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下)》多情追惜

31、有惊无险 又遇故人

　　明日抬眼，正面对剑尖与刺客，剑尖坚寒似冰，而刺客的眼神比剑更冷……
　　寒光从眼前逼近，明日指尖扣着金线上的铜钱，然而他却迟疑着，迟迟不肯出手。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快剑惊住了，谁也来不及救援——剑更近，可明日还是没有出手，似乎连他都怔住了。
　　剑已在眼前，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奇妙的是，刺客竟然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剑势，直指明日。剑不动，人亦不动。
　　四目相对，没有言语。刺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明日的眼睛，剑尖一颤。
　　“当。”火花四溅，另一把剑突然插了进来，正好隔开了刺客的剑。
　　来人与刺客年纪相仿，不过十五六岁，两少年持剑对峙。围观的人渐渐从震惊中清醒，御林军更是严密地围了起来。
　　刺客嘴角一勾，剑已然刺向对手要害。少年并不惊慌，反手一格，挽个剑花，又斜里一刺，不但化开了刺客的攻势，还反手一击。刺客自非等闲，不退且进，向前斜走两步，避开剑势，左手顺势佯攻。少年反身就是一剑以攻为守，刺客一个凌空翻跃，剑却依然指向少年，在空中竟然将剑往前一送，直逼少年面门，少年将身一矮，躲过一剑，右手剑递出，攻刺客下盘。这样你来我往，瞬间便已交换了数十招，众人只听的剑锋相交时叮当作响，眼前身影凌乱，难分胜负。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斜空闪过一道金光，“叮”的一声，不偏不倚打在相交的两把剑尖上，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却实实荡开了两把剑。
　　刺客一惊，顺势收剑。
　　明日淡然地理着手中的金线，正欲转过轮椅。
　　“明日……”刺客突然开口，脸色又倏忽大变，生生将话截住，他直直地望了明日一眼：明日大哥，对不起，我是身不由己，但愿我的话你能够明白。刺客当即换了语气，“欧阳明日，今天伤不了你，算你走运，但我誓不罢休，你等着！”话音刚落，刺客一个腾跃，施展轻功，消失得无影无踪。
　　曦和的震惊更在明日之上，因为她已然认出，刺客便是她的小师弟——星官！当初，星官去鬼谷洞行刺过两次鬼谷先生，第二次失利后他便从此消失了，当时，望舒急追而去，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那么，这次星官的再次出现，是否意味着望舒也会再次出现呢？
　　明日自然不记得这些事了，这其中的恩怨是非也留待日后再说。
　　“明日哥哥。”少年收起剑笑着走近明日。
　　“你，你是小豆芽？”明日打量一下少年言道。
　　“明日哥哥还能认得我？”小豆芽嘻嘻笑道，“明日哥哥一点都没变。”
　　明日尴尬地微微一笑。
　　“明日哥哥，你认得刚才的那个刺客？”小豆芽一身白衣，手里反握着剑，像个少年剑客，“他看你的眼神很怪。”
　　“也许吧。”明日犹豫着应付，是的，在看到刺客眼神的一刹那，明日真的恍惚了，似曾相识，却记不起何时相遇过，所以他迟疑了，久久不肯动手，及至最后也故意放走了刺客。
　　“唉。”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虽是淡淡的，却不被人声湮没，看来叹息者的内功着实不浅。明日微微回首，见一青衣男子也正笑望着自己，那种笑容说不出的奸邪。
　　“堂堂的欧阳国师居然和一个少年都有仇，难不成……”青衣男子故意顿了顿，侧头问身边的百姓，“听说自从国师来了以后，四方城就不太平，可有此事啊？”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开始附和，这一带动，其他的百姓也开始响应，顿时整条街都乱了起来，御林军不得不再次拔刀护卫。
　　“明日哥哥……”小豆芽并不了解情况，看这阵势也着实吓了一跳，他实在不明白，当初的明日是多么地受人尊敬，为什么如今会落到这种境地。
　　局面开始渐渐失控了。
　　“欧阳明日，你还相信民心么？”话语通过并不纯熟的千里传音隐约传来，明日蓦然抬首，只见青衣男子诡秘地一笑，随即隐入了人群之中。明日头一晕。
　　“明日哥哥，你没事吧？”小豆芽见明日脸色苍白，不无担心，他执剑在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明日低语，显得有些疲倦。
　　“传城主口令：在街上围观闹事者，斩立决！”命令一下，百姓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传话官朝明日行了一礼：“欧阳国师，请回。”
　　小豆芽替明日推着轮椅朝山庄走去。
　　“救命！”山庄里突然一声大叫——是辰儿的声音！
　　明日心一紧，身子前倾。小豆芽赶忙加快了脚步。
　　“辰儿！”一进门，只见吟儿抱着妍儿跌倒在地，曦和望着围墙出神。
　　“明日。”一见明日回来，吟儿扑了过去，跪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孩子，辰儿他……他被人抢走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小姐和孩子们的。”曦和也惊醒了，自责地跪下，她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几许难言之隐的伤痛和震惊。
　　“辰儿……”明日头疼欲裂，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猛烈的刺痛，眼前的事物便渐渐模糊起来，失去了知觉……
　　上官燕正巧赶来，也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明日，你的身体何时变得如此虚弱？
　　吟儿和曦和服侍明日躺下，妍儿由小豆芽暂时照顾着。吟儿坐在明日床边，长长叹了口气，曦和侍立在旁，轻轻叹息了一回，微微红了眼圈。
　　“吟儿……”上官燕不知从何开口，她今天来要问的事情太多，可是却不曾想碰上这么件事。
　　“嗯？”吟儿看看为难的上官燕，“司马夫人请直言。”
　　“近日的事都和赛华佗无关，对吗？”
　　吟儿目光一凛，站了起来，走到上官燕身边，冷冷道：“上官燕，连你也不信任他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在上官燕心里她当然不相信，但是她又渴望听到明日的亲口否认，如今被吟儿这一反问，尴尬地微微红了脸——她若是真的完全信任，又何必听明日否认呢？
　　“上官燕，你还爱他吗？”
　　“我和他从来就只是好朋友。”上官燕急忙辩解。
　　吟儿苦笑，微叹了口气：“你对他只有愧疚之情？”
　　上官燕叹息：“我欠他的实在太多。”
　　“当然，你欠他的永远都还不清！”吟儿望了一眼昏迷的明日，“他会变成今天这样，你也是有责任的！”
　　上官燕被吟儿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不安与愧疚。
　　“你不接受他的感情也就算了，为什么一次次不信任他，一次次伤害他？”吟儿的情绪有些失控了，见上官燕不回答，更直接道，“当初，是不是因为你的独自离开才害明日坠崖的？”
　　“是，可是我不知道会……”
　　“你不知道？”吟儿冷笑，“他当时刚刚失明，可你却留他一人对敌，你也失明过，你难道不知道？”
　　“我……”上官燕哑口无言，是的，这的确是她一直内疚的。
　　吟儿管自己说了下去：“他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我想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完人生最后的路，可是我留不住他，他执意回到这里寻找他的过去，但是，你们还是怀疑他，连你也是！”吟儿手指上官燕，“他的命已经不长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刺激他，你们就这么希望他死吗！”
　　“你说什么！”上官燕一把抓住吟儿的衣袖，“他……他怎么会……怎么会……”
　　吟儿冷笑：“你想知道真相？好，我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