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犯桃花的顾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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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讨论被顾长守的一个电话打断，杜双桥收起话头，轻轻掩上顾长守办公室的房门退了出去。
周云正好从饮水区接水经过，冲杜双桥示意。
“杜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嘛？”
杜双桥摆摆手： “不用不用，我出来随便逛逛。”
周云笑笑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未完成的工作。
“这里改一下更好，用xmind做个树状图更直观。”
周云听到声音停下动作，杜双桥站在电脑桌旁冲周云笑了笑，语带歉意。
“抱歉，刚刚看到这个问题就想起之前的经验，一时……”
周云冲人摇摇头，梨涡旋开在颊边：“谢谢杜先生的建议。”
“不用一直叫我杜先生，叫双桥就行。”
杜双桥拉来旁边的凳子坐在周云身旁。
他好像没有太过冒犯他人的疏离感，这很容易获得交际对象的好感。
周云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虽然我年纪是比你大一点，”杜双桥笑起来，“但‘哥’之类的称呼也太客气了。”
杜先生的亲和力很难得，周云也不由得被这位卷发的先生所感染，颊边的梨涡一直没有消下去。
“好，双桥。”
周云细心地发现：
虽然杜双桥没有类似酒窝的面部特征，但这位先生弯起的眉梢眼角都有着难以描述的迷离感。
如同裹着涳濛雾气的山间野果，那清爽又浓郁的香氛，再带点酿成久藏的果酒气味，亲切又让人忍不住触摸。
“你之前一直生活在云城吗？”
周云对顾董这位朋友有着不少的好奇。
“我30岁之前都不在国内，一直到六年前才回国。”
“之后也一直没在云城工作，去年才从扬市回来。”
“完全看不出来，” 周云惊讶地感慨，“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已经年过三十，比我还大上一点。”
“哈哈哈。”
杜双桥眨了眨眼，但并不忌讳谈及这个稍显敏感的话题。
“谢谢，很多朋友都这么说过。”
这话倒是不假，杜双桥的朋友们常以此调侃过他。
更有甚者，还有人托朋友来问，杜双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保持得这么水灵。
但杜双桥本人对年龄增长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豁达程度。
事实上，他并不怎么焦虑年龄的增长，也不羞于面对年龄的差异。
即便是年龄比他小的人也并不在意，对方用否用了敬称。
杜双桥接受年纪就如同吃饭喝水那样寻常。
这是无法更改的自然规律，那不如顺势而为。
“坦然地面对它，那生活就会更加坦然一点地面对你。”
这是杜双桥对自己最常的告慰。
桌上日历的下一个周日被人用水笔细致地圈了起来，对常用电子设备备忘录的现在人来说，已经很少会有人用纸质日历进行日程安排。
杜双桥指了指那个蓝色的圆圈。
“是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吗？”
周云顺势望去，带着点难以察觉的腼腆。
“我习惯用纸质日历了，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私人计划。”
“那天也是顾董要去海城出差的日子，所以才用水笔特别标注了一下。”
杜双桥冲周云点了个赞：“我也更喜欢纸质台历，预祝你心想事成。”
杜先生说得真诚，周云听得高兴。
顾长守刚出办公室就看见两人相谈甚欢，杜双桥抬头看见人后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把椅子推回了原位。
“顾董，下周日您有和航运的面约，请记得提前收拾行李，具体信息稍后会以短信的形式发给您。”
