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被白月光碰瓷了[娱乐圈]》伍拾捌

39、清账

　　周泽转回身来，神色难看极了，三两步走回顾陶白身边，不顾他的抗拒，架住他胳膊，帮他撑住左半边的大部分重量，另一手抄在他膝弯，要把他打横抱起来。

　　顾陶白死都不肯，扑腾得跟条泥鳅似的。

　　周泽顾忌着他全身大大小小一身伤，没忍心硬来，沉声喝道：“腿还要不要了？再不回床上，信不信我把你绑回医院？”

　　“你凭什么绑我回医院啊！”顾陶白好好一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行动能力受限严重，生起气来想跳脚都没法跳，憋屈都憋屈死了，气急败坏，“凭什么不经我同意就闯我家里上我的床啊！你过不过分啊！”

　　“嗯，过分。”周泽承认，“撒手，你必须回床上静养。”

　　“必须？”顾陶白咬紧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提前从医院回来不告诉你，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我为什么连夜搬家你不知道吗？怕的就是你一查就能查到我之前的住址。拜托你行行好，尊重一下我个人的意愿行不行？”

　　“如果你的个人意愿就是自己呆在家、砸一地碎玻璃、浑身是伤地泡在水里。”周泽断然道，“不行。”

　　“那只是意外！”

　　“我不允许。”

　　“你不允许？”顾陶白短促地笑了一下，“陛下，您那么牛逼，怎么不去管太阳东升西落呢？”

　　周泽没理他的阴阳怪气，“上去。”

　　顾陶白扒紧了床尾板，突然提起了回避多日的话题：“我已经决定了，不跟你谈。”
　　“嗯。”
　　顾陶白推了他一把，“没听懂吗？我说，不跟你谈对象。”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顾陶白抬高了音量，“我不跟你谈对象，这辈子都不跟你谈！你不用对我好，对我好没用，再好都是打水漂白费力气浪费时间，你现在管我就是浪费时间，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周泽不为所动，“可以上去了吗？”
　　“周泽！”

　　“在。”周泽就回了一个字，安静地看着他。

　　顾陶白眼下的肌肉跳了下，身体颤抖，那是应激反应下，精神高度焦虑紧张，交感神经过于亢奋的症状，他开口，语气平静得山雨欲来，“我坐起来。”

　　周泽就把他抱回床边坐着。

　　顾陶白按住他肩膀，不让他起身，眸光定定地望进他的眼里，仿佛要看清他的灵魂，“看上我什么了？”

　　周泽搭上顾陶白的手，没有拿开，“别闹了，再睡会。”

　　“你看上我什么了？”
　　顾陶白仰着头问，他的脖颈绘出了一条紧绷而微颤的线条，眸光冷淡而执拗。

　　周泽毫无闪避地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所有。”

　　“你今年三十还是十三？”顾陶白冷笑，“还玩‘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所有’这一套呢？这所谓的‘所有’里，总不能还包括刚才又泡血水又冲你嚷的我吧？”
　　“包括。”
　　“我不信。”
　　“嗯。”

　　顾陶白不说话了。
　　周泽知道他还没说完，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任凭他抓着自己。

　　“我想了很久。”顾陶白放开他，说，“始终不明白，不过短短十来天，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情深似海一样。”
　　他抬手把睡衣掀了，“我很好看吗？比我好看的人很多啊。我身材很好？也就那样吧。我性格很好吗？刚才什么样你也见识到了。我能力很强吗？可你比我更厉害。我道德特别高尚？呵，我还动过让你潜我的歪心思。”
　　他自嘲，“亏我刚才还骂你未经我同意爬我的床呢，这是报应。”

　　“顾陶白。”

　　顾陶白没理他的警告，动手解腰带，“思来想去，我好像真的没哪里可以让你看上的……除了那件事。就是那件事后你对我的态度才有变化的，是不是？”他面上全是厌倦，“我猜那晚应该把你伺候的很舒服，对不对？你是不是新鲜劲没过，想再来一次？嗯？”
　　他把自己剥了个干净，平时一逗就脸红的人，此刻身体所有弱点都暴露了出来，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脸白得跟灵堂里的蜡烛似的，“你来，趁还热乎，赶紧用，用完滚。”

　　“顾陶白。”周泽身形挺拔、衣冠整齐地站在他手边，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到他身上，说，“你也挺过分的。”

　　“我一直都很过分，在你面前装乖而已，厕所那回你还没发现？那现在，我拜托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点。”顾陶白坐直了些，方便周泽更好地审视自己，“看清楚了就走，哦对了，想用就用，用爽了就走，别跟我这种没分寸的人呆在一起……”
　　他昂着头，仓促地、迫不得已地、不敢用力地眨了下许久没眨的眼睛，说：“会变得不幸。”

