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深度匹配度检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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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在一片黑暗中下坠，下坠，
目之所及，虚幻空茫。
像是星光，也像是闭眼时，眼前闪动的杂乱光点。
温暖又虚无。
迟宁放任自己闭上眼，在陷入梦乡的最后一刻，他回想起今天清晨时发生的事情。
*
对面新上任的，名为西蒙的将领，在经历了一段不长时间的蛰伏观察后，开始发起猛烈进攻。
诺弗勒几次三番，陪迟宁陪到一半，就又匆匆上了机甲。
直到昨夜，诺弗勒、季绍风与齐信三人一同夹击，重创西蒙后，基地才获得了难得的安宁时间。
他们归来时，迟宁正在医疗部，缠着夏鸣，企图从他口中得知匹配结果。
奈何夏医师在基地就浸润这么多年，那张嘴比上了胶还严实。
迟宁亦步亦趋跟在夏鸣身后，直到衣摆忽然被人扯住。
他疑惑回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诺弗勒。
“我来和你说吧。”
这语气，让迟宁也不由自主严肃起来了。
诺弗勒把他拉到仪器前，“你看。”
“正常的匹配流程，应该是医师引出信息素，再用诱导剂之类的东西，诱使两人的信息素融合。通过融合的时间，来判断两人的匹配度。”
“但是，”诺弗勒回头，金眸就像清晨时流动的阳光。
“你和我的信息素，未经诱导，就直接融合了。”
迟宁微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夏鸣无法确定原因——是匹配度过高，还是因为基因缺陷之类的。”
迟宁思考片刻，问：“所以，还需要再进行一次深度匹配吗？”
诺弗勒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地捏捏额角。
“宁宁，深度匹配，不是这么轻松就可以说出口的事情。”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将迟宁拉近一些。
迟宁推开他的手，主动走到他身边坐下。
诺弗勒又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低笑一声。
“你还真是……”
迟宁歪头，贴近一些，想听清楚他接下来的话。
诺弗勒却住了口，换一个话题：“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
说完，他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诺弗勒又转过来，看着他。
迟宁：“？”
“我还是建议你……算了。”
诺弗勒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纠结片刻，又看到迟宁保持着歪头的姿势，一脸疑惑。
他干脆闭上嘴，直接转身离开。
迟宁看着他越走越快的背影，皱起眉尖，不太理解。
下午，诺弗勒刚独自用过饭，习惯性等待一会儿，等到的却是夏鸣。
“宁宁已经进精神力连接舱了，就差您了。”
诺弗勒：“？”
*
迟宁在黑甜的梦境中，隐约听到了什么隆隆的声音，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他皱起眉，不安地翻了个身，随后，骤然袭来了失重感！
他猛然睁眼，下意识伸出两只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眼前一片白茫茫。
耳边嗡鸣尖啸奏响。
迟宁愣在原地，伸手，想要抓那片白。
下一刻，眼前世界骤然染上色彩，黑色的，属于深空的，金色的，属于诺弗勒的，红色的，属于阵亡的将士……
迟宁无依无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态，浮在深空之中，眼睁睁看着这一派惨象。
他愣愣地观察着周围，看到了银色的星盟军，看到了奇形怪状的星界异兽，也看到了以金色做点缀的第一军团的战士。
他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但旋即就被更为可怕的激光声湮没。
他所熟悉的、舰首印着金色六瓣花的第一军团军舰，正浮在三方战场的正中心，染上血迹，被激光击中过，伤痕累累。
目光滑过，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季绍风、齐信、甚至还有夏鸣。
他们坐在机甲驾驶舱中，目光坚毅，浑身浴血。
……人间炼狱。
目光继续滑落，他看到了一个很年轻的雄性，长相该是俊美的，只是额上却有一道还在不停渗血的伤。
看上去很痛，可那人却连擦都不擦，只是咬牙，推动驾驶杆。
这是……贺辰！
怎么回事……
迟宁茫然着，脑子里忽然浮出了三个字——“星之海”。
是那次战役吗？
那次……诺弗勒落入星之海，生死不知的战役！
迟宁豁然抬头，焦急地在战场中寻找着。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迟宁在战场的最中心，看到了那架熟悉的机甲。
不，已经称不上熟悉了。
迟宁曾亲手触摸过那架机甲，也曾多次驾驶。
