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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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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酒儿前脚把骆寄风带回昭华宫,刚让太医进去救人,皇后和谢婉宁后脚便到了。
谢婉宁着急想要知晓骆寄风的情况,竟直接往内殿冲去,不料却被突然走出来的丁酒儿堵在了门口。
“谁允许你闯入我的寝殿?”
丁酒儿双瞳充斥着怒火,吓得谢婉宁步步后退。
与此同时,丁酒儿又瞥见皇后站在谢婉宁后头,像是陪谢婉宁过来凑热闹的。
丁酒儿无视了皇后的存在,连声礼貌的称呼都懒得给。
若不是受了皇后的蛊惑,她又何至于失去理智,冷血到将骆寄风扔下不管?
谢婉宁和皇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三人在外殿静默无言地站了一会儿。忽见一名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躬身向丁酒儿陈述道:“公主,驸马伤势严重——”说到这里,太医意外对上了皇后的眼神,心下惊了惊,待他反应过来皇后眼神中的含义,才继续对丁酒儿说:“驸马伤势太重,现已无力回天。”
丁酒儿冷笑:“是吗?”
太医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丁酒儿看出太医是受了皇后的某种暗示,所以才不肯全力救治骆寄风。
却在此时,皇帝也闻讯赶来。
皇后前两日抓走骆寄风并对其滥用私刑的事,皇帝其实早就知道了。可皇帝没想到,骆寄风会这么快濒临死亡。这也是他急匆匆赶过来的原因。
却见谢婉宁与皇后站在一块儿,丁酒儿冷着脸独自站在一旁,双方像在对峙一般。
皇帝夹在两方之间,正要发话打破僵局,却被丁酒儿抢了先。
“倘若骆寄风今日救不活,总要拿一个人给他抵命的。”丁酒儿高声说着,陡然抬手指向谢婉宁,“要么是她,要么是我。”
又侧头看了看皇后和皇帝,抛出一句:“你们看着办吧。”
帝后二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丁酒儿这般要挟,让他们没了辙。
皇帝立即下了命令,将太医院医术最佳的那批人都给传了过来,让他们尽全力挽救骆寄风的性命。
结果自然是成功了。
可丁酒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骆寄风虽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始终昏迷不醒。因他毫无意识,连吞咽都不能完成,太医没办法让他服药,只好用了别的法子帮他短暂地降下高热,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他便又烧了起来,太医只能反反复复地给他降烧退热。
丁酒儿在榻前守了一晚上,都没见他睁开眼睛。
太医说了,若骆寄风无法退烧苏醒过来,那依然脱离不了危险。
而且,之前曾为骆寄风诊过脉的那位太医告诉她,骆寄风身上有两处重要的筋脉被割断了,原先骆寄风体内形成的平衡也已被打破,即便这次将他救活,以后他的体力也会逐日减弱,要不了多久便会力竭而死。若是坚持用药续命,骆寄风至多还可以活一两年。
丁酒儿心里很慌很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唯有坐在床前无声地流泪。
为什么事情会到达如今这一步?
要是她早些把骆寄风驱赶出宫,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她为什么要听信皇后的话,对骆寄风那么狠心?
丁酒儿后悔莫及,不停地反思着。
却蓦然瞧见,骆寄风的身躯轻微动了一下。以为骆寄风快醒了,她激动地凑近了去。
可是骆寄风没有醒过来。
他像是被噩梦魇住,眉间流露出痛苦之色,双眸却紧闭着。
丁酒儿看见,他眼尾掉出了一滴眼泪,还听到他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没有。”
丁酒儿听着他一遍遍地说这三个字。
剜心的疼痛使得丁酒儿泪如雨下,伏身去抱他,哭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没有。”
又崩溃地哀求他:“我再也不怀疑你了,你好起来吧……”
任凭丁酒儿哭肿了眼睛,骆寄风也仍未睁眼看她。
……
极度的悲伤转变为愤怒,丁酒儿拿起一条鞭子,径直冲到了皇后宫中。
却不是去找皇后,而是让宫人带路,领着她去找谢婉宁。
一见到谢婉宁,她便挥出鞭子,劈头盖脸地打在对方身上。
谢婉宁连躲都来不及,被抽打得惨叫声连连。
旁边的宫人看得愣了眼,谁也不敢帮,就眼睁睁靠边站,由着丁酒儿逞凶打人。
直到谢婉宁被打得抱紧身子缩在了墙角处,皇后才慌忙赶到。
见谢婉宁那如花似玉的脸蛋被抽出了两道红肿的鞭痕,皇后盛怒,朝丁酒儿喝止道:“呦呦,你太过分了!婉宁是你的表姐,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听到皇后的声音,丁酒儿非但没有停手,还甩鞭缠住了谢婉宁的脖颈,随后扭头对皇后道:“我狠?我有你们狠吗?谢婉宁命贵,骆寄风命贱,是这个道理吗?”
皇后语塞。
丁酒儿又看向哭颤不止的谢婉宁,逼问道:“骆寄风有碰过你吗?”
