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守》流水账专业户

5、祝寿

　　宁子真待了一会儿就借故离开了，沈知把那个平安扣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坠子有些凉。
　　用过饭后，沈知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但是直到四更天。他依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睁着眼瞪了会儿屋顶，索性起身推开房门出去吹风。沈知只穿了件薄薄的里衣，散开的乌发衬得他面色有点苍白。迎面的冷风吹的他打了个寒颤，连那一点点睡意也荡然无存了。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
　　沈知一步步往外走去，月亮把他这小院儿每个角落都照的白茫茫一片。他感觉自己好像也要融进这一片白里了。木屐踩着雪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沈知觉得这声音很好听，不由得在自己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
　　沈知的手冻的有些发红，他朝掌心哈出一口热气，低头握住颈上那个平安扣。平安扣上还残存着一点他身体的温度。
　　他握着那个平安扣，在这雪夜里，站了很久。
　　这场大雪召示着沈知婚期将至，大婚过后又马上是新年。府里到处都在准备，每个人都忙的焦头乱额。不过倒是没有沈知多少事儿，该他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民间成亲的纳彩问名他们都不用，他和郡主只需要当天进宫给陛下祝寿磕头。之后再绕城一圈回到陛下赐的郡马府，接着成亲拜堂就可以了。
　　现在几个嬷嬷围在沈知身边给他讲洞房花烛夜的流程，从挑盖头说到行鱼水之事。还带了几幅春/宫图给他看，沈知自从那天晚上吹了一晚上冷风之后就此病倒了。他也是没料到自己身体这么差。这下直到成亲之前，他可能都出不了门了。
　　沈知被几个嬷嬷围着调/教讲解了大半天，等她们都散掉之后。沈知觉得自己的脸恐怕比新娘子的红盖头还要红上几分了。他用力搓了搓脸，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沈知转头看去：“大哥？你来了！”他一发现是沈照，赶忙嬉笑着去迎。
　　这几日沈知突然病倒，沈照也只来看过他一次就因为事务繁忙匆匆走了。沈知很想让他陪陪自己。沈照将他带大，教他习字做人，他心里很依赖他。
　　沈照也笑盈盈看着他：“小知都要成亲啦，爹娘知道得多高兴。病好些了吗？”
　　沈知：“好多了，大哥可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呀。”
　　沈照戳了戳沈知的脑袋：“你呀，我刚刚可看见了。哎哟，我们小知长大了。也知道羞了。”
　　沈知又想起刚刚看的那些不加掩饰的艳情册子，刚褪下的红又漫到了耳朵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以后可不许再没事到雪地里站了！”沈照收起玩笑的神色：“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像小孩子似的，让人笑话。”
　　沈照说这话的时候让沈知又想起他刚中状元的时候了。兄弟俩一路从老家怀州来到汴京，一直寄住在城中一个破庙里。沈照当时中第登榜骑马在京城游行的时候，沈知还在削他的小笛子玩儿。听到消息后，他一路往主路上跑。小孩子从人群的缝隙里挤过去，远远看到他大哥骑在马上。戴着一朵红花，路边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往他身上扔鲜花和香囊。
　　沈知也跟着一起嗷嗷叫，他心里觉得。他大哥是全大魏最厉害的人。
　　后来他大哥成亲娶了月河公主，虽然月河公主不太喜欢沈知。但沈知见了依旧毕恭毕敬叫一声嫂嫂，因为他知道，虽然汴京城里背地都里说是公主强迫沈照娶她。说沈照不敢不娶，成亲至今又无子。但是沈知知道，大哥要是不爱公主的话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不爱她，又怎么娶她。和她相敬如宾十余年。
　　沈知：“大哥，以后我们都要好好活。”
　　他突然没头没尾冒了这么一句，沈照愣了一下。应道：“好。”
　　沈知这晚想了很多事情，想起了他和大哥在怀州的时候。大哥一边读书一边照顾他，靠给人抄字帖做点杂活度日。沈知那个时候十一岁，除了沈照偶尔教他认字。其他的时候他都在玩儿笛子或者和别的孩子一起耍小枪。
　　还想起了莺莺，莺莺总爱跟着男孩子们玩儿。她娘一直想给她生个弟弟，平时也懒得管她。他和大哥离开怀州的时候，莺莺已经有弟弟了。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她竟然被卖到了丞相府做婢女。
　　说起花枪，沈知突然想起来，他虽然瘦。但是身体一直都挺好的，小时候还会耍枪玩儿。哪怕来了汴京四肢不勤，也不应该在雪里站了几个时辰，病这么多天。
　　他纳闷了半天，还是没琢磨明白。索性翻身睡觉了，这天晚上沈知做个了好梦。他梦见了早就过世的爹娘，他们和自己还有大哥一家人围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沈知说他也要成亲了。以后他要好好照顾大哥。
　　梦里，沈知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但是沈知不知道的是，他的大喜之日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大婚的日子马上就到了，沈知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更衣沐浴熏香。沈知换衣服的时候把兄长送的笛子揣在了身上，想了想又把那个平安扣也戴上了。然后就是去接长萧郡主的轿子，然后进宫给陛下祝寿。按礼，他要携着郡主一起去给陛下磕头行礼。
　　他接过长萧郡主伸过来的手，郡主穿着大红喜服，盖着盖头，沈知看不见她的容貌。但是看这手，就肯定难看不到哪去。郡主的手养的细腻漂亮，沈知想，嗯，摸着感觉也不错。
　　奇怪，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们一起上前去行礼，说了一串吉祥话。陛下看起来很是高兴，还赏了郡主一对儿镯子。他们两人落座之后，月河公主和沈照上前道贺，并且送上了之前沈知从宁子真那儿得到的平安锁。坐在皇上近前的宁子真看到他们的贺礼之后，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
　　陛下看起来很是高兴，当场就把那个平安锁挂在了脖子上。
　　接着又是一些沈知不认识的人上前道贺，皆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健。祝大魏国运昌盛。
　　这时候有个不知趣的上前劝陛下早日派兵收回北地，免得夜长梦多。大家都抬头看向他，歌舞也停了。如今谁不知道陛下年岁已高，根本不想在他在位期间出什么岔子影响政绩。北地强盛，哪是那么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