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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养生堂 ...

  •   黑眸目光灼灼,透着沉稳睿智,神情步态惟妙惟肖。要不是他的冠带衣衫是苏子霁准备的,连他都会被骗过去,以为这就是一个耳顺之年的老者。

      “文大夫。”苏子霁颔首为礼,轻声打招呼。他刚刚用石头削了一个凳子,起身让给文子茵坐。文子茵离开得久,时间充裕,他还在石凳上刻了几棵遒劲的竹子。

      文子茵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对石凳更满意,她早就站得不耐烦了,整整一下午。如果是给人消病解痛,她站三天三夜都没怨言,如果是毫无意义的干站,一个时辰都嫌多。

      文子茵满意地坐下,投桃报李,递给苏子霁一个油纸袋:“苏贤侄,吃肉包吗?”

      “谢谢文大夫。”苏子霁见袋中|共有三个热气腾腾的肉包,拿了一个,大咬一口。他斜倚在养生堂的白墙上大快朵颐,觉得这肉包远不如文子茵做的香,饥肠辘辘之下,勉强算能吃。

      “不客气。”文子茵看他狼吞虎咽,略含歉意地笑了下,随手将纸袋搁在摊子上,挂好灯笼,整理招幡,摸着下巴沉思,要不要另写几个字。比如神医?包治百病?

      生意不好,总得想点办法,哪怕是旁门左道。

      苏子霁见文子茵没吃,蹙眉道:“文大夫,你不吃吗?”

      文子茵又体贴递上一个肉包,道:“我吃过了。”

      苏子霁微一挑眉,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不一起吃,文子茵忙主动解释:“肉包有油,我提前吃完好洗脸。”

      苏子霁顿悟。文子茵怕油渍弄花易容。

      文子茵还没想到拯救冷清生意的办法,养生堂的斑驳红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两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你推我搡,局促不安地走过来。他们穿着粗布长衫,身材细瘦,走路轻飘飘的。

      一个少年脸涨得通红,一个少年抓耳挠腮,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一起转头看向文子茵与苏子霁,欲言又止。

      文子茵本来单手支颚,单手随意叩着桌子,闲散地翘着二郎腿,这时便坐直摸胡子,温言道:“两位年轻人想看病?没关系,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管说,老朽的医术真不是吹,绝对不比附城顶尖的大夫差,诊金也好说,优惠……”

      “不是,爷爷!”穿黑衣的那个少年听他这段如鱼得水滑溜溜的话,瞠目结舌,打断道:“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蓝衣少年连连点头,表示说得好,继续说。

      黑衣少年却突然三缄其口,咬住下唇,一脸为难。

      文子茵没有说话,与苏子霁对视一眼。苏子霁两口吞掉包子,丢掉油纸,双手抱胸,走了过来。他和六师妹不想惹事,到附州后就把佩剑收进乾坤袋,减了凌厉之意,但不会任人欺负。

      蓝衣少年叹了口气,歉然道:“抱歉 ,爷爷,刚才我们堂主说,希望您能挪个地方,您在这里摆摊治病容易让百姓误会,以为您是堂内人。养生堂是广纳善缘多受捐助的地方,不能赚诊金,不能引起揣测与事端。”

      文子茵哈哈大笑,站起来绕到摊子前,准备拍少年的肩膀,结果发现两个少年个子都比她高,又觉得气馁,嗤笑道:“年轻人,我医术好得很,给百姓治病祛痛,让人以为我是养生堂的人,不得感激你们吗?有什么事端?只有好处吧!”

      蓝衣少年满脸迟疑,不知道如何接话,求救般看同伴。

      黑衣少年硬着头皮道:“爷爷,我们不敢沾光,请您务必挪个地方。”

      文子茵的脸拉得老长,哼了一声,强硬道:“我不挪,你们待怎地?打砸骂?”说来说去,就是不信任“他”的医术。

      苏子霁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这时候出来挡在“老人”前面,瞪着少年们。汹涌的怒意席卷而去,让少年们甚是压抑。

      蓝衣少年连连摇手,急道:“不,不,不敢!”

      黑衣少年面红耳赤,拉拉同伴的手:“我们回去吧,让堂主亲自出马。”

      堂主正躲在开启的大门后面察言观色,见这两个宝贝笨嘴拙舌,三两句便铩羽而归,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跳了出来。

      两个少年诧异不已:“堂主?”
      “哼!”堂主与两个逃难般逃回去的少年擦肩而过,先礼后兵:“老先生好。”

      文子茵的眼神锋利如刀,带着冰冻三尺的寒意,直嗖嗖朝他射来,“好什么?你就是堂主?”

