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下)》多情追惜

17、眷属成空 生死两茫

　　明日等五人已被村民团团围住，进退不得。
　　“上官夫人，令千金服了镇村之宝，已是本村的唯一圣女，还是把她交给我吧。”姬姒扫视过五人，“欧阳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不如旁观的好。”
　　“多谢夫人美意。”明日微微一笑，“在下确想旁观，无奈……”明日捋了捋发丝，沉吟道：“夫人难道不想同时解决了在下的事么？”
　　“公子的事，本夫人可以一力承担。”
　　“哈哈哈……”明日止住笑声，“在下的事已累星官偷盗令牌，若再牵连夫人，可于心不安哪。”
　　姬姒脸一沉：“那休怪本夫人无情！”姬姒手腕一转，一把银剑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明日等人方向而去。只听“当”的一声，龙魂刀与银剑相交，只震得姬姒虎口生生作痛，手中的银剑早已一折为二。姬姒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她恼怒地把手一挥，身后的村民便一涌而上。这些村民的武功倒是平平，只是人多势众，而长风一旦用龙魂刀抵挡，势必将血洗眷属村。踌躇间，五人朝后村退了几步。
　　明日听风辨位，手指一屈，金光一闪，冲在前面的村民立时倒下去一片。明日目不能视，认穴极易失了准头，因此只攻下盘，他本也手下留情，倒无伤村民性命。村民有些畏惧着不敢靠前，但也是步步进逼。明日等人又接连退了好几次。
　　双方对峙。
　　“夫人，有人……有人闯村……”只见一村民满身血污跌跌撞撞地跑来，刚说完一句便倒地身亡。
　　所有人俱是一惊。果然，一大批的蒙面黑衣人以剑指地，快速地兵分两队包抄众人，显然是一批受过训练的杀手！不由分说，只见一片剑光后，外围的村民已是惨呼迭起。
　　“迎敌，卫村！”短短四字，却足见姬姒的果断与干练。村民的矛头一致对外，反而将明日等人护在了中后的位置。无奈杀手的剑又快又狠，村民的惨呼声连连不断，血流成河，姬姒护着明日等人节节往后村退去。
　　只见后村被茂林掩映，实为隐秘，空地间却摆着一副石制的棋盘，竟然是一盘残局！
　　“据说这村有进无出，但……若天无绝人之路，你们便走吧。”
　　“姬夫人……”
　　“不必说了，我不会离开这里，村在人在，村亡人亡，这是誓言。你们让我真正知道了眷属的含义……你们走吧。”姬姒恋恋不舍地又望了明日一眼，便提起地上的刀剑，朝围过来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有出路吗？”
　　“既然曦和三人能离开，自然有出路。”上官燕怀抱孩子说道。长风欣赏地看着燕儿，吟儿也点头信服。
　　明日俯下身，伸手触摸着地上的残局。
　　“这与当日曦和姑娘与你下的棋极为相似。”
　　“不错。”明日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你还记得她当日最后抹棋时的一个动作吗？”明日边问边运力推动“将”字棋，果然面前的树木顿时分出一条道来，曲曲折折，竟然望不见尽头。
　　长风略一回想，点头微笑。
　　“你们还走得了吗？”领首的黑衣人阴笑着走近明日等人，他手中的剑还滴着艳红的鲜血，一批黑衣人也同时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明日等人。
　　“好可爱的孩子。”黑衣人突然一笑，伸手抓向上官燕怀里的孩子，这时只有明日离得最近，他听得有掌风袭来，当即挥出金线，朝黑衣人面门攻去。黑衣人手势一转，将明日的金线弹开。
　　“哈哈哈，欧阳明日，你现在已经是个瞎子了，你的武功可是大不如从前了。”黑衣人得意地笑了起来，手轻轻一挥，“给我上！”
　　只见眼前白光一闪——龙魂刀出鞘！长风横刀阻着杀手：“燕儿，你们先走！”
　　“长风！”上官燕自然不舍，但一想到怀里的孩子，失明的明日还有武功平凡的吟儿，她只得用凤血剑护着其他人先行退入小道。
