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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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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怀着极其不悦的心情吃完了这顿早饭。
桌上的菜几乎没动过,老夫人吃得很少。骆寄风倒是把每个菜都夹了一筷子,吃下满满一碗白米饭。
老夫人搁下碗筷,就着丫鬟端来的漱口水漱了口,又用手巾擦了擦嘴,而后对骆寄风问道:“今日就要搬出去吗?”
骆寄风闻言一滞,随即点头:“嗯。”
老夫人缄默了好一阵,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想留他们在将军府多住几日,却是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骆寄风看出老夫人的忧伤,忙出声宽解道:“祖母莫要多想,孙儿不是不管您了,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老夫人背过脸去,忽然就心酸地流出泪来。她知道骆寄风不会骗她,骆寄风说了会常回来看她,那就必定做得到。可她还是难受。
骆寄风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伸手给老夫人擦了擦眼泪,没等他再说些安抚的话,老夫人便主动道:“也罢,与我这个老婆子住在一起,只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们搬出去也好。”
老夫人抓着骆寄风的手说:“待会儿你们走的时候,能让祖母跟酒儿说几句话吗?”
骆寄风凝眉,微有迟疑,却还是答应了。
……
马车已在将军府外停了很久。
老夫人由丫鬟扶着站在马车旁,等着骆寄风与丁酒儿收拾妥当从里面走出来。
谁料,丁酒儿走出大门时一瞧见老夫人站在那儿,便倏然冷下脸,将骆寄风甩在后头,更直接忽视了老夫人的存在,一径想要登上马车离开。
老夫人匆忙叫住她:“酒儿,等等。”
丁酒儿停住脚步,只见老夫人从丫鬟手中拿来一只珠宝匣,双手递到她面前,满面慈祥地对她说:“祖母到金饰阁请人给你打造了一套首饰,你拿去戴戴,看喜不喜欢。”
眼见丁酒儿面无表情不答话,也不伸出手接下长辈的礼物,老夫人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
更糟的是,她竟还在丁酒儿眼中看到了敌意和恨意。
老夫人顿感惊惶,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与丁酒儿见面,对方眼中何以出现这两种诡异的情感?
这时,骆寄风快步走上前来,从老夫人手中接过珠宝匣,笑道:“祖母,孙儿代她收下了。外面风大,您快进去吧。”
这边话音刚落,便听丁酒儿冷冷笑着说:“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收下,收下给你用吗?”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骆寄风的脸色都变得难堪。
骆寄风只好将珠宝匣递还给老夫人,抱歉道:“酒儿她不想要,请祖母拿回去吧。”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知道今天这份礼物是送不出去了,便在骆寄风的示意下帮老夫人拿好了珠宝匣。
见丁酒儿头也不回地一脚登上马车,老夫人追上去扯住她的一只手,明明方才已受够了气,老夫人此刻却还能挤出一张笑脸去讨好对方:
“酒儿,我这孙子看着机灵,实则就像头笨驴。若他有做得不合你心意的地方,还望你多多担待,耐心教教他,他会很听话的,你说了他就会好好改,绝不舍得让你受委屈的。”
老夫人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很中听,可丁酒儿又岂会不知,那是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孙子,怕骆寄风受她欺负,才不得不放低姿态跟她说一些悦耳的话,为的只是让骆寄风将来的日子好过些。
丁酒儿灿灿一笑:“老夫人说笑了,我这辈子是怨种转世,注定难以消停,势必要给你们添堵的。如果我有做得过分的地方,还请你们两位多多忍耐才是——因为我会越来越过分。”
老夫人身形一震,险些被丁酒儿的话刺激得软倒在地。
骆寄风及时将老夫人扶稳,面颊惨白地对丁酒儿说:“你先上车。”
丁酒儿便冷漠地坐进了车厢里。
老夫人呆呆望着车帘,心下大骇。
她明白了。
丁酒儿之所以会是这般态度,原因只有一个。除了重生,老夫人再也想不出别的缘由。
犹记当初,丁酒儿临死前讽刺她是个老不死的,用的也是刚刚那种口气。
老夫人浑身僵冷,原以为上天让她重生,是想给她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却没想到,是为了让她来遭报应的。
若是单让她来受这份报应也就是了,偏偏又让她的孙子来替她受过,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如何忍心?