      吓得堂主差点矢口否认:“我不……我是堂主。”说完又理直气壮起来,对啊,他是堂主,这是他的地盘,他还有好几个年轻力壮的下属,怕个毛?

      堂主挺直腰杆:“老先生,您不能在这里摆摊。”

      “谁规定的?”苏子霁反问,声音完全不像在神农顶时那般温文尔雅,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文子茵倒是对苏子霁刮目相看了,装模作样的捋须点头,也道:“对,谁规定的?”

      堂主本来想说他说的,后来一想他算个什么东西,不对,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又改口:“我……我们的父母官。”

      苏子霁到底是老实人,不知道套话,马上就问:“父母官是谁?”

      文子茵忧愁地揉了下眉心,眼神示意他别说了,苏子霁领悟过来,默默退到她身后。

      堂主诧异道:“您,您不知道?县令白大人啊。”心道:外乡人?这一老一少说的是醇正的官话,不是附州口音,更不用怕。白大人在本地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文子茵咳嗽两声,虚张声势道:“我侄子刚从外地来,不知附州官员,不过,他也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苏子霁是修真,当然不是一般人家出身,也不算夸大其词。

      这话堂主自然半信半疑,苏子霁确实俊逸非凡,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这位老者也是,明明衣饰并不贵重,却有道骨仙风的感觉。

      堂主又唯唯诺诺起来:“老先生,您要不随我进堂内去看看?”

      这下轮到文子茵和苏子霁诧异了,异口同声:“看什么?”

      堂主最擅长的事就是卖惨:“我们养生堂现下一共有十六个尚在吃奶的娃娃,还有八个不满三岁的幼童,四到六岁的孩子有七个,这么多张嘴嗷嗷待哺,实在难以支撑。老先生,您非要在我们这里摆摊,我自然不敢强逼您走。只是各位捐助过我们的善人,看到大门口有营生,以为我们有收入,就不会捐银子,我们可要喝西北风了。我不吃不要紧,那些孩子怎么办?”

      堂主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不知道哄了多少人的善款,至今未尝败绩。没有一个人看见孩子们渴望的眼神,能够不心软的。他再添油加醋几句,这些人就乖乖慷慨解囊了。

      文子茵没去过养生堂,听完心中一动,很是好奇:“行吧,我去看看,苏贤侄,你守医摊。”

      苏子霁是来照应文子茵的,不想和她分头行动,心道:这个小摊,又没有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好守的?大师兄和二师姐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你,我怎么能失职。再说我也没去过养生堂!

      苏子霁摇摇头,不容置疑道:“医摊就放这,我也去。”

      文子茵一愣:“???那我们的东西不见了怎么办?”

      苏子霁立即祸水东引,道:“堂主,是你要我们进去的,我们东西不见了谁负责?”斜睨着倒霉的堂主,堂主瞪大眼睛。难道要他负责?

      气得堂主差点嘴斜眼歪,当场变智障。

      “阿涛!阿涛!”

      蓝衣少年应声去而复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魏堂主,您有什么吩咐?”

      文子茵和苏子霁有些震惊,这少年才跑了几步路啊,就喘成这样。看阿涛的气色,又不像身有隐疾的人,多半是体质差的缘故。文子茵暗暗诊断,没说出口。

      魏堂主胸闷气短,没好气道:“阿涛,我带老先生去堂内看孩子们,你好生照看这个摊子,差了什么唯你是问。”

      “是,堂主。”阿涛垂目应道,脸色有些麻木。灯笼幽暗的光照着他瘦削的侧脸,少年轮廓清秀,目光躲闪,倒是令文子茵想起了某人。

      文子茵素来不喜多话,她还记得姐姐在送行时,劝她对人对事,不能仅凭头脑一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做事要迂回,说话要高明。所以,此刻她保持沉默。

      魏堂主将文子茵和苏子霁带进养生堂。进门就是一栋十进的大屋,陈设简陋,第一个房间有八个木制的婴儿床,铺着半旧的花床单,被子乱成一坨。

      床|上|有八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有的在吃手,有的哇哇大哭,有的好奇地看着他们,挥着嫩藕似的手臂和腿,讨喜得紧。
      两个面色苍白的妇人照看着婴儿,忙来忙去,喂水换尿布,哄睡。

      文子茵的视线扫过去,发现有一个男婴脸颊上有好几块红癍,像湿疹。孩子因为长癍不舒服,不停用手抓。一个妇人略有些不耐烦,看着魏堂主带着人进来,才不情不愿地把男婴抱起来,拨开乱抓的小手,一边抱着他摇晃,一边哄道:“小忠,不哭,不哭。”

