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八、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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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晓东在车上就一直给我打那个故事，等他觉得完了时候他再次抬起头来，看我。
那眼里，说不清有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珠特别的乌，黑得不正常了都。我被他看得浑身一悚，不由地伸手出捂他的眼睛。
眨巴眨巴的睫毛扫得我手心里难受。我正想着呢，我这是做什么，要不把手收回来？晓东他就轻轻地一拍，把我的手拍掉了。
真是叫一个轻啊，以他的力道来说。
他还看着我，不过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骇人了。这时他的眼神里多了份淡然，好像不管多大的事也就那样。或者说，那是木然？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有芥蒂，他今天那么一说是豁出去了。我有什么感觉呢？我自己也不清楚，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但介意么？没有吧。其实那个时候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晓东带出来果然是对的。
我就去揽他腰，手从他的背后伸过去，别人看不见。
晓东却没动静。他也不看我了，自己别过头去看窗外的景物。
我问他：[还痛么？]
然后指了指他的心。
他自顾自呆了会儿，才拿起手机来继续打字。
[其实当初我跟你在一起是有目的的。我想你带我走，离开那个家。所以这次你不提，我也会找个时候跟你提的。]
他这么打完又沉默了。转过头去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
[那种地方怎么能让你再呆。人之常情。]
[你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下句要说什么。也许我不爱你，只是希望有那么个人帮到我。我利用你。]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过了收费站，开始往W城里走了。
我一下子就给懵在了那里。不爱我？只是利用？不不不，我不相信的。他那里有一点表示出不是爱我了？
我真恨他不能说话也听不见。我不能跟他咆哮也不能拉着他说你给我说清楚，我心里抓狂了一阵，总算顾得这是在车子上，平静了下来。
[你在逃避什么？]我这么问他。
他还是看我。抓着手机的手指动了几动又停在了那里。他没打算给我解释。
我也在一边闷着不吭气。这算怎么回事，临到头给我来句也许我不是爱你。
不是爱我，你做死要冲我露出那么发自内心的笑，你笑不会对别人去笑么；不是爱我，当初我要你的时候你干嘛不拒绝，利用，利用也不用把自己牺牲到那种程度吧，还是说你跟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上压的是谁？我心里一惊，想起了那次他拿皮带摔我的样子。不会的，那应该是他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让他变得又聋又哑，给他带来心灵上无法弥补的创伤的人。我脑袋里念头一滚又想起了我们在桥洞下的那个雨天，那次和我妈就隔着一面墙压抑了喘息的疯狂，还有老早老早我带他去气象山的时候，甚至想起了每天四点的灯光……
车子才在站里停了下来都还没稳，他就急急地下车了。
他带的东西少，居然只有身上那么一个包，走得快快的。我一见他开始逃我，一把把旅行带从上面的行李架上拖出来，身上拖拖踏踏地挂了三个包就去追他。这要是在W城里让他走丢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找他回来。
好在他对这里不熟，就在车站的转角处我一把抓住了他。然后死死地钳制了他的手腕直到把他拖上公交车。
一路上他都僵着，我拉他他会跟着走，我拽得紧了他也不反抗，到最后我们回到了宿舍他的手腕上都一圈红印子了。
宿舍里没人，因为我是提早回来的。
晓东和我就一人一张床呆呆地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先动弹的意思。我还时不时看看他，但他总低个头，在那儿拨自己的指甲。再拨一会儿，估计他指甲都该出血了。
我看不下去，一屁股坐到了他身旁，顺手就把他箍在了怀里。他反应过来，一惊，但想逃都没地方逃。
我又问，[晓东你到底在想什么？]
（十九）
我问晓东你在想什么。
我这样问他。没指着他能给我答案，这才是我问的第二遍，我想第三遍第四遍一直一直问下去，问到撬开他的嘴为止。
可他居然回答了。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下来，屋里没开灯。手机就显得特别的亮，那上面有五个字“我也不知道”。
我们心里都乱得很，我拍拍他的肩，让他别想了。越想就越想不通。
[饿了没，我们去吃东西吧。]
他摇头。
我本想去买点泡面上来的，但转念一想，怕他趁我下楼又给溜了，我就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直接拉着人去店里买。
一路上我都拖着他，我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看，反正我不愿放手。
晚上什么都是草草的，因为我得拽着个人。吃了东西简单冲洗一下我把他往床上一推，好在他自己乖乖地爬到了上铺，要不然我真是头痛怎么把他给弄上去。
随后我也爬了上去，我的膝盖刚一撑上床板，它就吱咯的叫了一声。
我认为大家都累了，在床上谈事情是再好不过的。真的，我没其它居心，至少在问题解决前我没有。
[晓东你爱我的，你别不承认。]一开头，我就那么一句话给他闷了过去。
床很窄，我们挨得紧紧的。感觉上晓东今天的身子骨特别软，我一捅他他就跟折了似的。
他整个人是软的，慢慢扭了身子过来，胳膊攀上我的脖子，然后把头埋在了我胸前。我就势抱住了他才发现他已然是蜷缩在了我怀里。
我的胸口一片都是凉凉的，湿濡濡的。我知道他在哭，便搂紧了他。
那一下子，我觉着我怀里抱着的不是晓东而是从我胸腔里逃出来的心。胸腔里空了那么大的一块，我越搂越紧，直想他给塞回去。
我低头吻了吻他，可尽是些头发。我不满意，用嘴把他的额头从我的胸前拱了出来。
不知道他怎么哭的，连额头上都是湿湿的。（呃，你确定那不是你的口水。。。）
就着一片湿凉我吻住了他。
他哭得都给自个儿哽住了，一个劲儿在那儿死喘气，一抽一抽的。只有手还晓得抓住点东西，揪了我的背心就不放了。
他哭着哭着，等到顺过点气来了，还在抽泣，只不过也不知道拿什么事来催自己的眼泪了，光哭没泪水。
我去摸手机，发现它很可怜的上面全都是眼泪。拿起来住晓东衣服上一擦，我问他：[你是不是怕我嫌你了，不要你了？]
他在黑暗里狂点头。
一拍他脑门，[打字！]
[在车上跟你说的时候我都怕得不敢看你，就怕你一个嫌恶的表情。后来我想那样都那样了，只要你要我就成。可是我看你的时候你半天不吱声，好半天才把手搭过来。]
[我是被你吓到了。你看，这里疼。]我抓过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按。
[其实在车上我也没说谎。最初的时候我就是那么想的，我要利用你。这个念头憋心里很久了，不跟你坦白了难过。]
[嗯，当初我还贪图你美色来着呢。理解理解。]
[唉，你说我是不是很丑？]
晓东的眼睛真是亮，就借着窗外透过来的一点光线我看见了那星子一般的一点亮。他眨巴一下眼睛，然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挫败了。
[你没去看过医生么？我觉得你这个可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聋哑。]
[没。那次爆炸，家里花去了很多钱。本来家里就不怎么好过，谁也没想带我去看心理方面的医生。]
[晓东。]
“嗯？”
黑夜里静得很，本来只听得到呼吸声和手机按键的声音，这一声“嗯”就像烟火入空，即使灭了也能在暗色的夜幕上拉出燃烧的余迹。
我浑身一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八、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