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诗篇》不言羽

27、第十章 来自过去的影子

　　……
　　“我回忆过去，那里有我的根源。”
　　“我看到现在，那里有我的追逐。”
　　“我思考未来，那里有我的永恒。”
　　……
　　“陛下？”看到冥王回到冥府的睡神相当吃惊，不是说神王让陛下帮忙监视提丰吗。
　　“有点事要做。”哈迪斯把小蝙蝠放在了衣袖里，“我需要你的一点睡眠粉。”
　　“陛下？”睡神露出惊讶的表情，微微的罂粟花香在空气中荡漾，睡神的神殿内满是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我需要连接一个梦境。”哈迪斯能感觉到衣袖里的小东西正攀在自己的手腕上，决定先不去管他，“你的睡眠粉是很好的媒介。”
　　“陛下，如果是您想要查看任何一个梦境我都可以通过我的水镜为您显示。”实在是没有用到睡眠粉的必要，除非……
　　“我不光是需要显示梦境，修普诺斯。”冥王就如他所料的那样说出了目的，“我还需要‘进入’梦境。”
　　“陛下！”难怪睡神要紧张，观看梦境是一回事，进入梦境是另一回事，一旦进入梦境后作用就是双向的，而且在梦境中神灵也不能保持自身，必然会被梦境的主人所影响，“这太危险了……”
　　“修普诺斯，我有这样做的理由。”冥王垂垂眼睑，“这是命令。”
　　睡神的金色眼瞳急剧波动了一下，然后垂下了头，“是。”
　　“借你的床用一下。”冥王当下就坐在了下属的床上，把修普诺斯递过来的装着金色粉末的瓶子移到了眼前，“真是很漂亮的颜色，就好像那头灿烂的金发一样……”
　　修普诺斯下垂的眼神略微一亮，没有说话。
　　冥王吞下了药粉，很快就闭上眼睛在床榻上沉沉入睡，趴在他手腕上的小蝙蝠动也不敢动，唯恐让睡神发现他的行踪。
　　“修普诺斯，我听说陛下——”死神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冥王。
　　“达拿都斯。”睡神松了口气，他是该和死神商量一下了。
　　“修普诺斯，再怎么样也不能让陛下爬上你的床吧。”达拿都斯的理解明显超出了睡神预想的范围，“你们谁在上面啊——”
　　最后一个啊变成了惨叫，差点爆炸的修普诺斯一出手就是绝招，“永恒的睡眠，你给我去死吧——”
　　已经陷入沉睡的冥王当然不知道自己最亲近的下属正在争吵乃至于动手的事件，回溯时间的长河，他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苏醒过来。
　　浑身的骨头都要断了一样的疼痛——
　　是了，应该是那个时候的事——
　　张开眼睛是满脸血污的波塞冬，他们刚刚打了一场遭遇战，在突然出现的父亲面前两位年幼的神灵还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退到了悬崖边上。无可奈何的他和波塞冬只能选择从上面跳下来，时空的乱流和冲击险些让他们就此丧命。幸好下面有水流，凭借波塞冬控制水的力量他们掉得还算慢。
　　“哈迪斯哥哥！”年幼的波塞冬满眼的恐惧，天知道他醒来后发现哈迪斯毫无声息地躺在身边怎么叫都不醒的时候是多么害怕。
　　还好，那双黑色的眼睛张开了。
　　“你还好吗？”哈迪斯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我没事。”波塞冬检查了一下，发现就是一些皮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哈迪斯应了一声，勉强站了起来，踉跄地扶着岩石稳住自己，放眼望去这个地方是一个悬崖的底部，就连阳光也无法眷顾到这里，只有那些黑暗中发出荧光的微弱苔藓照亮着这个空旷的地方。
　　“哈迪斯哥哥你没事吧？”波塞冬连忙上前扶他。
　　“没事。”哈迪斯摇摇头，推开了波塞冬的扶持，“你去把你的武器找回来吧，我休息一下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这地方不能久留。
　　“好。”波塞冬立刻行动，在坠落的时候三叉戟从他手里滑了出去，不过好在他还记得三叉戟掉落的方向，加上他和武器之间的相互感应，应该能很快就找到……
　　眼见着弟弟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消失，哈迪斯苦笑了一下，用力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费力地用血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用一块石头把布条压在地上，望了一眼波塞冬消失的地方，走进了完全相反的黑暗里……
　　“哥哥……”波塞冬回来的时候哈迪斯已经走远了，他怔怔地对着没有人的空旷崖底叫了一声，然后看到了散发着微弱金芒的神族血液。
　　上面有哈迪斯给他的留言。
　　——追兵马上到，我先离开疗伤，你回来后立刻离开，等我康复去找你。
　　很简单明了的意思。未来的海皇露出了原来这样的神情。波塞冬抓住布条匆忙地走了，粗心的他并没有发现身后那个注视他的身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哈迪斯的神族血液发出的光芒为什么如此虚弱。
　　沿着崖壁往前走的哈迪斯没过一会儿就捂着胸口停了下来，紧皱着的眉头和咬破的下唇说明他正在忍受相当大的痛苦。
　　波塞冬身上是真的没大事，他却不同。落下悬崖的瞬间他无法提醒波塞冬背后的袭击，只能自己去抵挡了下来。父亲的力量是如此巨大，让他心寒。
　　走路的步伐越来越艰难，眼前漂浮着黑幕，他终于靠着岩壁坐倒下来，张大了嘴巴喘息着想要减轻自身的疼痛。他也知道那是徒劳的，父亲的力量带来的破坏力正在他的身体里弥漫，而他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希望波塞冬已经离开了，父亲恐怕很快就能追过来，如果没有受伤的他的拖累，波塞冬应该能把自己藏好。宙斯会惊讶突然失去了他的助力吧，不过如果他死了的话说不定自己那个最年幼的弟弟会在遗憾中带着庆幸也说不定，到底他依旧是他父亲的第一继承人，如果他们真的能打败父亲，接下来恐怕就是相互之间的争斗了，奥林匹斯的血脉就这么浸泡在亲人的鲜血中一代又一代……
　　眼前的世界已经变成了黑暗一片，哈迪斯无法再思考下去……
　　静默的影子笼罩了这片地域，多年之后通过梦境回溯的冥王就站在那里看着以前的自己，他还记得那之后醒来的惊讶。他沉默地看着，看到那个一直在那里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奥林匹斯的第二代神王，金色的长发和蓝色的眼睛，他看着自己失去意识的长子，唇角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不屑。
　　他慢慢地靠近自己的孩子，弯腰小心地把哈迪斯抱在怀里，年幼的孩子是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
　　“父亲……”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是年幼的长子还在黑暗的世界里沉睡不醒，看看身边也没有见到任何影子。克洛诺斯眨了眨眼睛，从悬崖底部消失了踪影……
　　来自于很多年以后的哈迪斯在悬崖里现出了身影，两个自我的同时出现是时空中的禁忌，即便是来自于梦境的连接在庞大的时空体系面前也变得异常脆弱。哈迪斯无法触碰过去的自我，也无法在过去的自我存在的时候做任何事，他只是在看着，看着那属于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在面前重现，寻找那被遗留的一点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