　　他整个人赤条条，颤抖得很厉害了。
　　但不是冷。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冷把他冻着的。

　　两人已经很近了，但周泽还要走得更近，鞋头踢在了床沿上，咚、咚两下，在顾陶白正前面站定，两人身高差，又一站一坐，顾陶白还坐得很靠外，于是脸对上了一个有些尴尬的位置。

　　顾陶白不太自在地往后仰了仰。

　　周泽问：“不是大义凛然？”

　　顾陶白愣了下，意识到他想让自己干什么，震惊地看他，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蜡白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血色，手犹犹豫豫地抬高，却没了脱自己衣服的干脆，好像周泽穿的不是普通的衬衫裤子，而是一套结构极为复杂的精密盔甲。

　　周泽耐心地等了他十分钟，在他咬牙搭上自己腰的时候，抓住他那双不知所措的手，命令：“抬头。”
　　顾陶白条件反射地照做，又在周泽凑过来时别开了脸。
　　“不是随我用？”周泽语气没有起伏地问。
　　“……”
　　“这也不会，那也不肯，怎么用？”
　　顾陶白嘴硬，“让，让你用，没让你亲。”
　　“哦，只能那么用是吧？”周泽平静道，“那还坐着干什么？不是有经验？怎么伺候人不懂？”
　　顾陶白被他平铺直叙的几句话说得难堪得要命。
　　“知道羞了？”
　　“……”
　　“你大可以接着气我。”周泽说，“我可以很明确地跟你说，我不会走，但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不怕你就继续。”

　　顾陶白瞪他，就瞪了一小会，没力气了，喉结滚动了下，疲惫地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肯走？求你了，走吧。”
　　周泽沉默了几秒，拉过被子，把他裹起来，说：“先把帐清了。”
　　“什么账？”
　　“我们之间的烂账。”
　　“有必要？我又不跟你好。”
　　“有。”周泽回，“我不想跟没关系的人有理不清的关系。”
　　顾陶白裹紧了被子，没精打采地往床上一瘫，“清，赶紧清，清好了该骂骂该揍揍，清算干净点，算完别再找我了。”

　　“潜规则那次。”

　　顾陶白瘫床上一动不动。

　　周泽径自说下去，“我当时的确对你没兴趣，你也的确做错了，但都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也没因此看不起你，甚至觉得你从此在圈里洁身自好，很值得钦佩。”

　　“钦佩？”顾陶白怀疑自己幻听，“你在说什么笑话？这有什么好钦佩的？”
　　“破窗效应下，不是所有人都能悬崖勒马。”周泽说，“为什么不值得钦佩？”
　　“你没碰我，哪来的破窗。”顾陶白不乐意接这个勋章，懒着劲反驳，“碰了就不一样了，我肯定食髓知味放飞自我天天乱来。”

　　“那我们现在在吵什么？”

　　“……”

　　“后来不是被我碰了？”周泽逼问，“不该食髓知味放飞自我天天乱来？赶我走做什么？”

　　顾陶白张了张嘴，决定装死到底。

　　不料床垫凹陷下去，周泽坐到他身边，手隔着被子搭在他身上，“第一笔帐，在你这算清干净了没有？”
　　“……”
　　“你如果觉得哪里还不舒服，就直说，不要再憋着了。要是觉得算完了，以后再拿这个当借口跟我纠结……”周泽拍了他一下，“我会发火。”

　　顾陶白跟毛毛虫一样，蠕动着躲开他的手，“少动手动脚。”他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浑话，别别扭扭地打补丁，“肯让你动手动脚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嗯。”周泽应，“第一笔账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我当时的态度还是措辞……”

　　“我真是怕了你。”顾陶白窒息，“没有问题，过过过，赶紧过。”

　　“那第二笔。”

　　“……那笔没什么好清的，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当时都不跟我计较了，现在还要清什么？我困了，账算完了，你出去，我要睡了。”
　　“晚了，肯让你睡觉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顾陶白被他用自己的话堵得一口老血不上不下，又往边上挪了挪，头靠到床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好像这样就能隐形似的。

　　周泽看着他那样，沉了半天的脸色总算缓和了，“说说，在你眼里，我们那次到底什么情况。”
　　顾陶白装死。
　　“嗯？”
　　顾陶白继续装死。
　　周泽又拍了他一下，“说话。”
　　“我要睡觉，我好困，我是病人，我需要休息，你赶紧出去。”顾陶白油盐不进地说。
　　“行，那我说。”

　　顾陶白猛地坐起来，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红透了，倒是有了点精神，没那么死气沉沉了，“周哥，周爷，周大佬，你要是还因为那事不顺气，你就揍我，揍一顿没出气就揍两顿，我保证不还手，你别这么文质彬彬地问来问去行不行？”

　　“不行。”周泽不给任何斡旋的余地，“这事在你心里烂成这样，必须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