在他的印象中，那架机甲，应该是沉默的、坚定的、一尘不染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身浴血、摇摇欲坠。
迟宁伸手，似乎想要穿越广阔的战场，去触碰机甲中的那人。
下一刻，眼前世界忽又开始褪色，直至褪成纯白。
迟宁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重又开始下坠，下坠。
他闭上眼。
*
这次再睁眼，迟宁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场景。
是曾经夜里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寂静城市。
高楼林立，行人如织，车流不息。
却安静到死寂。
迟宁抬眼，看向周围——城市里的建筑是十分熟悉的。
但在梦里，从未出现过除他与诺弗勒之外的人。
更何况……
迟宁有些恐惧地发现，周围人都奇怪极了。
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穿着一身灰色风衣，带着宽宽大大的帽子，用帽子投下的阴影遮住脸庞，身形细挑修长——修长到有些可怖了。
他站在其中，就像是误入象群的小鹿。
迟宁表情空白，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突兀地停在路中心，立刻低下头，紧随着人流前进。
刚走过那么残酷的一个战场，他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在梦里的那么多次试探，也让他深知这城市的奇怪之处。
一直走到某块巨大的广告牌下，迟宁空白的大脑才猛地一颤，想起了什么。
在梦里，他是在这栋楼，向外窥到诺弗勒的踪迹的。
“诺弗勒……”他低念出声。
人流似乎慢了下来。
迟宁满心想着要去找诺弗勒，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不对。
人流的速度越来越慢，从移动，到蠕动，直到最后的彻底停下。
迟宁夹在其中，还正想慢慢挤出去，在这里等上将来。
直到他不小心撞上一人的后背。
他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堵墙。
被撞的人转过了身。
迟宁抬头，刚要道歉，就对上了一双空空洞洞的黑眼眶。
迟宁：“！”
他被惊到了，连着后退几步，却又感觉肩膀被人抵住，紧接着是几乎要被捏碎的巨痛。
“唔！”他闷哼一声，痛到极致，却连声都不敢发出来。
眼泪唰地无声流下。
他捂住左肩，被推得踉跄几步，重新回到最中间。
视线已经被泪模糊，他慢慢地吸着气，抬头环视一圈。
所有人。
……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在用空洞洞的黑眼眶注视他。
迟宁瑟缩着，感觉冷意逐渐侵入骨髓。
最开始的那个人，再一次朝他走过来，五指并如鹰爪，指尖对准迟宁。
迟宁愣愣地看着那人，张张嘴，却是眼泪先流出来。
“……诺弗勒……”
怎么会这样……
他低声念着诺弗勒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直到耳边一声枪响。
扑通！
那人倒在迟宁身前。
迟宁下意识抬头，想去寻枪声来源。
透过模糊泪光，他看到了诺弗勒。
他穿过层层灰衣人，朝迟宁奔来。
他身后，无数灰衣人伸出枯瘦手指，想要将他拽回——
诺弗勒却毫不在意，一脸冷淡地回身，举枪。
迟宁呆呆地看着他，吸吸鼻子，眼泪却更不受控制了。
真的……好疼啊。
他捂住肩膀，看着诺弗勒扫掉最近几人手臂，又接力一蹬，直接跳到他面前。
迟宁看着他，正想开口，却忽然眼前一花，腰间一紧。
视线升高，随后便是失重感。
诺弗勒把他扛起来逃走了……
对于这个事实，迟宁一时震惊到都忽略肩膀的疼痛了。
柔软小腹抵在坚硬的肩膀上，没多久，迟宁就感觉痛得喘不上气了。
他试图去喊诺弗勒的名字，却没得到回答。
他又默默忍了片刻，实在不行了，才开始去揪诺弗勒的头发。
这招终于管用了。
诺弗勒临时找个高地，把迟宁卸下来，皱起眉，“你要干……”
他的话音慢慢消失了。
诺弗勒有点茫然地看向迟宁。
迟宁坐在地上，一手护住小腹，一手护住肩膀，大颗的眼泪涌出来。
诺弗勒迟疑片刻，上前半步，“你怎么了？”
迟宁痛得说不出话。
诺弗勒皱着眉，远远地看着他。
迟宁在泪眼婆娑中，忽然就想起来之前夏鸣的嘱咐：
“精神链接时，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是完全不可测的，因为这涉及到雄性自己的精神世界。”
“在匹配期间，诺弗勒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你碰到的，可能都不是你后来认识的诺弗勒。”
“但你要记住，宁宁，这场匹配，主动权永远在你这边。”
迟宁慢慢忍住了泪。
他缩回小腿，忍着哽咽，问诺弗勒：“那您为什么来这里啊？”
诺弗勒很快就给出答案：“我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深度匹配度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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