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魔修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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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日子不算难记，但是华云谦还是想了一会儿。
就像之前说的，他们对于生辰并不在意。
不过突然提起来，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的记忆里曾有一个人对他说，他生在永夜结束、光明到来的时候，他是魔族久等的光明。
他自己却并不以为然。
生在那天的婴孩有千千万，他除了一个魔域少尊主的身份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
他不是喻思言，他没有被天道青睐。
所以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只要不飞升，早晚有一天他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这个世界上唯一可能飞升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喻思言了。
重生回来之后他选择救下喻思言，只是希望能够活得久一点、或者说给他自己一个自然死亡的机会而已——被剑捅穿心脏的滋味并不好受。
华云谦转过了身，没再去看喻思言：“时候不早了，睡吧。”
他往自己床榻那边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结界就会被打开，届时本尊会让人护送你去明心宗。这两日就先不用修炼了，好好休息。”
喻思言的瞳孔猛缩了一下，手一松，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银簪滑落，轻轻地摔到了铺着软毯的地上，一声不出。
他的声音在抖：“这么快吗？”
华云谦闻言侧了下身，像是要转头，却在半路停住：“半个月，不算快。”
说到这，他语气里又带上了与平时没有太大差别的慵懒笑意：“真让你在魔域待久了，还怎么送到明心宗去。”
这大概也是天道的意思——华云谦对于喻思言，可以是救命恩人，可以是师长，但不能被寄予太多的感情。
喻思言不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他，眼眶蓦然发涩。
这一次华云谦没有给他施安眠诀，也没有回头看他，只一步步走到了床边，然后放下了床幔。
灯烛被床帐那边滑出的一缕魔气卷灭，殿内一下子变得漆黑。
华云谦躺在床上，却放出了神识，看着少年以原先那个姿势在殿内站了一夜。
等到殿内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喻思言眨了眨干涩的眼，抬头望向华云谦，却感觉自己碰到了一团雾气。
这个人又恢复了刚见面时那副模样，风流肆意，但万般漪华不过眼。
“行了，整得跟本尊欺负你一样，”华云谦指尖在他额头点了下，喻思言站了一晚上带来的酸痛感一下子无影无踪，“拿着你的东西，随本尊去边境。”
“结界开了？”喻思言问。
华云谦朝主殿方向看了眼：“马上。”
就这么急着把他送出去啊……
喻思言感觉自己心口钝钝地疼，闷闷地应了一声：“现在走吧，弟子没什么要收拾的。”
华云谦点头，一句话也没说，按上了他的肩膀，像昨日那样甩出一张传送符。
昨日还是带他一起出去玩，今日就是急火火地送他走。
这次不需要华云谦提醒，喻思言就闭上了眼，等再睁开眼，已经到了边境。
这里喻思言很熟悉，他被人抓走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进的魔域。
走出去，没多远就能看到自己的家。
两个人在边境等了不久，那结界就肉眼可见地消融。
像昨天一样，华云谦还是在后面轻推了他一把：“跟着承夜，他会把你带去明心宗。”
喻思言下意识转过头看他。
他明知道华云谦不会跟着他一起去，但还是固执地问了一句：“您真的不陪我去吗？”
华云谦轻笑一声：“没必要。”
那一瞬间，喻思言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切成了两瓣。
一个一直告诉自己，两人只认识了半个月，华云谦是魔域的少尊主，而他现在什么也不是，去了明心宗之后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何必这么依依不舍。
另一个——来自他的直觉，一直在告诉他：抓住华云谦。就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知道了，”任凭内心天人交战，喻思言也只能强装冷静地回应，“师尊……有缘再见。”
哪家师徒如他们这般的。
华云谦转身走了，承夜喊了喻思言一声，然后祭出了自己的剑：“小公子，您还要回喻家一趟吗？”
