事情宙斯自然是明白的，也自然知道吸血鬼那里就算不是自愿的也存留下了一点点来自冥王的血契，那基根于冥王和春之女神珀尔塞芙涅的婚姻，也是能够制约冥王的条件。
　　“宙斯的脾气我很清楚，反正他以后也不会跟吸血鬼联合了。”在这位神王眼里向来是利用完了就丢的，冥王的眼神盯在燃烧的壁炉的火焰上。
　　“那么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提利斯不明白了，总不见得是抓着他们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吧。
　　冥王的眼睛眯了眯，然后非常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再盯了一眼他手上的那个封印手镯，让提利斯背脊一阵发凉，“你还不明白？他们是要我去和德墨特尔还有阿波罗商量解除他们身上的诅咒。”
　　“呃——可是你有理由这么做吗？”提利斯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本来没有。”冥王哈迪斯的声音能这么压抑郁闷还真是数得上数，“现在有了。”
　　提利斯的眼神一滞，看着那边壁炉的火焰变成了蓝色，再看看自己手腕上逐渐收紧勒出血来的封印手镯，脸都绿了。
　　“见鬼！居然算计到我头上了！”他跳了起来，奈何封印手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弄碎的，险些被自己反弹回来的力量伤到。
　　“早说了你是个笨蛋！”冥王唰地站起来，这下可好，他不去找神商量都不行了。
　　“你该不是真的要去和他们商量解除诅咒的事吧？”提利斯小心翼翼，原来是想来保护别人的，结果自己倒成了刀上的鱼肉。
　　“解除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解除之后我就不管了。”哈迪斯的眼神瞟了窗户外面一眼，对于当年的罪魁祸首他自然没有放过，那个曾经的克里特王，米诺斯的后裔直接在痛苦中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了，但是对这些被神灵迁怒的这支王族成员他并无意过多为难，都已经过了这么许久了，该还的也都还了吧。
　　“哈迪斯你其实……”
　　“什么？”冥王站在壁炉升高到一人多高的火焰之前转过头去看他。
　　提利斯的袖子垂了下来，只能看到血滴顺着他苍白的手指滴落下来，“其实你挺善良的。”至少比某个斩尽杀绝的神王好多了。
　　冥王听了这话脸都绿了，哼了一声就走进了火焰里面……
　　碧色的火焰燃烧着重新恢复成平常的颜色，窗户外面转过来的面容赫然是那个名叫索拉斯的吸血族族长，“提丰大人说的很对。”就是当年冥王的一念之差成就了他们这些游走在世间的亡魂。
　　手指轻轻触摸着手腕间的禁锢，提利斯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是血色的暗影，“族长先生以为我会成为他的累赘吗？”
　　索拉斯的脸色一变，然后又恢复正常，“提丰大人当然不会，不过大人的力量终究还是会摇摆。”
　　提利斯看着他，血色的瞳中倒影出一个身影，他的力量骤然间凝聚消散，再也不能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