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江春入旧眠

56、回家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舞台上的霓虹灯亮起照亮这片沙滩，陆停在楚翊嘴巴上轻轻一咬放开了他，然后他拉住楚翊的手，带着他向舞台那边走，楚翊回了回神，反握住他，在小少爷看来很小的一个动作，却让陆停心中悸动，少年掌心温热抓住他感觉便抓住了整个世界，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楚翊低头去看地上的影子，手，是紧密拉上的，不是之前小心翼翼只敢用影子去触碰的，他心中泛起一丝甜意。
　　舞台旁热闹非凡，台上的人正唱着符合这时场景的歌，所有人都跟着唱啊跳啊，段誉眼尖看到两人立马跑了过来，朝他们喊，楚翊紧张的放开了手，手掌的温度消失了，陆停捏了捏手心没说话。“翊哥，你们去哪了？这边都唱了好久了你们才来，”段誉叹一口气：“都没有听到我的歌喉！”楚翊笑起来，拍了他一把：“什么歌喉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唱歌？”段誉咧嘴笑开了，拉着楚翊往人多的地方去，他回头看向陆停，陆停用口型说：“去吧。”
　　楚翊知道陆停不喜欢热闹，但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什么不一起呢？他对段誉说：“等等，陆哥还没来。”等再回头向刚刚的位置看去，已经没有人了，段誉道：“陆哥说他等会就来了，你放心啦。”楚翊转过头跟着段誉跑了过去，他怎么能不担心，但是陆停那个家伙就是喜欢独来独往，什么也不跟他说，像上次一个人去墓地一样，不知道这次陆停又要做什么。
　　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下来，一阵柔和舒缓的音乐响起，和刚刚的完全相反，台下的人们不解的窃窃私语起来，楚翊也不明白，但他再看向身边的人，全都是笑着看他的，“干嘛啊？这么看着我。”楚翊看着这六个人，齐天指了指台上道：“别看我们，看他。”看谁？楚翊带着困惑看向台上，一片漆黑中，吉他声响起，接着一束灯光洒向弹吉他的人，这次楚翊看清了，那是陆停！他不能理解的看向楚杉杉他们，但这些人似乎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们好像，好像很早就知道。
　　他会唱什么？还是那天的恶作剧？还是······什么？
　　当他听到第一句歌词的时候，人已经不淡定了，这是干什么？如果说文艺汇演是无人知晓的眼神对白，那么这次就是大胆肆意的宣示主权。一曲唱罢，陆停起身鞠躬，台下响起掌声，陆停拿起他的话筒，说：“这首歌，送给我最爱的人。”话一出口，楚翊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明明周围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但他都听不见，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人，不止一次的想这人是疯了吧。
　　“我想说，”陆停顿了一下，看向楚翊所在的位置：“我愿意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地去爱你，直到命运终止，直到生命终结。还有谢谢你。遇到你，是我毕生的幸运！”说完他跳下舞台，向楚翊这边走来，楚翊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看着他揽住自己的腰，看着他吻上他的唇，人群沸腾了，楚翊咬了陆停一下，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不怕别人看到啊？”陆停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道：“我刚说了，所以不怕，”他贴上他的唇瓣低声说：“阿翊，我爱你······”现在的我永远爱你，以后的我也是这样。
　　月光那么温柔，台上的人也是，一切都给刚好，人群中没有辱骂的声音，有的只是祝福，只是欢呼，有人拍照记录，也有人感慨，只有一个人默默退出了人群，望着中心被亲吻的人，心中酸涩，只能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那不是他该想的人。今天看到楚翊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永远也不会比上那个几乎完美的人，永远也攀不上枝头的凤凰。他以为只要自己不越界对楚翊的喜欢就会慢慢减弱最后消失还是朋友，但事与愿违，越是刻意避开就越是失控。
　　众人在这里呆了两天就准备回家，因为时间原因还是打算坐飞机回去，他害怕楚翊又晕机，所以早早的把座位调到了楚翊身边，或许是因为累了楚翊在飞机飞起来之前就靠在陆停身上睡着了，中途只是轻微的皱了下眉，陆停拍了拍他就又睡着了。
　　等下了飞机楚杉杉看到了楚烨民的车，她赶紧转身对楚翊说：“快走快走，老爸来了。”楚翊刚想拉着陆停走，一只手就被拽住了，楚翊赶紧放开了陆停，转过身去，陆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爸。”楚烨民没说话，他看见了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只是没有细想，他开口：“还知道叫我一声爸！”这一喊声音很大，惹得机场附近的人都转过头，楚杉杉看见楚烨民似乎生了气，赶紧伸手去拉他，“多久不回家了？现在叫你是不是都没用？”楚杉杉跟楚翊说：“阿翊你赶紧道个歉这事就完了。”
　　“什么叫完了！”
　　“我不回去。”
　　两人一同说了出来，楚烨民听到回答双眼瞪大，陆停在一旁也看着他，一瞬间露出了惊讶表情，“小兔崽子，我是不是太久没揍你了？你说了算吗！”楚烨民的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也不管这是哪里，抬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爸！”“舅舅！”这一掌扇的很重，楚翊半天都没回过神，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脸上是清晰的手掌印。
　　他有一瞬间愣了神？是所有父亲都会这么不留情的打自己的孩子吗？可是为什么他从来不打楚杉杉呢？楚翊思绪放空，他感觉有人把他护起来，可就是回不过神，好疼啊，脸上火辣辣的烧着，真的，好疼啊。
　　陆停走过去把楚翊拽到身后，上前试图和楚烨民讲和，楚烨民平静了一下，道：“家事用不着一个外人来参与。”还没等陆停开口，楚翊走了出来，他看着楚烨民，眼神坚决，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我，不，回，去。”他抢在楚烨民张口前说：“你们别装了，小时候就被丢下的人，长大后期盼得到你们给的什么呢？你每次都下这么狠的手，我都会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爸，我不会回去的，”他轻声道：“太疼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楚烨民抬起气的发颤的手，指着楚翊：“你有种永远别回来！”楚翊低着头加快了步伐，他想逃离这里，想离开楚烨民，想离开这个，家。陆停和楚杉杉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去追楚翊，他也不管楚烨民是不是还在看着，两人走出了飞机场，叫好的车早就在门口等着，陆停帮楚翊开了门，他知道小少爷委屈的时候不爱说话，也知道他的自尊心强，不希望在难堪的时候被人安慰，于是两人一路没说话，只有紧拉的手告诉彼此别怕。
　　楚翊在离陆停家一公里时叫了停，两人下车，楚翊开口：“我想走走。”他答应下来，陆停又把他的手拉紧了些，不知道为什么，这双手从刚刚开始就是冰凉的，暖了一路也不见热些。过了一会儿，楚翊转头看陆停：“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陆停没回答他，手轻轻触了下他嘴角的血迹：“很疼吧。抱歉，我没保护好你。”楚翊听完笑了：“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他要打我，你也保护不了。”空气凝固了三秒，他又说：“很疼。”楚翊深吸一口气，想要把那种鼻子发酸的感觉丢掉，可是痛感是真实的，比上次还要痛，陆停停下脚步，转过身抱住他，小少爷这次也扔掉了他最宝贵的面子，在陆停怀里只能感受到无限的委屈，楚翊以为只要不哭出声就不会被发现，可是他是个小傻子，眼泪最终还是掉落在陆停的衣衫上，又怎么会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