“寄风,祖母对不起你……”
老夫人突然就悲从心来,泣泪如雨。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前世造了多大的孽。
车内的丁酒儿觉出老夫人言行举止的异常,也开始起疑。
骆寄风给老夫人揩了眼泪,便将人背了进去,径直送回房间。又留在老夫人房中出言劝慰了好一会儿,才让老夫人稍稍想开了些。
……
丁酒儿坐在马车里等得不耐烦,正要从车上下来自己走路,便见骆寄风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便又缩回车厢里坐着。
骆寄风上车后也不跟她讲话,似乎是生气了。
“我这么不尊重你奶奶,你怎么不打我呢?”丁酒儿欠欠地说,“昨晚你就该打我的。”
面对丁酒儿这么嚣张的挑衅,骆寄风却只默默坐着,充耳不闻。
“骆寄风,你——”
丁酒儿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还想再挑战人家,不料却被骆寄风攥住手腕凶了两句:“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动手打女人。打你一下便能让我后悔一辈子,我不会做这种蠢事。”
骆寄风本想着自己摆出一副严厉的神色就能把她吓住,至少让她安静一会儿,可惜他还是低估了丁酒儿的战斗力。
眼瞅着丁酒儿还想用刻薄的言语激怒他,他无计可施,便抽下丁酒儿身上别着的手帕,将其双手反剪着捆了起来。
丁酒儿方要张口骂人,便瞧见骆寄风像打劫似的从她身上翻找出又一条手帕,用来封住她的嘴。
“你乖一点,不要闹了。”
骆寄风面对着她,无奈又头疼地说。
丁酒儿“唔唔”了几声,吐不出字来,便又用眼神威逼骆寄风放开她。
骆寄风干脆闭上眸子不看她,免受影响。
丁酒儿:“……”
这个混蛋!
斗嘴斗不过她,就只会仗着武力阻止她闹。
看着吧,以后指不定谁绑谁呢!
但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这段时间娇纵惯了,凡事都想占上风,岂容得骆寄风让她吃瘪?
尽管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她也要用脚去踩骆寄风的靴子。一下接一下地踩,报复心极强。
骆寄风:“……”
被迫睁开眼睛时,骆寄风的黑靴已被丁酒儿踩得全是鞋印子。
他本就有点洁癖,此时垂眸看着沾满尘垢的靴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丁酒儿却仍不收敛,还在用力踩他的靴子。
骆寄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掳到大腿上坐着,两只眼眸凉幽幽地盯视着她。
丁酒儿仰起脸抬高下巴,瞪着眼与他对视,好似在说:你打我呀。
骆寄风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笑意:“一定要逼我打你一顿,才能老实是么?”
丁酒儿用鼻子哼出一声,哪里有害怕的意思。她便是笃定了骆寄风不会打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骆寄风却保持着笑容说:“那我就挑你身上皮最厚的地方打一下吧。”
丁酒儿:“……”
未等她挣扎着逃离,骆寄风便已将她放趴下,大手一拍,准确无误地朝着既定目标落下轻轻一个巴掌。
虽说伤害性极小,但……
丁酒儿羞愤欲死。
骆寄风看着她低下去的后脑勺,温声问她:“要不要再打一下?”
丁酒儿狂摇头。
骆寄风失笑,将她翻过身抱在怀里。
却见丁酒儿的脸已红得滴血,连看都不敢看骆寄风一眼,还把脸埋进对方胸脯,躲起来不让骆寄风看她。
“把脸抬起来看着我,不然我还要打你。”
“……”
丁酒儿暗骂了无数句混蛋、狗男人,最终还是听话地扬起脸来看他。
骆寄风凑近去问她:“还闹么?”
丁酒儿乖乖地摇头。心里却在盘算未来怎么报仇了。
骆寄风满意地捏住她的下巴:“我还是能想到法子制住你的,不是么?下次惹我之前,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丁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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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向前行驶,丁酒儿靠在骆寄风怀中昏昏欲睡。
就在骆寄风眼瞅着她快睡着的时候,她蓦然掀开眼帘,从半躺的状态中挣扎着坐了起来,雪白的额头上沁出密密的汗珠,且瞬间变得面无血色。
骆寄风察觉到她身体不适,慌忙取出她嘴里的帕子,又赶紧松开她的两个手腕,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丁酒儿蔫巴巴地垂着头,说:“头有点晕。肚子有点胀。还有点想吐。”
“定是你吃多了糕点,把肚子吃坏了。下次不能这么乱吃了。”骆寄风一边同她说着话,一边撩起帘子对车夫道:“先去附近的医馆。”
车夫便将马车驶向医馆。
马车一停,骆寄风便抱着丁酒儿走了下来,疾步奔入医馆。
在医馆里坐诊的大夫见骆寄风抱着人急匆匆冲进来,还以为是个得了急症的病人,拖延不得,便连忙起身迎上来察看丁酒儿的情况。
结果——简直就是浪费医者的同情心。
大夫摸着丁酒儿的脉象,露出略显无语的神情。
“大夫,她怎么样,严重么?”
见大夫把着脉不说话,骆寄风着急地询问。
“呃……这位夫人没毛病啊,就是害喜了。刚怀孕一个多月,适应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大夫将骆寄风往一旁推了推,挥挥手打发道:“回去安胎吧,别在这儿挡着别的病人了。”
骆寄风:“!”
丁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