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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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之扬回到厅堂时，神情自若，如无其事。
他分明感受到，在自己踏入门槛时，里头背对他的人及时止住了情绪。
他向她走近，隐约见她的身子无声的起伏抖动。
即使看不见她的脸，他也能感受她的怆然泪下。
“他已经走了。”
岑之扬站在她身后，季山楂点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鼻音里的沉重欲盖弥彰，岑之扬看她不敢转过身看向自己，轻声安慰：“那样的人，不值得。”
“错的不是你，你不要……想不开。”他又说。
季山楂原本还在抿紧双唇，因为他这一句，松开了牙关，让他放心：“我不会。”
她口齿模糊，声音里颤抖个不停。
饶是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仍要故作坚强，岑之扬不想看她强行装着，便迈腿走到她面前。
季山楂本还想躲着，但躲不掉，她选择昂头看她，眼眸弯弯，露着她的白齿，却只能挤出一抹苦涩的笑。
“大人，你看，我真的没事。”
可两行泪痕早就暴露了她的不堪一击。
她勉强让自己直视岑之扬，可眼里的水花直打转，平日里神飞色舞的柳眉添满了愁意。
岑之扬没有回她话，而是静静的与她对视。
良久，季山楂再也忍受不了他眼里的关怀，溘然怄哭了起来。
她不想在他面前这么脆弱，可她还是忍不住再哭了一场，当着岑之扬的面。
哭泣已抽走了她身体的精力，几乎上气不接下气，脑袋也越发胀肿。
“我的肩膀不是摆设。”
一段朗动的声音，让季山楂用手背捂着脸，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岑之扬这句雪中送炭的话让她略有迟疑。
他，越来越不像她认识的岑大人了。
岑之扬看她无所动静，却依然泪眼摩挲，见此，他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将她抵在自己的肩膀，柔声细语：“不要憋着。”
这一举止出乎季山楂的意料，她靠着他的肩头，眼角再度发酸。
在所有人对自己横加指责时，只有他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
在自己奔溃的边缘仍故作镇定时，只有他看出自己的脆弱。
闻着岑之扬身上一股清淡的皂子香，季山楂吸了几口，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闷在他的肩膀里陶然大哭。
她一哭，岑之扬也跟着揪心，他伸起手臂，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出来就好，一切会过去的。”
即使安慰简短，也足以让她毫无保留的哭出了声。
蕈庆在门外见到这一幕，大吃一惊。
最让他欲哭无泪的，还是自己不慎与岑大人对视的那一眼。
他亲眼看着岑大人前一秒抱着季师爷时神色哀伤，却在看到自己的下一秒时，眉头蹙起，双目露着鹰隼般的寒光。
岑之扬眼里透着的那股警惕太过于明显，这让蕈庆心领神会，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见余光出现了一道倩影，蕈庆扭头看了过去。
是喜鹊庭里的花妍，她正原步返回厅堂，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脚步急促，应该是要找季师爷。
蕈庆内心一惊，自知绝不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破坏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激灵，蕈庆抓起两扇门的门把，轻轻带了门，把门板虚掩着，还不忘躲避着岑之扬那抹不解的眼神。
他内心飘起一句话：岑大人，我为你操心操肺啊。
两门虚掩合上，他连忙跳着步子到花妍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去哪呢。”
“我找山楂姐，我没看见她。”花妍答。
“她不在这，她已经走了。” 蕈庆提高的嗓音，刻意让里面的岑之扬听得清清楚楚。
“走了吗？可我刚才就在门口，没看见她。”花妍狐疑的看着眼前人。
蕈庆闻言一个咬舌，急中生智道：“走后门了。”他为自己这个借口拍手叫好，再次确定：“对，就是走后门了。”
“走后门？”好端端的正门不走，怎么要走后门。
“这叫避嫌，那易公子一家就在正门离开，你让季师爷怎么走得了。”
“……”
堂外的对话声越来越弱，自知蕈庆已识相的带走了花妍，岑之扬把心思收回来。
怀里的人骤然间止住了哭声，他低头查看，身体却迎来了她的压感，紧接着，季山楂身体贴着他的衣裳将要往下摔。
他及时一把抓住她的腰身，扶着她往自己怀里抱紧，以免她摔落到地上去。
见她双眼紧闭，人也没了知觉，他连忙去探她的气息。
是平稳的。
他又用手背摸她的额头。
