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人生》一灯若水

20、勇者

　　夏恒收到警方的回执时很不满意，原本已经因为女儿最近的精神状况十分苦恼的他脸色阴沉地吓人。
　　“什么都查不到，真是离谱。域网账号线索断了，女性复生人是外地失踪人口，芯片一经拆解就自毁了？所以什么也没查到？让我们自行承担后果？
　　什么叫‘反正我的孩子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那些人都是一群废物吗？”他差点气笑了。
　　夏恒想了很久，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明明发现了拐卖、谋杀自然人，改造成复生人的违法行为正在联盟里上演，警方似乎不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
　　思索再三，他还是翻出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账号，向对方发出了通话请求。
　　“……”
　　接通了，可对面却没有先张口。
　　“黛黛，是我。”夏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静些。
　　“夏恒，你有事么？”乌黛黛也没有想到前夫会联系她。
　　不过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抱歉，我忘记了安安的生日。你是因为这个找我？”
　　“是因为安安，前两天……她生日那天，受到了袭击。”
　　“……安安还好吗？”
　　“她受了一些惊吓。”
　　“……那就好，夏恒，你真的不该让安安出门。”
　　“我今天不想你说这件事，我知道你家在公安系统里有些人脉，我希望你可以帮忙跟进一下安安的案子。”
　　“我明白了，我会帮你打听一下。”
　　夏恒很快结束了这段通话，神情落寞下来。他和乌黛黛是自由恋爱的，他很爱她，现在也是。但是乌家却对他不太满意，当年他只不过是一个根基浅薄的年轻人，要不是那时帝都没有合适的S级男性，他怎么配得上容貌天赋绝佳的乌家小姐？
　　安安刚出生不久，乌家就以他们的婚姻为要挟，要求他们放弃这个脆弱的女婴。乌黛黛也很伤心，但是她顺从了自己的家族。他的爱终究是一文不值。
　　一时间，夏恒恍惚地回到了他们分开的时候，纷乱的情绪干扰着他冷静的大脑。
　　……
　　乌黛黛的通话邀请向他发来。
　　“夏恒，你别再查这个案子了，好吗？”乌黛黛语气有些挣扎。
　　“你说什么？”夏恒不能理解。
　　“这件事背后的势力不是你能碰的。”
　　“连乌家也不能吗？”
　　“……”乌黛黛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是。”
　　夏恒突然就笑了，“我明白了。”
　　乌黛黛皱了皱眉：“很好笑吗？”
　　“难道不好笑？”
　　“你冷静点，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也不希望安安受到伤害，只要你好好的将她保护起来，我们就可以让她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毕竟她的寿命比你我都短暂。”
　　“这是你的选择，但不是安安的选择。”夏恒语气坚定，“她十五岁了，她也有权利选择她想要的人生。而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守护她。”
　　……
　　和庭小区西九区四幢，夏家宅子。
　　夏长安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了。夏恒拿女儿没有办法，只得再次拜托康芮来开导她。夏长安早就不再流泪了，她只恨自己轻易上了别人的圈套，只恨自己当时要求曾文华去救人。
　　可惜时光不能倒回，哥哥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
　　康芮觉得有些棘手，她压下内心一些繁杂的情绪，在夏宅里发着呆。她不明白为何过去了两天，她的心情还是如此低落。
　　一个机器人从她前方路过，前往客房。
　　“管家，这是在做什么？”康芮询问夏宅的智能管家。
　　“这是夏先生吩咐的，要将客房清理出来。”智能管家回复道。
　　“需要清理什么？”康芮问道，跟着机器人进了客房。
　　“将曾先生的衣物打包放进仓库，使用过的个人物品都会清理掉，其余物品整理起来。”
　　这是康芮第二次进这个房间，房间曾经的主人却已不在。她看着家居机器人忙前忙后的样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找出一个包装精细的盒子。
　　“这是什么？”她从机器人手中拿起了盒子。
　　管家回复道：“这个是早先曾先生为小主人准备的生日礼物，在小主人生日前一天打包好的。”作为智能管家，它几乎对整个宅子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把这件事告诉给安安，我在书房等她来。”康芮嘱咐道。
