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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沈芸苓慌了神,心中天人交战。不知该不该上前,毕竟这是一个陌生少年,无缘无故闯入院中,万一是坏人…….可看着他额头冒着的鲜血,又不似作假,万一流血过多失了性命。

      沈芸苓不敢想下去了,她安慰自己唐嬷嬷她们应该要回来了,暂且上前看看情况,以少年此刻的情况,行凶应该是不大可能的。

      自我安慰起了不少作用,沈芸苓捂着自己的胸口,压住自己心中的害怕,挪动着步子向少年走去。
      刚走近少年身旁,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沈芸苓拧起眉,蹲下看向少年。

      本以为少年只有额头受了伤,可现在细看之下才发现,少年身上的玄色武袍竟多处被刀剑划烂,漏出里面的肌肤。武袍原本是月牙白,当下竟是被血生生染了色。

      少年此刻如同从血水中拎出来的一般,静静躺在地上,狭眸轻阖,眼尾微微上挑,鸦羽似的长睫轻垂,落在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透出两道娟秀的剪影。

      沈芸苓见此情形不由得慌了慌神,哆哆嗦嗦把手放到少年的鼻下,察觉到还有尚有呼吸后,松了一口气。

      随即快步去卧房翻出从侯府带来的小药箱,翻出里面的纱布将少年的额头胡乱包扎了一番,明明少年伤的是额头,经过沈芸苓的手之后,生生包成了一个木乃伊,只留下一个鼻子呼吸,不过好在是血止住了。
      只是身上的伤让沈芸苓犯了难,毕竟前十六年都在规矩颇多的侯府长大,男女之防根深蒂固。

      唐嬷嬷和迎春带着采办的东西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情况,少女蹲在一个无头“男尸”面前发呆。

      唐嬷嬷吓得丢了手中的东西,高呼一声“女郎!”,快步上前将沈芸苓拉到身后。一连防备地看着地上无缘无故多出来的“男尸”。

      迎春也抽出采办买来的一把柴刀冲到沈芸苓面前颇有气势地护住她,当然前提是忽略她那抖如筛窦的双腿。

      沈芸苓见她们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作出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上前扯了扯唐嬷嬷的衣袖,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们。
      唐嬷嬷听后才知原来是她误会了,但面对一个陌生少年的突然出现,还是保留了一些谨慎。

      唐嬷嬷毕竟也是侯府出来的,一双眼也算是阅人无数,瞧着这少年身姿面容便能断定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如今小姐的情形,应当是避免这麻烦为好。

      但看着小姐眼里的担忧,和这小公子一身的伤痕。心中思量一番后,还是扶着人去了空着的厢房的软榻上,又交代迎春去烧水,而后自己又下山去请大夫。

      这般折腾一番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夫看了少年的伤势之后直摇头,说身上刀剑伤交错,流血过多,应是被人围攻,且对方是下了死手的,能存着一口气跑到这里,估计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然后又提及少年额头上的伤,说额头的伤颇重,可能会有后遗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他自个儿的造化了。
      沈芸苓听的暗暗心惊,看着大夫给少年包扎好开了药后,便吩咐唐嬷嬷去送大夫,让迎春去熬药,自己则坐在少年躺着的榻前。

      少年看着年纪不大,失血过多的脸苍白的几乎透明,好看的薄唇此刻也因干燥缺水而皲裂。长睫覆盖在眼下,如小扇子般,白日他盯着自己打量时的眼神清冷深沉,此刻紧闭双眼却又显得有些可怜。

      沈芸苓为他掖好被子,正要抽手离开时,怎料床上的人突然抓住了她的右手,力气之大,疼的沈芸苓直抽气。
      少年好看的眉毛拧成川字,嘴里喃喃着什么。沈芸苓几番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都没能成功,只好附耳去听他在说什么。

      “阿娘,阿娘……不要走。”

      沈芸苓听清他说的话后,有些怔住。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被少年抓得有些泛红的手。

      她看着眼前虚弱的少年,忽然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情绪。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肩,如儿时自己娘亲哄自己入睡那般,哼起娘亲常哼的童谣。

      不多时,许是沈芸苓哼的童谣起了作用,许是少年实在太过疲乏,抓着沈芸苓的手慢慢松了。不再发出声响,眉间的川字也恢复了正常。
      她松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慢慢退出了厢房。

      正巧出门碰到了送完大夫的唐嬷嬷,沈芸苓看着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她有话要说,且是关于那个少年。

      她长睫低低覆在眼上,似是犯了错等长辈处罚的小孩一般,低声道:“嬷嬷有什么想说的,大可直言。”

      唐嬷嬷本想好好提点一番今日之事,但瞧着眼前的人这般乖巧懂事,又想到其可怜遭遇,哪里还狠的下心说什么重话。

      唐嬷嬷拉过沈芸苓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女郎啊,如今情形你也是知道的,老奴也不求其他,只求你平安。那少年伤的那么重,便可知他是咱们招惹不起的人啊,如今你将他救了。他若能醒,便早早让他离去,莫要同咱们再有什么沾染,他若不醒……”

      唐嬷嬷顿了顿,看着沈芸苓单纯无辜的面容,犹豫几秒,咬一咬牙说道:“那老奴便将他丢到深山去,由他自生自灭了!”

