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你》钟毓青

12、爬山

　　路宁到了第二天才有脑子来复盘最近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沈明非来了C市，沈明非让他用自己的娃娃同他交换，沈明非说这些年他没有谈过恋爱……
　　路宁脑袋晕晕，有时候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就像昨晚他心情很低落想着明年再也不要见到沈明非了，现在没有了昨晚的强烈情绪，又突然有点舍不得。
　　他想在国庆和沈明非一起爬山。
　　那就……沈明非生日之后，再做决定吧。他会考虑把事情同沈明非说清楚的。
　　勇敢小路！不怕困难！

　　国庆前的工作很多，路宁在日历上国庆前一周的位置画了个圈，提醒自己记得在那天邀约沈明非。
　　一号约人出来很奇怪，二号，或许应该和更重要的人度过吧，路宁掂量了一下自己在沈明非心中的位置，想着从三号约起好了。
　　等确定下来了，二号他就快乐的约尹乐啦，非常完美！

　　午休时路宁随便啃了个面包，这几天没有睡好，他想在中午补个觉。
　　他做了有关于沈明非的第六个梦。
　　梦里是在一个游乐园中，沈明非穿着棕熊的玩偶服，摘了头套，笑着看着他。
　　路宁奔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梦中他们玩了过山车，旋转木马和摩天轮。最后在一个高高的台阶上，沈明非往下一抛，彩虹色的瀑布倾泻而下，瀑布中有鲜花，糖果，还有各式各样的玩偶。路宁惊呼，随后便是开心。
　　他拉着沈明非顺着瀑布跳了下去。
　　在快掉到瀑布底端时，路宁醒了过来。
　　……
　　路宁有些懵，随后便羞耻地捂住了脸。
　　彩虹色的瀑布……自己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比爬山的邀约来得更快的是小学同学聚会邀约。收到许一帆消息时路宁还有些懵，那个小学同学群在他联系上沈明非后就开启免打扰了，在聊天列表置底吃灰，毕竟沈明非也不怎么发言。
　　群里牵头的人似乎是想定在国庆底。路宁开始头大，他去不去取决于许一帆和沈明非去不去，许一帆去不去取决于路宁去不去，那沈明非去不去呢？
　　而且他如果可以和沈明非单约的话又何必去聚会呢？
　　路宁看着和沈明非的聊天框，泄气。
　　暗恋让人头秃。

　　然而头秃无用。
　　路宁还是主动发消息了。
　　“国庆一起爬山吗？”
　　消息回复得很快，“可以啊，什么时候？”
　　沈明非总是会给他一种错觉，好像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好，好像他提什么都会答应。
　　然而，不拒绝不主动，呵，渣男。
　　路宁冷笑，和沈明非约了周中。

　　10月3号来得很快。2号和尹乐在密室时路宁都有些心神恍惚。焦虑、雀跃和期待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觉得心脏有点难受。
　　那天他犹豫很久，还是没有和沈明非提同学聚会以及一起从C市回去的事情。
　　他从小学就知道两个家庭的经济差距了。在还没有那么多家庭买车，马路也不拥堵的年代，他在同学校隔了一条街的路口看见沈明非坐在车里吃饭。
　　不得不说确实低调。
　　这只是他在漫长时间里发现的其中一点。包括但不限于他在检索时搜到了沈明非他爸开的公司。嗯，简单粗暴。
　　他也知道沈明非很忙，247的工作制就是休息时间也靠抢，他不想让沈明非陪自己坐经济舱或者二等座；也不想强行拔高自己的经济水平去够那更好的位置。
　　不是不可以，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踮脚够他。

　　这种感觉在沈明非来接他时又出现了。他会觉得自己好像不该约他，让沈明非本就弥足可贵的休息时间多加上开三小时车。
　　甚至会觉得自己像蹭车的，提出邀约然后等人来接。说白了还是觉得不熟罢了，换成尹乐或者许一帆甚至白鹿，他都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
　　真的有人可以坚持没有回应的感情吗？更何况路宁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回应。

　　沈明非的车上很干净，字面意义上的干净。一般人的车内装饰或多或少都会带上些个人风格，沈明非的也是很强烈的个人风格，就是“极简”。没有任何的非必需品，存在的必需品也是很简单的黑白灰色。
　　看起来，很无趣的样子。
　　路宁把自己的背包放到后座，同沈明非的包并排摆在一起。沈明非的背包摆得规规矩矩，路宁便依样摆了个规规矩矩。
　　坐下后，车内一阵沉默。
　　路宁忍了忍，沈明非不习惯播歌这事他算是发现了，对于他的沉默寡言也有了新的体会，只好，“介意我播歌吗？”
　　沈明非摇头。
　　路宁连上车载蓝牙，开始放自己的歌单。他曾经在高三毕业那次联络中向沈明非推荐过两首歌，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了。

　　有点像他和沈明非的关系。
　　喜欢吗？喜欢的。
　　和初中一样喜欢吗？
　　好像也没有那么热烈了。

　　今年的气候很好，路宁本来对看到红叶没有报太大希望。没有想到一路走来，红艳似火。
　　小学时学过一句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路宁没有见过枫树，从他学校到家的路上一路种的都是梧桐，在秋天梧桐叶会变得金黄，像中年人的头发般掉落一地。路宁会收集里面最漂亮的叶子，将它串成一串风筝在操场上撒欢。
　　不过看到这句诗时，在他心里最喜欢的树就变成枫树了。
　　漫天的红叶啊……
　　那时他与沈明非是前后桌，同样是在十月的时候，他拉着沈明非跑遍了附近的小区，最后在自家小区的一个小小角落里，发现了一颗小枫树。
　　真的很小，大约也就同路宁一般高，叶片也是小小的，是漂亮的深红色。
　　路宁了了看到枫树的心愿，下一个心愿便是看到枫林。
　　也许是巧合吧，路宁轻轻笑了一下，他很高兴，这一次也是和沈明非。

　　“咔擦”
　　是相机的声音，路宁有些疑惑地抬头。
　　沈明非站在他的前方，手里举着相机。
　　“很漂亮。”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