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直播探店》也逢春

6、明州富商

　　“看见什么？”
　　凌冰柔擦擦眼睛，她刚才站的位置只能看见门内的照壁，怎么尹玄圃这个古代人还能看见人家的内宅？

　　“或者说，你听见了什么？”
　　尹玄圃杏眼微眯，与凌冰透对视，但就是不点明。

　　凌冰柔挠挠脑袋，刚才她确实只听见家丁不耐烦的问话，真要说里面还混着点儿什么。
　　“宅内似乎有人正在发脾气？”

　　隐隐约约带着怒气的腔调，说是发脾气，其实更像主人心情不好，随意训斥下人，但具体的内容她就真的没分辨出来了。

　　“正是！”
　　尹玄圃见凌冰柔答对了方向，语调明显上扬：
　　“小生隐约听见那该是王员外家中尚未出嫁的小姐。”

　　凌冰柔的光脑用来搜索百科知识虽然要积分，但是对于了解当代人物背景却不需要。于是她偷摸点开后台查阅这位王员外。

　　不查不要紧，原来这王员外就是当地的盐商，当地家家户户所需之盐都经过这位王员外之手，其家族还有别的商业分支，专门去偏远地区采购再倒卖赚差价。

　　可以说是当地最有钱的爷了。

　　凌冰柔接着看他家现在还未出阁的小姐，似乎只有一位今年刚过十八。

　　但是据说因为太胖，所以不好找人家。

　　凌冰柔盯着数据中脾性不似寻常闺中女，不禁怀疑到底是气性太大，所以即便背靠滔天富贵也没人敢娶，还是仅仅因为过于肥胖。

　　不过这跟他们推销布料有什么关系？

　　“不知凌姑娘是否听过，这位王小姐的传闻？”
　　尹玄圃随凌冰柔走下台阶，继续道：
　　“据小生所得，王员外视这位未出阁的小女如掌上明珠，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上乘的，却有一点——”

　　“尹公子但请直言。”
　　凌冰柔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随即问道：
　　“可是因为身材肥胖，所以不好选衣服？”

　　“正是！”
　　转过街角，回到繁华的主街，尹玄圃略微提高了声音：
　　“据说这位王小姐心高气傲，最忌别人议论她的身形，每每穿衣梳妆，都要大发脾气。”

　　哪个女人不喜欢漂漂亮亮的，作为主播凌冰柔非常能够体会这种感受。但既然这位王小姐这么在乎自己的身量——
　　“她自小就是易胖的体质吗？”

　　“凌姑娘聪慧，”
　　临近傍晚，日头突然烈起来，尹玄圃本想抬手擦汗，却见自己有些破了的衣袖，便又收了回去。
　　“王家遍寻名医，都说这体质无法调理改变，也许因此王小姐才如此忌讳。”

　　“既然王小姐的身量有缺陷，尹公子是借此打开王员外家的大门？”
　　凌冰柔大概猜到尹玄圃为什么决定去王员外而不是什么李员外林员外家。

　　可他既然连人家换衣服要发脾气这种事情都知道，何苦还要去敲他家的大门，然后被人无情地赶出来呢？

　　接着凌冰柔脑中莫名闪过刚才尹玄圃的衣袖——
　　“你跟我来！”

　　尹玄圃还没开口，就被凌冰柔拉着回了店铺。
　　“掌柜的！”
　　掌柜的正要落板闭店，见二人这就回来了。
　　“可是不顺？”

　　“额确实有点，不过——”
　　凌冰柔抬手指着气喘的尹玄圃，继续道：
　　“掌柜店里可有适合公子的衣服，先前他路遇山匪，身上衣服被蹭坏了，我想给公子换一身行头。”

　　“原来如此！”
　　掌柜的圆亮眼睛定定打量尹玄圃一番，看得他更加不好意思，躬身行礼。

　　“多谢凌姑娘与掌柜的！小生姓尹名玄圃，烦请掌柜的将钱记在账上，日后小生必当——”

　　“公子说的什么话！”
　　见状掌柜的故作嗔怒，
　　“公子与姑娘同是我沈记的恩人，就是为公子做上三两套又何妨？”

　　“掌柜的客气，”
　　凌冰柔见这两人推拒不下，抬手按下尹玄圃。
　　“该付钱的我们自然不能赖，掌柜的只管拿，钱我替尹公子付，也当答谢他为我筹谋。”

　　接着她也不管尹玄圃欲言又止，径自上前随掌柜的挑衣服。

　　从店外尹玄圃的位置向里看，其实光线并不好，略昏暗的室内，凌冰柔挑衣服的样子却显得很温柔。每件衣服细细看过，尤其是腋窝袖口这种容易磨损的位置。

　　在家的时候，只有尹玄圃的娘才如此细心。

　　“尹公子，这件可好？”
　　声音自天外传进尹玄圃的耳朵，他浑身震颤了一下，慌忙回道：
　　“凌姑娘做主就好！”

