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准备带崽的顾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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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城不敢置信：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严城当然不可能知道，因为这事发生在严城出国交流的那一两年，后来两人也没向其他人提起过。
可以说，自从六岁遇到顾长守之后，杜双桥几乎是被他哥一手带大的。
而这么多年过去，杜双桥对他哥最深的印象，还是当年江月女士的评价。
［别人家的孩子。］
他哥简直就像是每一个家长心里期待并喜欢的孩子模板：稳重、得体、懂事、自律。
杜双桥12岁的时候，顾思量老爷子年纪大了，开始频繁地进出医院。
那年顾长守也不过刚刚成年，杜双桥就看着他哥每天三点一线，来回往返在医院、学校和梦闲居。
早上天没亮，顾长守就带着熬了一晚上的粥骑着自行车去医院，跟爷爷吃完早饭以后，又赶到学校上课。
中午，杜双桥刚一出校门，他哥就已经等着接他回家午睡，晚上下自习后，又去医院陪着爷爷，顺便完成作业。
江月担心顾长守太累，让顾长守别来回忙活，不用接弟弟午睡，但他哥却依旧风雨不辍。
那是杜双桥第一次见识他哥的倔强。
对于一个刚成年的少年人来说，那也许是一段让人疲惫的日子。
而对于一个沐浴着关爱的孩子来说，那可能是一段很开心的时光。
“现在回想过去，才会发现哥有多么照顾我。”
杜双桥有点感慨。
严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好像从杜双桥和顾长守认识的开始，杜双桥就永远摸不着他哥。
小时候，他扭头也看不见身旁高大的哥哥。
长大了，心里知道他哥在身后，所以渐渐习惯了向前看。
再如今，又难以免俗地学会回头看，他哥却落进了影子里看不真切。
杜双桥曾以为，只要自己快快长大，就能追上他哥的脚步，但还没等杜双桥长大，生活就已经开起了玩笑。
匆匆两年过后，年仅14岁的杜双桥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杜双桥不明白，明明月考之前，他们一家人还商量着这个暑假的安排，仅仅一周之后，生活就翻天覆地。
先是繁忙的爸爸死于空难，接连又是温柔的妈妈在车祸中葬身。
而这一切，只经历了短短一周。
明明父母的葬礼都还没办完，平日里从没见过的远方亲戚就讨论起了自己的归属问题。
那些亲戚叽叽喳喳地闹个没完，好似当杜双桥不存在。
大概，在他们眼里能够得到的那些补偿费用，远比这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更加重要。
而在得知其中一大笔都可能用于填补江月公司的运作时，那些人又接连地沉默了。
“这孩子咋不哭呢？不会是个白眼狼吧？”
“对啊，真是让人瘆得慌。”
“养他要费不少钱吧？”
“听说，月丫头可惯着这孩子。”
杜双桥被他们推搡在口舌里，茫然又无辜，像是被遗弃在角落的小兽，战战巍巍地蜷缩着。
即便年纪并不大，杜双桥也敏感地理解到了成年人话里有话的引申含义。
没有人预料到，打破僵局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大学生。
“你们不养，我养。”
“你们不要，我要。”
匆匆从大学赶回来的顾长守掷地有声，立在杜双桥身前，挡住了那些人各式的嘴脸。
那时的顾长守，身体还透着些青涩，却好像未来那种有着参天之势的树的脊梁。
顾长守执着又倔强地张开翅膀揽住了从小看到大的邻居弟弟，把他护在了曾经承诺过的坦诚誓言里。
那时的杜双桥，觉得他哥的背影好高好高。
杜双桥略有些迟钝地望着他哥，抬手慢慢揪住了顾长守的衣角，偷偷在人背后红了眼尾。
顾长守以一种无畏的姿态强硬地站了出去，明明那时的顾长守连大学都还没有毕业，也才不过20岁。
14岁的杜双桥扑进他哥怀里时，哭得无比大声。