周云快速地做完报备，并向两人道别：“杜先、双桥再见，顾哥再见。”
“辛苦了。”
顾长守注意到周云的称呼，扫了一眼杜双桥，接着冲周云点点头。
“我们先走一步。”
杜双桥在迈进电梯的最后一步仍冲周云挥了挥手，这才跟在顾长守身后进了电梯。
顾长守转头就看见杜双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外臂。
“想说什么？”
“哥，周助有情况哦。”
顾长守顺着杜双桥问道：“什么情况？”
“他啊——”杜双桥降低嗓音，“八成要去相亲诶。”
“话说顾氏这么忙的吗？还是压榨员工了？不然怎么周助现在才有时间去考虑个人问题？”
“没有的事。”
顾长守伸手按了地下2层的按钮。
“员工福利一直是公司重视的方面之一，周云没来得及谈对象，大概是个人原因。”
顾长守有点好笑：“还是你以为——你哥是那种会让助理半夜起来收拾烂摊子的老板？”
杜双桥哈哈笑出了声：“我倒宁愿你老人家能干干这事。”
“周云性格得体，人也聪明。”
顾长守手虚挡着电梯门等杜双桥通过：“我打算过段时间把他放到分部去当一把手。”
“好事啊，这岂不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
“嗯。”
杜双桥坐上副驾还记着这事。
“也不知道周助喜欢哪款，万一相亲没成，我来当个中间人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受林娇娇婚礼影响，杜双桥乐于给身边的朋友牵红线，当个人间月老。
顾长守点点头正倒车，杜双桥看了看他哥，笑着打趣：“我看哥你也很不错啊。”
“知根知底，人也熟悉——”
“确实可以找熟人试试看……”
车轮在急刹之下擦过地面，刺耳的摩擦声回荡在地下车库的空气里。
杜双桥被吓了一跳，忙看向主驾： “哥，没事吧？”
顾长守极少在杜双桥面前如此失态。
男人黑色的瞳孔印着光点，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由，眼睑还闪着点反光的水汽。
“你吓着我了。”
顾长守只淡淡说这么一句就扭回了头。
这语气平稳且好似一句接梗的话，倒像极了顾长守平时四平八稳的冷笑话。
杜双桥轻轻拍了拍他哥开车的手腕，不太相信地哄人：“你还能吓着啊。”
顾长守没搭话，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男人几不可察地向左侧了侧脸，眼睑也略微下垂，薄薄的眼皮姑且还能掩盖住什么，嘴角微微扬着，僵硬的细微。
天气跟变脸一样，刚出车库口，雨唰唰地落下来，天地一片朦胧，车里气氛也被扑天的水汽密闭起来，雨幕里最显眼的也就是那长条不动的一排红尾灯。
“啊，下雨了。”
杜双桥靠近车窗看着窗外的雨帘，这春雨来得急切又迅猛，没多久就盖了视线的大半范围。
顾长守瞟了杜双桥一眼，接起之前的话口。
“如果我真跟周云成了，你不担心？”
杜双桥闻言转过头：“为什么会担心？”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顾长守轻点刹车落在堵车车队里，“就像小王子那样。”
“他虽然驯养了狐狸，但不能把对于玫瑰花的注意力再分给狐狸了。”
顾长守在堵车的间隙转头，杜双桥的卷发支棱起来，像是争先恐后想要沐浴春雨的嫩芽，他微微睁大眼睛。
“这不一样。”
“玫瑰花是玫瑰花，狐狸是狐狸，‘我’是‘我’，” 杜双桥笃定道，“每个相遇的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小王子本人亲自认定。”
“（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杜双桥眼神极亮，似乎这是他此生信仰的信条。
“即便周云跟你真的在一起，你对他、对我都是独立的个体。”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的存在而影响我呢？”
是啊，你本可以不必担心，问题是我心里只有一株的空位。
只能放下一个人。
顾长守的眼睑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紧闭的车窗阻隔了氧气的交换，顾长守突然厌烦起了雨。
可他本不讨厌雨天。
