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仙侣》尹宁之

58、只羡鸳鸯不羡仙

　　古灵飞奔而来，将段千机的坐骑冲撞进深谷之中。
　　青黛仙子竟然失去踪迹，再寻不见。
　　古灵也一同消失不见。
　　天界神仙分为九个级别，法力从高到低依次是：上仙，高仙，太仙，玄仙，天仙、真仙、神仙、灵仙、至仙。
　　但仙位高低却与仙力高低没有什么关系。
　　仙官有天帝、帝君、仙王、仙公、仙卿、仙伯、仙大夫等。
　　仙官的出现更多的体现出了权力的大小，而不是修炼本领的能力。
　　神仙界也成了一个和凡间朝廷那样等级森严的官僚机构。
　　但是，正如人世间真正的朝堂上一样，总有自由自在的隐士，在神仙界，就是散仙，不当仙官，也不当侍从。也是长生逍遥，但是并不位列仙班，自然也就比仙官稍微低一等。青黛如今被罢黜仙位，成了散仙，不在天庭供职，但她的仙骨还在，仍然可以自由出入天界。
　　湘鹤为寻找青黛和古灵，毫不犹豫地卸任了帝君一职，无论动用北斗灵蝠还是派出灵兽，一百年来，青黛仙子仍然杳无音讯。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回过天庭一般，一切如同一场短暂的梦。
　　花好月圆夜，望月生相思。
　　湘鹤神君看着天上的月亮星辰，又看看山顶的城楼。
　　城楼里住着他心爱的仙子，为了她，他可以舍弃权力。
　　自她走后，他为她建了一处花楼，曾经她设计好的花楼还没来得及落地就离开，他想实现她的心愿。
　　一山花事，十里香风，满城微雨燕双飞，花垂天半开紫红。
　　他的心一如微湿的花瓣，裹着透明又凄迷的情事。
　　踏上繁花长阶，一眼看不到山顶，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台阶两旁是她钟爱的蜀葵和绿梅。
　　最佳赏花期已至，一人独立花间，对那人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前行着，从黄昏到破晓。
　　一只野怪从花丛跑过，他心生欢喜，以为是古灵。
　　古灵肯定会驮着它的主人回家。
　　而他妄想那个花一般的妙人能突然出现。
　　想念一个人会让日子变得难熬，睡不着吃不下，精气神也渐渐颓靡，难怪世人皆知情乃毒药可毒人心。
　　山顶上的长穗银谷花奇香袭人，据说可缓解相思之苦。
　　湘鹤神君在紫藤长廊里躺下，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了青黛仙子。
　　一股清凉之意立刻包裹住他的心，好似愁绪减轻不少。
　　深谷之中，有十余株苍虬的紫藤树，花叶婆娑、轻柔出尘。
　　泽漆上仙倚树而立，手里的酒壶没握稳当，漏着酒。
　　听闻段千机闯进边境又一次掳走青黛仙子，湘鹤帝君失踪，泽漆上仙耗费许多灵蝠才找到这里。
　　此刻他无声无息地闭目养神，如名花般疏朗玲珑，身上的忧郁华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紫藤长廊上爬满紫藤花，这里的品种众多，这里的紫藤长廊花色错杂，银□□紫，浅蓝幽绿，犹如梦幻的水粉画作，晕染铺叠，朦胧而又明丽。
　　“青黛仙子怎的会消失无踪，我派出了灵兽和灵蝠都查不多她的下落。或许她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踪迹，我记得她跟我说过，有一个重要的情报需要亲自去妖族拿，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以身犯险去妖族拿情报去了。”
　　“她竟然与我还是这般生分，去危险的地方也不想着和我一起去。”湘鹤神君抢过泽漆上仙手里的酒壶，日思夜想地担忧她，她竟然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回事。
　　“她是天后陛下亲自培养的密探，她有她的责任，你是神君，你有你的责任，你得体谅她。”
　　树下花丛中，一身灰色衣衫的湘鹤神君目光呆滞地望着深谷上方被割裂成一条长线的缝隙，月光洒下来，落在他的睫毛上，风吹动树梢，满天花瓣飞舞，他伸出手掌接住一片落花，看着指间那闪着紫色的花瓣，喃喃道：“如果我早知道她的身份，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她也不会孤身一人。”