没有发热。
他松了口气，看来季山楂只是伤心过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突发晕厥。
心头大事一落，他一手扶住她的肩头，一手伸到她的膝后，将她横抱而起，走向自己官位。
他没有选择把她放下，而是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继续抱着她，无声看着她的容貌。
岑之扬与她的距离过近，能看见她那绒长的睫毛在此时被泪水浸成好几簇。
仔细一看，睫毛之下，她的眼缝里依旧夹裹着晶莹泪水。
他心生怜惜，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部，为她带走了睫毛的泪水。
看着她眼角延展着哭后的红印，他吐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用着手背碰过她的脸。
“其实我很羡慕易骁。”羡慕他认识了你两年，他没说出来。
“我也很恨易骁。”恨他玩弄你的感情，他也没说出来。
岑之扬看她长发散落在身后，便将她的青丝一把捋前。
乌发成缎在她的一边侧颜，衬得她温柔无害，多了平日里没有的婉质。
“山楂。”一向矜持的他自顾的怜笑了起来：“我还没有这么叫过你。”
他抱着她，将她的头抵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看着前方，喃喃自语。
“昨日看到你和易骁相靠，其实我很想揍他，可我没有理由，装着轻松走开了。我以为自己游历天下，能心生阔达，能便将这一幕抹去，可我辗转了一夜，就因为你。”
想到这，他轻笑道：“我真的彻头彻尾栽在你这里了。”
顿了一会，他说：“山楂，我不会放手了。”
本以为亲眼看着她心系别人，只能报以祝福。
如今，他必要争取不可。
想到此，他低头看向季山楂。
这一看，便让他身体骤然石化。
季山楂，已经睁眼了。
她双眼朦胧，不知在看何处。
他看向她，她才有所有所感应与他对视。
“你…….听见了什么。”
季山楂摇摇头，方才她听见有人喊她，便竭力睁眼，迷离间听到一段絮絮念的声音，睁清眼睛，就看到眼前的喉结在上下滚动。
她终于完全清醒，发现自己竟坐在岑之扬怀里，吓得她连忙起身。
岑之扬身前一空，竟尝得了半分落寞的滋味，平淡道：“你刚刚晕倒了。”
季山楂想起了方才忽然眼前一黑前的片段，恍然大悟，道：“谢谢岑大人。”
“没事。”岑之扬眼前一沉。
对自己的称呼，季山楂从来都未有变过。
“岑大人，我要感谢的，不止这一事。”季山楂泯然一笑。
岑之扬知道她在感谢些什么事，闻言，一笑而过。
在他看来，季山楂虽眼角仍然泛红，但面色一扫方才的阴霾，看来已是平复了心情。
他问：“还好吗？”
嗯的一声，季山楂肯定的说：“哭一次就够了，不值得再为这些人伤神。”
季山楂这一次认真看向岑之扬。
他身姿挺拔，容貌清隽，气质浅寡，如沐清风。
饶是这么一个看似拒人千里的人，会让她永远会记得，是眼前人在那种场合维护了自己。
也是眼前人，在自己假装坚强时借了自己一个肩膀发泄。
世人千万种，唯有他，翻过高山，踏过江河，修得一身俱来且收敛的谦和。
“好。”他确认了，是往日的季山楂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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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官媒府时，直到该分道的路口，岑之扬也依旧跟着季山楂并行。
她并未有多说什么。
她能感受，感受到岑之扬并未完全放心自己，才要与自己走的这一路。
已是午后，日光照耀下的街道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光影。
街道上还未开晚市，行人稀少，不少商铺开了半边门，以免暑气钻入店内，让人燥热难忍。
街上的小摊贩也不多，全都缩在了门檐之下，或者找了个树头，用绿荫乘凉。
两人本是直路而行，季山楂倒是忽然指着前面的小摊，颇为兴奋的说：“是糖葫芦。”
岑之扬看着她蹦跶到摊位前，自己也跟到她身边。
季山楂问他来不来一串，岑之扬摇摇头，问她：“你很喜欢吃？”
这一回，季山楂已从摊贩手里接过一串糖葫芦，和他走回路面，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是糖葫芦嘛，谁能不爱吃呢，不过这串不是买给我自己的。”
接上岑之扬好奇的目光，她摆着脑袋说：“是留给我小舅的。”
岑之扬闻言，颔首问道：“你的小舅，还很小吗？”
季山楂成为他师爷的这段时间，他听不少她嘴边的小舅。
她每次提起小舅，都是各种自言自语的关心。
这让他不禁对季山楂的小舅起了几分好奇心。
两人转眼就到喜鹊庭门前。
听闻岑之扬的疑惑，季山楂向他道来：“我小舅，并非小孩，但心智纯稚，还望大人进门后不多见怪。”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2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