　　眷属村早已是尸横遍地，成为一个死村了。杀手都朝长风围了过来。纵然长风武功高强，更兼龙魂刀锋利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杀手，越来越多的杀手也已经追进了小道，与上官燕交上了手。
　　上官燕将孩子往明日怀里一塞，嘱托道：“赛华佗，替我照顾孩子，你们先走！”她知道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也知道孩子或许会拖累明日，但此时，若不将孩子交给明日，只怕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更何况她深知，除此以外，明日也是决计不会先行离去的。
　　明日自然深知上官燕心意，一手抱了孩子，携了吟儿先行，只听得身后兵器碰撞声连绵不断，而追来的脚步声却渐渐逼近了。
　　“抱着孩子先走！”明日将孩子递给吟儿，自己返身迎敌——与其同时被俘，不如让吟儿一试，或许能救得孩子也未可知。
　　“不要放过孩子。”领首的黑衣人突然下令，虽然看不见他的笑容，但从他的眼睛里也能看出一丝得意的奸笑。大批的杀手都朝孩子追去。
　　“赛华佗，孩子呢？！”上官燕脱出空来，一撞上明日便情急地责问，她心急如焚，口气不免重了些。不待明日回答，便追了过去，明日紧随其后。
　　突然一阵婴儿的哭声从风中传来，果然是关心则乱，上官燕立即施展轻功，几番起落，早已越过了几道山峰。
　　“还我孩子！”上官燕以剑指着站在山崖边上的黑衣人。
　　“哼。”黑衣人冷冷一笑，不急不慢地将孩子提在空中，手指徐徐张开，只听得凄厉的哭声越来越微弱——孩子已跌入了万丈深渊。
　　“孩子！”上官燕心痛如割，挥剑朝杀手刺去，血溅三尺，她正欲跳下谷去却听得一阵笑声传来——是明日，他孤身一人还在后面！
　　上官燕急急赶去。哪还有人影？面前只是一道悬崖，习习山风中，上官燕不禁打了个寒战。暮色凄迷，上官燕呆呆地徘徊在悬崖边，凄凄小草在风中摇摆，似乎在诉说着刚才的情景——
　　明日一脸镇定：“黑袍，你的目的只在我，现身吧。”
　　“哈哈哈，赛华佗果然名不虚传。”领首的黑衣人这才从树丛中走了出来——的确就是当年半天月的得力助手，黑袍护法。“赛华佗，你眼睛瞎了居然还认得我？”
　　“当初，半天月围攻皇宫却后援不继。”明日冷冷微笑，“能够指挥神月教众的除了半天月便只有护法你了。你武功虽不如半天月，心计与狠毒却不在他之下。”
　　“哈哈，你真的很聪明，你说的一点不错。半天月会输，就是因为低估了你。但是，这于你却无半点好处：你知道我顾忌你，你一日不回四方城，我便不会动城一毫，你保住了四方城，自己却落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这又何苦？而如今……”
　　“四方城永远不会属于你。”
　　“是吗？”黑袍冷笑，“你以为你还能回四方城，还能保护它吗？”
　　“哈哈哈，你错了。”明日朗声笑道，“保住四方城的是民心。”
　　“你……”黑袍面色一沉，又忽而转笑，“赛华佗手不沾血，今天可要破例？你想，要是有人能手刃赛华佗，那在江湖上会有多大的声名？我的这些兄弟可是很想借此……”
　　“哈哈哈……”明日仰天一笑，“我欧阳明日生死由天，你们……还不配。”明日退至崖边，沙石滚落崖底，却无回声。明日唇边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残阳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凄艳的金色，退后，退后，直至，纵身一跃……
　　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上官燕膝下一软，在崖边跪了下来：孩儿，明日，长风，你们在哪儿？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山谷氤氲，一片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