明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时没有哭，被人推搡拒绝时也没有哭，却在他哥问他愿不愿意时，哭得不能自已。
鼻涕眼泪什么的，大概糊了他哥一身，顾长守也没多说什么，只还像从前自己遇到每一次波折时那样，把杜双桥搂在怀里。
紧紧的、轻轻的。
“哭吧。”
青年轻轻摸着杜双桥的头。
顾长守的那件衬衫被杜双桥糟蹋的像咸菜，14岁的杜双桥不如6岁的他自己坚强，反倒成了一个小哭包。
杜双桥终于可以哭个不停。
最后累得直接在顾长守后背上睡了过去，醒来就已经躺在顾家那套属于自己的石榴被子里了。
“所以……”
严城啧了一声： “你就被收养了？”
杜双桥抿了一口酒，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
严城张大嘴，迟疑道：“所以，老顾他......还真算是......你爸？”
杜双桥有点好笑： “只是意定监护人，又不是父母。”
严城稍微宽心，倒也觉得有点奇妙，明明是打趣的绰号，竟也歪打正着。
然而，很多时候玩笑是具有连续性的，杜双桥14岁才明白这个道理。
匆匆几个月之后，顾长守和杜双桥就再次面临了亲人的离世。
严城有点惊讶，转念一想也就懂了：“是老爷子去世？”
杜双桥的眉梢眼角都耷拉了下去，这个从不见颓败哀愁的人，少见地流露了一丝哀颓。
“没错。”
不同于杜双桥父母的意外事故，顾思量老爷子的去世，更像是一场家族纷争的逼迫。
老爷子是顾氏江山的开拓者。
可惜的是，原本他看好的继承者年纪轻轻就进了云城公墓。
更惋惜的是，儿子儿媳还带走了他尚未出世的小孙子。
那年，顾思量的大孙子也才不过8岁。
顾思量选择带着大孙子住到梦闲居：
一是害怕他儿子儿媳孤独。
二也是为了保护孙子。
大家族总是繁杂纷争，在没有丰满羽翼之前，顾长守是其他人眼里必须拔除的眼中钉。
原先顾长守还没有成年，那些豺狼虎豹尚且还能容忍，可随着这个正统孙子的长大，那些人再难安睡。
从原来一年一次的登门，变成半年、三个月、一个月甚至每天。
每一天都有着陌生的人进进出出，杜双桥依稀记得，甚至有几个还被顾思量举着拐杖撵出了梦闲居大门。
有些牙尖刻薄的女人看见杜双桥，蔑着眼，挎着脸色，红唇凶得似吃了人血，嘴里拐弯抹角地怨。
“看看，这是什么阿猫阿狗。”
“老爷子，怎么让这种人进了顾家的门？”
每当这时，顾长守就会一脸戾气地护住杜双桥，头也不回地关上大门。
那也是杜双桥第一次见顾长守那般具有攻击性，与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毫不相似。
杜双桥发育的晚，还需要抬头望他哥，顾长守对杜双桥却收着牙和劲。
总是低头对他笑，抱抱他的肩膀，又轻又柔地撸撸杜双桥的脑袋。
那时的杜双桥依旧有点不明白：明明是最清净的梦闲居，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烦人的苍蝇。
然而，即便顾长守如何沉默，14岁的杜双桥也知道爷爷的病情越发严重，因为他哥满身都充斥着疲惫的味道。
那时，杜双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好有模有样地学着他哥，给顾长守一个久久的拥抱。
严城等了老半天，发现杜双桥没有了声，转头一看却见人跑去调酒师面前要酒喝去了。
“唔......我还、还要一杯Gin Tonic, Ramos gin fizz 和 Negroni ……”
严城大惊，忙拉住人，冲卷毛调酒师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他醉了，别当真别当真。”
“小祖宗，快别点了，你喝醉了不舒服，你哥对我可不会心慈手软啊！！”
杜双桥被人拦了话，气呼呼转头，金酒和味美思的混合酒液留在唇间，被灯光刷的闪闪发光。
这个人太适合晶晶亮亮的事物，只让人觉得比马天尼还醉人。
严城头疼地看着周围人打量的视线，拼了老命地哄。
他一面留意着身旁的杜双桥，一面又用手机向顾爸爸求救。
“老顾！快来接你家孩子！我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准备带崽的顾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