      山中多雨,此刻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细雨如丝,拂乱了沈芸苓的心。

      她睡的颇不安稳,一会儿梦到母亲去世那天,她跪在雨中求父亲彻查原因,一会儿梦到今日那少年苍白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最终还是披衣起身,点了一支蜡烛悄声出了房门。

      一出房间,微凉的雨丝便落到她身上,直直的往脖子里钻。她拢了拢披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路过唐嬷嬷房门时,见里面熄了灯,不时有鼾声传来,她松了口气,小心护着烛火向少年的厢房走去。

      少年的厢房黑漆漆一片,她不敢点灯,怕唐嬷嬷起夜发现,她将蜡烛放到少年榻边的矮凳上,借着昏暗的光亮看向榻上的少年。

      少年安静地躺在榻上,喝了药,脸色依旧苍白但不似白日里那般毫无血色。他精致的五官如霜似雪,此刻双眼紧闭好似不然纤尘的谪仙,浑身透着清冷矜贵。

      沈芸苓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又见他呼吸平顺了许多,这才安心。
      次日,沈芸苓同唐嬷嬷迎春一起用饭时,唐嬷嬷看着沈芸苓眼下的乌青,料想昨夜怕是又没睡好。

      正要询问缘由,沈芸苓像是心有所感一般,立马起身端着旁边的放凉的药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心虚地说道:“嬷嬷我用好饭了,我去送药,你们慢慢吃。”

      迎春摸不着头脑,自顾自地吃着饭。
      唐嬷嬷却是若有所思,想起那个少年,只觉得一阵阵心慌。

      沈芸苓端着药向少年的厢房走去,心如擂鼓。还好,没被嬷嬷知道昨夜夜出,不然定是少不了一顿说教了。
      沈芸苓平定了情绪,推门进去。将药放到桌子上,转身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少年静坐在床上,那双清冷的黑眸注视着她,眼神中满含警惕之色。

      少年看了看沈芸苓,目光又落到桌上的药碗。眸光一闪,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伤,稍放松了些,眼中的警惕消散,透露出一些茫然。像是受了伤的小兽,他看着沈芸苓说道:“你是谁?”还未等沈芸苓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又是谁?”

      前面一句还好说,这后面一句却让沈芸苓为难。昨日遇到这少年,两人统计不过就说了两句话,然后这少年就晕倒了,她怎么知道他是谁?
      不是,等等!!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
      沈芸苓忽然想起昨天大夫的话,这应该就是大夫口中的后遗症吧。
      他失忆了。

      这让沈芸苓犯了愁,想到少年受伤这般重,被仇家追杀,如今失忆,什么都不记得,竟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难免有些可怜他。

      她抬眸看向少年,声音不自觉放缓了一些。
      “你受了重伤,伤到了额头,大夫说你现在不记得事情是受伤的后遗症,莫要担心,会好的。”
      少年听了她的话,皱起眉。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闷闷道:“是你救了我么?”
      沈云苓温言道:“如今你重伤未愈,又伤及头部,莫要多想,安心养病,待病好后说不定就能记起自己是谁了。”说罢,朝他安慰似的笑了笑。

      少年抿了抿唇,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沈芸苓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便上前将药放到他塌边的小柜上,嘱咐他按时喝药后便起身离开厢房。

      开门的刹那似乎听了到身后那人低低的说了一句“多谢。”
      出了门,沈芸苓还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就见唐嬷嬷站在门口,想来是听到了刚才里面的对话,此刻眼里满是不赞同。

      “女郎,你随我来。”
      沈芸苓低下头,叹了口气,紧跟在唐嬷嬷身后,心道又要被训了。

      果不其然,一到主厢房,唐嬷嬷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女郎啊女郎,咱们如今已是自身难保,怎可再收留这样一个来历不清的少年。他若是个普通人还好说,可他那日那一身伤你也看到了,他不是咱们能招惹起的啊。况且,你如今待字闺中,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也不利啊,现在他醒了,咱们已是仁至义尽,速速让他离开吧!”唐嬷嬷苦口婆心地说道。

      沈芸苓秀眉轻拧,颇不赞成道:“可他如今重伤未愈,又没了记忆,能去哪里?若再次遇到仇家追杀,岂不是难逃一死。”
      唐嬷嬷一时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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