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黎明》春台诗色

11、“关怀”

　　据范褚躺下后的时间计算他应该只休息了两个小时就被紧急警报叫醒，而我们被“关怀”了的亓将军已经拖着病体工作了整整一个小时。
　　当他们坐上小型飞船驶入星海时，范褚还挺骄傲的找亓蠡搭话:“亓上校，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亓蠡正揉着太阳穴，听到他的声音更是心情烦躁，口无遮拦，不过脑子就说出了两个他后悔一辈子的字:“私奔。”
　　屏幕上的字幕都停了。
　　顾俚:……
　　常桉:……
　　范褚:“嗯…那您可真有闲情雅志。”
　　亓蠡没有说话。
　　“那个，您今晚…睡的好吗？”现在依然是深夜，虽然在天上看不出昼夜。
　　亓蠡冷冷的回答:“挺好的，在范上校您的热心帮助下，我只睡了十分钟就醒了。”
　　范褚:“常桉，你的锅。”
　　常桉:“不是，我是要你拿恒温毯呀！谁要你拿自热毯了！”
　　范褚面部表情有些僵:“我拿的是自热毯？”
　　亓蠡冷哼一声回答。
　　此时善解人意的顾俚成功挑开话题。
　　顾俚:“还有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亓蠡闻言抬了眼，勾手叫范褚过来，声音哑得不行。
　　“我…们这一次去天鹰α去避一避，上…咳咳咳咳咳咳…我觉得咳咳咳咳咳咳…这是圈套。但是，咳，我们的主舰已经被…咳咳…盯上了…咳咳咳咳…”亓蠡捂着嘴唇，飞出几点血星，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流到地上，逐渐汇集。
　　范褚心道:好家伙，外伤没什么，全是内伤。
　　常桉:“拿4356号针剂来。”
　　范褚顺手看了一眼它的副作用，心头一悸。

　　亓蠡抹了唇角，直起身，湿润的鬃发贴着脸颊，方才休息时散下的长发零乱，映着苍白的脸色和鲜红的嘴唇。难怪无数少男少女为之倾倒。乍一看，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但他骨子里用刀锋炮火磨砺出的气质，专属于军人的刚强，即使是在旧疾发作时也毫不软弱——但是柔和，敛去了平日的锋芒，尽管这样的他很少让人见到。
　　“抱歉，见笑了。”亓蠡用雪白的手套擦净了唇角残留的血迹，但声音仍是哑得不行。
　　范褚一直站在旁边没有插手，不太熟的关系让他不好对一位同性放暖气，但很有耐心的等诗他调整好才开口:“去天鹰α吗？那里是我的…”
　　故乡啊。
　　亓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带着探寻的目光看他。
　　“多好啊。”他说，“你到家了。”
　　范褚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怪:“你难道没到？蓝明不就是？”
　　“那里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的第一故乡在天琴α。”
　　传说中的天鹰α是牛郎星，天琴α是织女星。
　　“那里是人类最大也最隐秘的实验基地。”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让范褚又想到了他方才看到了那只药剂的副作用。
　　——致幻。
　　他不由自主的问:“你经常用这种药吗？”
　　“是的，虽然不得不屈服于它的副作用下，但现在的药剂已经有改善了，尽管不能完全克服，但发作的几率少了百分之十。”
　　“原来……”
　　“有百分之九十，很大的进步。”
　　“那岂不是每一次基本都会有副作用。”范褚明显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不，不是这样的，这种药剂的副作用概率达到百分七十以上后，这就会成为一种慢性病，即使不用药也会有，所以。”亓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现在暂时的频率是每月一次，所以请您保持安全距离。”
　　“我有分寸。”

　　外面的保护圈依稀可见，扫描仪扫过通行凭证和那一句机械的“通过。”都让范褚无比熟悉。
　　“为什么要来这儿？”范褚如梦初醒般才想起来问。
　　“你的权限不够知道这个。”他戳了戳胸前别着的显示屏。
　　“记得亮着它，不然他们会把你赶出去的。”亓蠡有些讽刺，用权限刷开了门。
　　荒原上阵阵清风拂过，荡漾着晕开。一切都是明黄色的，明艳又耀眼，让人胸口猛地一震。
　　亓蠡迈出去的腿顿了顿。
　　“顾俚？”他的语气很冷，是范褚从未听到过的。
　　“长官，可能是我太耗电了。”顾俚小声解释。
　　“所以？”
　　“飞船的能源不足以准确到达目的地，已到达天鹰α，检测距目的地不远，请步行前往。”
　　范褚觉得亓蠡翻了个白眼，但是他没有证据。
　　“下次和技术部门必须反应这个问题，接总部。”
　　“方才非正常因素落地时我就试过了，信息被阻断了。”
　　“或许…我们迫降的不是个地方。”亓蠡冷笑出来，“有人要害我们，范上校，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范褚正蹲在外面半人高的芦苇荡里摘芦花，似乎十分悠闲，不紧不慢。
　　“是啊，当然，这是“镜”，被称为“梦境中的荒原”，绝美又残酷，无人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
　　“你有没有听过醒不过来的梦这个词，梦是出不去的啊，你以为你醒了，但其实你一直都在这个梦里。这个年代的科技太发达，让我怀疑一切事物的真实性，怀疑他们是不是我主观臆造出来的，”范褚深邃的眼睛看着他，似有意指，“当然，你不是。”
　　亓蠡没有就他的话头问下去，而是站在他身边，长靴隐入金黄，如风中的白杨一般挺立。
　　“说说吧，关于这里。”
　　“长官，在说之前，我想先问一句准话。”范褚似有所顾虑的抬头。
　　“可以，还有，我并不是你的直属上司，虽然你并不是天上的军官，没有实权，但我们依然是平等的关系。”亓蠡有意声明。
　　“不知道，我好像一看见您，DNA就就控制我叫您什么。”范褚漫不经心的开着玩笑，“我的问题是，如果我告诉你这里的一切，你还会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