      文子茵疾步过来,蹙眉道:“不能这样摇!”虽然有指责之意,又怕吓着孩子,态度十分和气,语气十分轻柔。

      妇人仍柳眉一拧,嘴角朝下,不以为然道:“老先生,我们一向是这样哄的,你看,小忠笑得多开心。”

      小忠确实被妇人逗得转悲为喜,大笑起来:“咯咯咯咯……”

      文子茵却在医书里看到猛摇婴儿不好,正准备说与妇人听,魏堂主便抢先斥责道:“孙嫂子,不得对贵客无礼。”

      孙嫂子不敢反驳魏堂主,咬住下唇低了头,对文子茵施万福算是道歉,然后抱着小忠去了别的房间,脚步匆匆,隐含怨气。

      魏堂主看文子茵和苏子霁对婴儿十分爱怜,趁机道:“老先生,您看,我们养生堂有这么多无辜稚子,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要喝奶。如果没有人捐助,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该怎么办?”

      文子茵想了想,道:“魏堂主,知道了,我们马上走。”

      “您想通了就好,”魏堂主高兴地道:“我代替这些孩子多谢您啦。”

      “不用谢,魏堂主,好好教养这些孩子。”文子茵转身离开。她想魏堂主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这些孩子确实需要捐助,如果她在这里医摊会影响到孩子,她绝对不愿意。

      阿涛帮文子茵照看着医摊,见他们要搬东西走人,很有礼貌地问:“爷爷,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文子茵垂目道。医摊上面没几样东西,还有三师兄帮忙,她拒绝了阿涛的好意,麻利地跟苏子霁将医摊移到对面。

      阿涛倒是对这位“老者”的举重若轻,感到咋舌:这位老先生力气好大,说不定我和阿明根本打不过他!还是魏堂主高明,带他们去看孩子们,人就撤了。

      养生堂对面是一个气派茶馆,门口种着翠绿的垂柳,站着四个年轻的知客。见文子茵移医摊移过来,一个知客吹胡子瞪眼道:“老先生,我们这里也不能摆摊,麻烦您再换个地方?”

      文子茵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为什么要换?”

      一个知客挥着手,直接赶人:“这是我们茶馆的门口,您不能在这边摆摊,我们老板不答应。”

      文子茵气得想拍桌,又怕把本不牢靠的医摊拍垮了,怒道:“对啊,这是茶馆的门口,茶馆里面是你们的地方,外面是百姓的道路。你凭什么……”

      知客冷笑道:“老先生,您甭说了,我们门口从来没有让任何人摆过摊子,你想想看,这对我们的生意是有影响的。”又是影响。

      文子茵心道:我在哪儿都有影响!挪了一次不够,有一还有二。哎,就当树挪死,人挪活,移到拱桥那边去吧。

      这条街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城内碧水湖,泛着粼粼波光,湖边一排垂柳,绿意盎然。湖上有一个古朴的小拱桥,桥上有好几个摊子,其中有卖布鞋的、卖婴童玩具的,还有一个卖豆花的摊子,好不热闹。

      苏子霁二话没说,就按文子茵说的办了,把医摊移到小拱桥上去。

      刚过去,那卖豆花的布衣少年就好奇地问:“老大夫,您第一次在这摆摊呢?我从来没见过您呢。”

      文子茵笑道:“是啊,本来我摆在养生堂那边,结果堂主不让摆,后来移到对面的重云茶馆门口,茶馆也不让摆,又移过来了。”

      布衣少年一边装豆花,一边道:“当然了,养生堂门口确实不让摆摊,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地方。至于那个重云茶馆,老板人不坏,就是伙计难缠。”

      文子茵和苏子霁听说之后,脸色明显有异:“养生堂怎么了?”看来,他们看人的眼光很差啊。

      布衣少年摸了摸鼻子,道:“几个在养生堂做事的女人经常来我这儿买豆花,偶尔也会闲聊几句,埋怨那些孩子难带,经常哭哭啼啼,还总生病。生病后就整夜整夜闹,她们心情好的时候就哄一哄,喂一点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索性不管。那些孤儿真的很可怜。”

      文子茵和苏子霁听了,脸色十分难看。可是,同情归同情,他们哪有能力管?他们在附州人生地不熟,自己都无人帮衬。

      桥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布鞋摊开了张,玩具摊也卖了好几样东西。布衣少年更是把两桶三十斤豆花都卖完了。就剩文子茵的医摊乏人问津,只有几只蚊子光顾。

      文子茵之前也预想过,自己这样的小姑娘来摆医摊,定是无人来看病,可现在易容成仙气飘飘的老先生,为什么还是没人来?