　　“好的康小姐。”
　　……
　　夏长安听说了这件事果然离开了房间，她迫切地想看到哥哥没来得及交给她的生日礼物。
　　看到康芮的她还是有些心虚，“康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
　　康芮笑了笑：“伤心几天而已，我相信安安会很快振作起来的。”她指了指桌上的礼物：“他也相信。”
　　夏长安一向知道哥哥对她很有信心，她点了点头，来到康芮身边，和她一起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什么精美的礼品，只有一摞纸张，写了许多东西。
　　夏长安珍惜地拿起第一张纸，上面写的是曾文华要对她说的话。
　　“安安，今天是你生日，先祝你生日快乐。
　　你天资聪颖，高等教育课程想来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只需按部就班很快就能学完。于是我开始思考你接下来的学习。
　　当初知道你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十分惊讶，同时也很欣慰。因为你选择的是一条强者之路，你首先必须了解到这条路的艰难。
　　相比于技术上的难点，外在的困难反倒是更加考验你的决心。想要改善普通百姓的生活，浅层上可以为他们制作防护衣、空气净化器等，深层上则是需要联盟自上而下改善环境。做这些，也许只有投入，没有回报；也许仅你孤身一人，没有人与你同行；也许影响到部分人的利益，反而对你限制重重……
　　如果这些你都明白，却仍要走这条路，你便成为了一个有勇气的人。首先成为了勇者，才有可能成为强者。恭喜你，这份礼物便是为这位勇者准备的。”
　　……
　　“这是……他为你整理的技术思路。”康芮翻看着下面的文字，“同时也是一份阶段性学习计划。”
　　“为你量身定制的。”康芮补充道，“就算已经不在你身边，但这条路，还是要继续坚持下去啊。”
　　夏长安认真地点了点头，神情仍有些悲痛，但目光渐渐坚定。
　　……
　　在陈茜母子的帮助下，曾文华很快安顿下来。少年时记忆的恢复让他对下水道上方的城下镇有了些许熟悉的感觉，不过那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记忆，现在的城下镇变化还是太多了些。
　　“复生人曾文华”已经在联盟死亡，他的社交账号也已经销号。他现在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这会让他难以开展许多行动。
　　曾文华对自己的来处很好奇，若真如记忆里的流言所说那般，他诞生于科学院。那么他迫切的想进科学院调查一番。然而在他几日的权衡下，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一想法。
　　联盟科学院管理森严，想要进去首先就会接受类似和庭小区大门设置的那种身体扫描验证，他的芯片将无处遁形。
　　虽说有着复生人的身份，曾文华并不介意，然而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陈茜和阿山一样对他没有怀疑。他不可能完全将自己掩饰为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外面的人可不是傻子。
　　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掩盖芯片的存在，可一旦失去芯片，复生人便会立刻死去。曾文华倒是有做几种屏蔽装置的设想，但是城下镇的废品不足以支撑他的设计。
　　“所以，现在的选择只有和平大学了。”
　　和平大学作为联盟在亚洲的顶尖学府，有着二十多个学院，三百多个系。是一所十分包容的综合性大学。为了保持对学生的锻炼，校园内机器人使用量很少，他绝对有机会在这里找到一个岗位。
　　最重要的是校园没有围墙，所有建筑都是开放的，在校园里活动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暴露。
　　曾文华躺在他的“新家”的床上仔细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虽然现在他也只有一张床，家里甚至连个门也没有，和夏宅相比简直连其万分之一也不如。
　　可每天活在智能管家监控下的日子太窒息。下水道里气味不好闻，蟑螂和耗子四次乱窜，每个月也总有那么几次醒来时会被污水淹过床铺。可这里很自由，这让曾文华已然无比满足。
　　他生前在和平大学的时间并不长，只不过是短短一年多的时光。然而和平大学的线上档案中却没有他存在过的丝毫痕迹。
　　“这很反常。”
　　不仅是和平大学，全域网中他的信息都寥寥无几。在他的记忆中，在少年时出名的自己本不该有着如此稀少的信息，然而全域网甚至没有他的一张照片，只有与他人工大脑的存储内容一样的几句简短的介绍，这就很奇怪了。
　　“不过和平大学里总该存留着纸质档案。”他沉下心来，慢慢谋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