“不必了，直接去宗门。”华云谦离开，喻思言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喻家那边有华云谦的人护着，他怕自己过去一趟再触景生情，不如直接进明心宗了事。
承夜应下，直接带他去了明心宗，把人送到山门便放下，转回魔域复命。
一来一回用了两天时间，承夜回到魔宫的时候发现自家主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吃荔枝看话本，偶尔出门逛逛，只是再也没去过明心宗找时瀛打架——或者说，从五年前开始，华云谦就没有再这么做过了。
他们少尊主明明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却总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的确不一样了。
这是承夜在一个月后发现的。
喻思言走后一个月，他们每天游手好闲的少尊主竟然屈尊光临了他老父亲的主殿。
当时魔尊正在同属下议事，见到他来愣了好一会。
还好华少尊在他父亲即将被自己脑补中的光明未来搞到失心疯之前开了尊口：“过来随便听听，父亲您继续。”
脑补成了现实，魔尊成功失心疯。
殿内有近百年才登上高位的魔尊下属，看到他们平日里高冷威严的尊上老泪纵横地走下主位亲自去把儿子拉到他旁边坐下的时候，才知道当年魔尊翻遍全魔域给少尊主找武器并非虚言。
实在是宠到了一定程度。
华云谦这倒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在认真听讲。
当魔尊跟属下议事到尾声发现他儿子还没有因为无聊而睡过去的时候，仿佛被打了鸡血，属下们甚至怀疑这么下去他们魔尊是不是能杀去修真界生擒时瀛，脚踏明心宗，一统两界。
因为华云谦这个人形鸡血一样的能力，那些属下不仅没有半点太子分权的危机感，甚至十分感激华云谦并且邀请他下次在魔尊议事的时候也过来坐个阵。
华云谦漫不经心地应了，转身就被他父亲拉走。
魔尊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地平复下来，大大咧咧地搭着他的肩问他今天怎么突发奇想过来了。
华云谦神色自若，随口胡扯：“话本看完了，闲来无事。”
魔尊的手在他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心情更加愉悦：“既然闲着就过来帮为父处理点事。别整日在寝殿里待着了。”
华云谦垂眸应声：“好。”
魔尊显然是没想到今天儿子这么好说话，一高兴起来话也多说了两句：“等你这边能独揽大局了，我也好放下心去找你母亲。”
华云谦睫毛一颤，抬眼看过去：“什么意思？”
他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就死了，这也是华云谦几百年对他父亲和魔族事宜冷冷淡淡的一大原因。
他母亲不入轮回，华云谦也不怕他父亲想不开去死，所以他要如何？
魔尊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话说漏了，这一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把她藏起来……一直在找复活她的法子。”
华云谦移开了眼：“随你。魔族的事我会管。”
之前五年又被他荒废了，等到喻思言走了之后华云谦重新去审视他重生这件事，才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天道放他重生回来显然是让他来做苦力的，他对天道没有像修真界的人一样的敬畏之心，甚至感激之情都不多，所以在救下喻思言之后，他和天道之间的账已经是算清了。
可这也意味着，天道会放弃杀他，却不一定会放弃杀魔族。
要破这个局的办法，一个是让天道欠他，也就是一直带着喻思言直到他飞升；再一个就是改变魔族，让喻思言失去杀的理由。
对于华云谦这个懒人来说，显然后者要简单一些。
盘古开天分清浊，魔族是天地至浊，不过最纯粹的魔族现在已经和仙一样成了传说，如今的魔在与凡人生活的交融里面少了很多戾气，除了一些克制起来更加困难的恶劣天性，已经与“人”别无二致了。
但是魔修不一样。魔修是走火入魔的修道者，是真正的十恶不赦。
修真界对其深恶痛绝，遇到就要赶尽杀绝；魔域的态度更像是不管不顾——只要不侵犯到自己的利益、老老实实待着，魔族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魔域是魔修们的保护伞，也是另类的枷锁——他们可以活，但是不能杀人。
当然，也有修为强大的魔修会去试图挑衅，不过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被魔尊圈进了一些偏僻之地，那里荒无人烟，但是有凶兽让他们屠戮。
拿魔尊之前跟华云谦所说的话就是：“免费的苦力不要白不要。”
不过现在，恐怕得改变策略了。
两界消息不互通，修真界并不知道魔族对魔修做的事，而现在，华云谦要让他们看到——
比如杀几个罪不容诛的魔修祭天。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魔修祭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