谢婉宁不作声,只哭不说。
丁酒儿加重语气:“我再问一遍,骆寄风到底有没有碰过你!”
谢婉宁压住哭腔,愤愤道:“事实摆在眼前,公主还要硬逼我改口不成?做了就是做了,我是不会说假话的。”
丁酒儿气得发笑:“骆寄风敢以死证明清白,你敢吗?”
谢婉宁也笑:“我才是受害之人,有何证明的必要?”
丁酒儿的耐心已然用尽,倏然勒紧了谢婉宁的脖子,警告道:“我要你立刻当着皇后的面,还骆寄风一个清白,否则我杀了你。”
“不……不可能。”
谢婉宁呼吸受阻,却依旧咬死了不愿承认骆寄风没有与她发生关系的事实。
眼见谢婉宁就要被丁酒儿活活勒死,皇后连忙让宫人上前去,强行将丁酒儿拉开。这才救了谢婉宁一命。
谢婉宁转眼便被皇后护在了身后,丁酒儿动不了她了。
“是什么让你不要命都要污蔑他?”丁酒儿红着眼质问谢婉宁。
谢婉宁躲在皇后背后,不作回应。
皇后厉声道:“够了!为了个不干不净的男人,把你表姐欺压成这样,你实在太令母后失望了!”
看着皇后袒护谢婉宁的模样,丁酒儿心知,她今日是无法为骆寄风讨回公道了。
“你这么心疼谢婉宁,是想替她打我吗?”
丁酒儿捡起地上的鞭子,伸给皇后。
皇后望着丁酒儿递来的鞭子,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显然没有想打丁酒儿的意思。
皇后无奈道:“呦呦,你不要再胡闹了。”
丁酒儿擦了下眼泪,扔了鞭子,对皇后说:“把那幅百寿图还给我。”
皇后一阵莫名:“……你说什么?”
那幅百寿图是丁酒儿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也看得出那是丁酒儿花了不少心思给她准备的。她还一度觉着,这件礼物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丁酒儿对她的接纳和认可。她开心极了,还把那幅百寿图挂在了她寝殿中最显眼的地方。
但现在,丁酒儿却要她归还这件东西,这般任性,就不怕伤了她这个母亲的心吗?
“那不是我绣的。”
眼观着皇后的尴尬神色,丁酒儿一字一句地说,“那是骆寄风绣的。我本来什么也不打算送给你,是他早早地为我考虑,帮我绣了那幅百寿图送给你。可我现在觉得,你不配得到这份礼物。”
皇后闻言震惊。
未等她回过神来,便见丁酒儿一径走向她的寝殿,踩着个凳子,取下挂在墙壁上的那幅凤凰百寿图,卷起来就要带走。
皇后拉住她的一只手,含泪道:“呦呦,我是你的母亲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你想让我怎么对你?”丁酒儿回头反问,“你让人肆意践踏骆寄风的时候,可曾顾虑过我的感受?你都不顾及我了,我又何须顾及你的感受?”
丁酒儿道:“连我喜欢什么、在意什么你都看不出来,你凭什么让我认你?虽然是你生了我,但我永远也不会认你这个母亲!”
皇后身形一晃,险些气晕过去。
丁酒儿却已拿着百寿图冷漠离去,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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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过去,骆寄风仍未醒转。
这一连多日不吃不喝,纵是正常人也撑不住。太医们都说,骆寄风要是再醒不过来,饿也得饿死,别说治伤了。
太医只能将情况如实告知丁酒儿。
丁酒儿也就此陷入了即将失去骆寄风的恐惧之中。
她每日给骆寄风喂药、喂流食,明明喂进了嘴里,骆寄风却都不会往下咽,几乎是她喂多少,骆寄风嘴角便流出来多少,相当于做了无用功,什么作用也没起到。
丁酒儿已经焦虑到了极点,都不指望骆寄风喝药了,只盼着他能把食物吞下去一些。
可不管她喂汤还是喂粥,骆寄风通通都不吃,像是故意和她赌气一般。
丁酒儿像哄娃娃一样哄他,都没用。
后来着实没办法了,丁酒儿想着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喂他吃下一点东西。
又回忆起那一次,骆寄风在睡梦中吃着母乳的场景,丁酒儿心生一念,便拉上帘子,把他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如同哺育婴儿那般,喂给他吃。
奇迹般地,骆寄风竟开始吮食。
丁酒儿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腮帮子,当即破愁为笑:“原来你要吃这个啊。”
……
等骆寄风逐渐好转,丁酒儿才腾出一点精力去斟酌别的事。
骆寄风已多日未回家看望老夫人,也不知那位老太太会不会在家里作死作活的,她得去看一看。
若老夫人还像上辈子那样身子骨硬朗,无病无灾,多寿多富,她是绝对不会去管的。
可如今老夫人瘫痪了,骆寄风也已经成了这样,若这个时候她都不替骆寄风去管一管,那也太过了。
最重要的是,骆寄风已经受不起任何打击,所以她不能让老夫人出现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