      文子茵很是不解,突然看到有桥下有两个满脸黑灰的乞丐,露出脏兮兮的小腿,躺在破席子上,前面放了一个有缺口的碗,还不时有几个人扔铜钱给他们。自己竟然混得连乞丐都不如。

      文子茵索性拍拍手,站起来道:“苏贤侄,算了,我们收摊,把药都捐了吧。”

      苏子霁本来还想劝劝,生意是靠守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后来一想:算了,万一真的一直不开张,还耽误了历练。正好昨天在茶馆听书,听说京城有狐狸精,去查查是怎么回事也行,把那狐狸精收了,为民除害。

      苏子霁答应一声,与文子茵扛着桌子和招幡走到乞丐那。

      文子茵在一人碗里丢一瓶药,小声道:“这个药治外伤挺好的,你们可以试试。”

      两个乞丐惊讶地互看一眼,道:“您的药?”
      文子茵笑道:“对呀。”这是她第一次见人满腿烂疮,没有治疗,还能对答如流的。她可不知,这烂疮就是乞丐的生财之宝。

      一个乞丐犹豫着道:“老先生,这是您刚才摆摊,卖不掉的药吗?”

      文子茵气得差点跳湖。
      他们这么说也没错,就是太诛心了。

      另一个乞丐满脸迟疑,垂目看了眼,没有把药瓶拿起来。

      文子茵心道:总不至于白送,你们都嫌弃我的药吧?都不想用?

      文子茵懒得废话,怕自己被气得吐血而亡,接着往前走。隐约听到两个乞丐道:“你敢用吗?”
      “不敢,我看这个药瓶很好看,说不定能卖几文钱。”
      “哦,对。”

      文子茵闻言差点泪流满面。苍天啊,好人难当,你们就气死我吧。
      苏子霁脸色阴沉,很不好看。别人伤害他可以,不能伤害文子茵。

      一路上,文子茵遇到一个乞丐便送一瓶药,一共送出去八瓶。最后遇到的那个乞丐的腿烂得很厉害,脚背又红又肿,靠近踝骨的肉呈腐白色,如果不及时治疗,脚有可能保不住。

      文子茵心想:这些乞丐并不信她的医术,便没有把药瓶扔到碗里,伸手抠了一坨白色药膏,飞快涂在乞丐溃烂的伤口上。

      乞丐痛“嘶”一声,猛地缩腿,却来不及了,大惊失色道:“您,您干什么呀?这个药能用吗?”

      文子茵咧嘴一笑:“当然能用,你不信吗?我明天还会来,你试试,看效果好不好,不好找我。”

      乞丐面色大变,道:“哎呀,我的腿啊,这,万一这弄不好,烂得越来越狠,我怎么找你呀?你又不是医馆的大夫,我去哪里找呀?我的腿要是以后不能走路怎么办?”
      苏子霁的手在大袖中紧握成拳,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生气不打人。

      文子茵白眉一挑,道:“你真的觉得涂了药,伤口更疼了吗?”

      乞丐低头看伤口一眼:“那倒没有,哎,我好像涂了这个药,还真没那么疼了。”其实,他并不希望治好伤口,怕没人同情,讨不到银子。

      文子茵莞尔一笑:“对吧,我不会害你的,无缘无故害你做什么?”

      乞丐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文子茵和苏子霁接着并肩而行,温暖的阳光在两人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文大夫,现在咱们去哪儿?”

      文子茵侧头沉思,虽然还是一个老人的样子,可苏子霁觉得轮廓极美。

      “我还去九玉客栈听书算了。”

      苏子霁看着她被自己惊为天人的侧颜,有些呆滞,过了一会,才道:“好吧,你去听书,我去采买东西。”

      苏子霁心道:这好像是他过去做梦,经常梦到的情景,他与六师妹有说有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经营小本买卖,不需要赚很多银子,足够生活就行,这样他就有很多时间,陪六师妹做她喜欢的事了。

      他浮想联翩,她毫无知觉。文子茵笑道:“好呀,苏贤侄,还是跟那天一样,你买完东西来与我会合。”

      结果,苏子霁买完东西去九玉客栈,上上下下找了好多次,男女老少都看遍了,店小二差点把他当歹人报官,都没找到文子茵。

      六师妹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子霁火急火燎地回到客栈,发现文子茵的行囊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苏子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意识到六师妹走了吗?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出了什么事?

      他顿时如置冰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养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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