　　随即他摸摸自己的脸颊——进来有一会儿了，竟然还有些日头的余温，伴着滚烫的血液，烧得他心慌。

　　“我瞧尹公子为人正直聪慧。”
　　凌冰柔见尹玄圃并无异议，正想跟掌柜的要了这套天青色的衫子。却听掌柜的握住她的手，莫名八卦地凑上来耳语。

　　“掌柜的说笑，”
　　除了同时来此的主播，谁都不知道凌冰柔这个未来外星人的身份，所以凌冰柔自然听不进这种撮合的话。
　　“我与尹公子不过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亦是缘！”
　　掌柜的以为凌冰柔姑娘家的不好意思，却见她有些严肃道：
　　“掌柜的再开玩笑，我可要生气了！”

　　见凌冰柔再三推拒，掌柜的只当两人缘分未到，暂时作罢。

　　“姑娘收好，”
　　等选好衣服，掌柜的将衣服包好本要递给凌冰柔，却见她并没有伸手接。

　　“掌柜的给尹公子吧，本也是为他买的。”
　　说罢神色淡淡，像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临出店铺前，凌冰柔都没怎么说话，倒是尹玄圃问掌柜的借了服饰式样图。

　　“你借这个，是想为王小姐量身定制？”
　　王员外家何其有钱，别说这种小铺子的式样，满明州怕都排着队给王家小姐送时兴衣服，也没见得王小姐就穿得高兴。

　　“这个自然是不够的。”
　　尹玄圃似乎也看出刚才凌冰柔不怎么高兴，说话声音更柔和几分。
　　“明日且去书局再借几本以作参考。”

　　顿了顿，尹玄圃又小心开口。
　　“其实所谓时兴的料子，都是做给寻常身量的姑娘家的，譬如——凌姑娘你穿应当就很好看，只是这好料子未必能配所有人，小生猜测，也许可以从这点着手突破。”

　　“尹公子——”
　　“小生在！”

　　凌冰柔眼睛直直向前望着，街灯映进琉璃似的瞳孔，却望不见晦暗的眼底。
　　“我以为尹公子是读书人，凡事都以礼字当先。”

　　说实话，凌冰柔并不确定自己或者尹玄圃的心思，只是她和尹玄圃来自不同的时空，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改，况且三十天期满，她就要回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点到为止的字句戳进尹玄圃的心窝，瞬间他收起表情正色道：
　　“小生失礼。”

　　第二天清早，两个人赶去书局拽着睡眼惺忪的伙计给他们找有关服饰的书。凌冰柔睡了一觉又觉得满血复活，还从光脑漏洞里找出这个时代所有州县的潮流式样。

　　“这个这个，”
　　两个人回了客栈，凌冰柔就依照光脑里的图三两笔画给尹玄圃。
　　“尹公子看这几套如何？”

　　身量肥胖者并不是非要包得严严实实，丰盈的地方该露就露，这样反而显得富态之美。

　　尹玄圃接过手稿，式样虽各有不同，但只一点，出了胸口处稍有紧致外露，其他地方多以松垮为原则，料材也是轻盈感为重。

　　“小生觉得可行，不若我们再劳烦沈掌柜过眼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再次去了沈记。于是在得到掌柜的称赞并赶制了几套出来后——

　　该如何让王小姐亲眼见到这几件衣服的魅力呢？

　　别说现在他们见不到王小姐，就连王家的金丝楠木门都跨不进去。凌冰柔只要想起那张凶猛的脸，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们该如何让王小姐见到这些衣服呢？”
　　她像是在问尹玄圃，同时也在犯愁。

　　“我记得，王员外家是有好些胖管事婆和丫鬟的。”
　　尹玄圃沉思片刻，继续道：
　　“我们且去打听那些管事婆或丫鬟什么时候出门置办杂物，借她们的手，便可将衣服送到王小姐眼前。”

　　“你的意思，是托她们将衣服卖给王小姐？”
　　凌冰柔满脸疑问，且不说那些婆子丫鬟敢不敢这么做，人家又凭什么帮陌生人的忙？

　　“不必，”
　　而尹玄圃却抬手否认，
　　“这些衣服，就是让这些婆子丫鬟穿的！”

　　于是凌冰柔眼见这几件衣服全让那些婆子丫鬟买了回去。等到尹玄圃转头喊了几遍凌姑娘，才神魂归位。

　　不得不说，尹玄圃确有些洗脑的功夫在身上。

　　“你说她们回王家会穿吗？别是怕在小姐面前穿被指责，全都拿去压箱底了？”

　　可尹玄圃却老神在在。
　　“凌姑娘莫急，且等一等。”

　　两人直在店铺附近等到快午饭的光景，才有轿子经过门前。

　　只见那轿子停得确实不怎么稳当，又过一会儿，一位身量庞大的女子才从轿内出来。

　　以凌冰柔的体型，两个她坐进轿子都未必有这位女子般的拥挤。凌冰柔摸摸自己的腰间，她也不算特别瘦，一米六的身高有个百来斤重，那这位王小姐岂不是——

　　“沈记料庄，掌柜的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