“杜小红娘，” 车流终于动起来了, 顾长守轻叹一气，“要不多久也给八八找个伴？”
副驾上的人被顾长守这话逗得大笑起来，他笑得开怀，手都捂上了肚子。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杜双桥只觉得顾长守的冷笑话直戳笑点，笑得停不下来。
毕竟不幽默的人幽默起来，这事本身就足够幽默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顾长守出差到海城的日子，周云作为全程负责的经手人也跟着人一起飞了海城。
最近这些年顾长守出差的概率极少，除非必要一般很少离开云城。
坐车回酒店的男人突然想起了自家老爷子曾经的话。
老爷子怎么说的？
男人扯松领带，轻喘了口气。
人年纪越大，越会恋家。
顾长守那时是不信的，正处在年少轻狂的年纪，跨出家门，四处都是新鲜。
但这些年随着自己年岁增长，顾长守却慢慢信了。
男人转头，后座车窗依稀印着人脸。
顾长守撩起侧发端详几秒，安静地收回了手。
周云坐在副驾，细心地观察着后座人的脸色，估摸着询问。
“顾哥......要去茶厅坐坐吗？”
车厢只间或窜过几束黯淡的光束，顾长守的唇色淡的模糊。
灯色吻着凸起的喉结，时隐时现的昏黄光线，印在顾长守半脸，给男人镀了一点如火的欲望。
明明是没有飘雨的夜晚，倾泻的无声暴雨却落在男人的眼眶鼻梁，那如远山黛的面庞显得涳濛又绝艳。
“麻烦了。”
周云悄悄地打量着老板，也暗自庆幸此时的顾长守没有睁开眼。
喝了酒的顾长守喜欢喝点茶养养胃，这也是周云跟了顾长守几年后才琢磨出来的上司偏好。
实际今晚的应酬，两人也没喝得太多，但酒店10层就是茶厅，利用起来也很方便。
顾长守用木勺搅着茶，普洱尘封的香从热气氤氲里溢进鼻腔。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顾长守眼尾带着薄红，挂在头顶的小聚光灯打在眼睑留下一片虚影。
眼睑盛着灯色，鼻梁悬着月色，周云的心脏跳得几近哽咽。
明明没喝多少酒，酒劲却顺着喉腔一路向上，他想自己一定是醉在这茶厅的酒色里了。
“顾、顾哥......”
这话尖儿打着抖，周云有点亢奋。
顾长守微抬头，只见小助理面色坨红，眼神亮得惊人。
“我、我......那个、那个......”
“就是......” 周云抓紧了裤子， “我觉得......”
“我应该、应该、就、就是......”
周云不住地吞咽，气势惊人，说着的话却绵软无力。
“我喜欢您！想要跟您在一起！”
似乎是石破开天的一喊，小助理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他抖得那么真切，还用上了敬称，可想这是多么重要的一句宣言。
人不论是哪个年纪，直面爱，总像是在把玩自身的脆弱。
也幸亏这是一个半包围的包厢，且大晚上没有什么顾客，不然这一嗓子准会引来些好奇的目光。
“我明白这可能有些突然，但是绝非脑子一热的决定。”
“我觉得您可以考虑我，我跟着您十年了，自认为还算了解您。”
周云突然加快语速，仿佛不快点，勇气就会被吃掉般急切。
“您喜欢普洱，喜欢阅读，为人宽容，大度沉稳，性格得体。”
“虽然话不太多，但人很好。”
“不论是作为老板，还是作为仰慕者都很适合。”
小助理说得一点不磕巴，仿佛已经演练过多次那样，耳垂也随着一个一个字发起烧来。
“我、我今年30，比您小大概一轮。”
“男，云城安东区人，名下两套房，一辆车。”
“家养仓鼠，父母开明，手里、手里还有存款。”
好像是被提醒似的，周云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储蓄卡，递给对面的人。
“您、您看。”
“额，姑且长得还行，虽然比不上您，但还、还算清秀......”
不知道突然谁给的胆子，周云又偷偷摸摸瞄了几眼顾长守。
“您好看，是我的理想型，” 说着说着人又冒了烟，颊边的梨涡藏也藏不住。
“不介意体位，平常有锻炼，还算柔软。”
这句话没收住，跑得比汽车还快，程度形容词还带重音强调。
“您、您愿意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犯桃花的顾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