　　“你的记忆缺失过一块，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泽漆上仙忽而又问。
　　泽漆上仙仙寿绵长，已有万岁，已然看淡红尘之事，却唯独对湘鹤神君的友谊颇为看重，人生难得遇到知己，他是欣赏湘鹤神君的。
　　泽漆上仙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和湘鹤神君相处时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带着些许为人师的慈爱。
　　而至于青黛仙子，泽漆上仙内心深处将她视为生死之交，青黛仙子是他漫长生命里一个特殊的存在。有的人只是单纯的朋友或者同僚，而青黛，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评价。
　　“当初留在九重山修行，与世隔绝，也未曾与老友相聚，无人提醒，也未曾发觉哪里不对劲，我那舅舅城府颇深，但凡我有点脑子也不至于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在也不算太迟，穿越回千年前找回曾经的记忆，也找到了青黛仙子的转世，如今她回到天界也算圆满，虽然目前不知道青黛仙子行踪，但我相信她肯定会平安无事。”
　　泽漆上仙的话语并没有带着焦虑和担忧，这让湘鹤神君有点意外。他突然坐起身。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湘鹤目光如炬，盯着泽漆上仙问道。
　　“这个……这个属于机密，我也没办法透露。”
　　果然，泽漆上仙竟然都知道青黛仙子去了哪儿，而他却浑然不知。
　　湘鹤神君突然脑袋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浑身烧得难受。
　　玲珑剔透的花瓣如张开浅紫翅膀的精灵，淡雅的香气，翩跹的舞姿，沙沙低吟、簌簌轻颤着的紫藤花把灵虫都吸引来了。
　　可是这样的美景在湘鹤神君的眼里瞬间似乎失去了颜色，他神色晦暗，她希望她能带着他去任何地方，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更何况他还是不死之身，根本不可能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在危险的时候能保护她。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她，作为天界的密探，她孤身一人，无人与她并肩作战。这世上其实还有很多像青黛仙子一样在三界的某个地方隐姓埋名默默守护着仙界，维持着三界的情报网。”泽漆上仙见湘鹤发了火只得赔笑，他刚想喝口酒压压惊，却发现手里的酒壶已经见了底。
　　自带仙气的长穗紫藤则缕缕串串，如紫玉珠帘、似风铃摇曳，纵列簇拥、氤氲流泻，像一袭粉蓝浅紫的花瀑悬垂眼帘。
　　花影流焰，芳菲温柔。银藤洁白如玉，长穗翠色婉转，三尺轻盈飘逸，多花粉嫩浓香......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而我也我真的羡慕你，修仙路途漫漫，能得一心人，路途也不再枯燥乏味。”泽漆上仙拍了拍湘鹤神君的肩膀，“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青黛仙子还等着你呢，只要你向天后秉明，陛下自然会给你密探间联络时的密钥，你就能找到她。”
　　缕缕春光透过那疏密有致的花穗间，让人情丝缱绻。
　　游龙般的藤蔓恣意攀援占据棚架，枝叶繁盛昌茂，花瀑如烟似霞，浓浓淡淡的紫，深深浅浅的粉，就这样连天逶迤、渲染开来......
　　两只鹣鹣鸟在半空中追逐，嬉闹着。
　　鹣鹣鸟也是比翼鸟，青赤色，雌雄相得得飞。
　　可惜此刻泽漆上仙和湘鹤神君两个老神棍没有什么仙子陪伴左右。
　　悬挽吊垂的串串花穗；疏密有致的溶溶紫影，闪烁缠绵。间或有一阵清风拂过，盈盈花瓣儿飘落下来，便像是一群紫色的小蝴蝶在面前翻飞了......
　　短杖微吟过桥去，东风满路紫藤花。
　　就在这温馨而浪漫的紫藤花架下，穿透时空悲喜，跨过似水年华。
　　还未等湘鹤神君离开深谷，九霄仙君便抢先一步落在谷底，他向泽漆上仙和湘鹤神君弯腰行礼，“小仙参见神君、仙君，青黛仙子回来了，她还带来了千年前仙界的细作名单。名单里竟然有两位神族的仙君，现在白楚仙子率领叛军联合异族攻打天界，叛军在仙界与天兵打起来了！”
　　“白楚仙子怎么会是叛徒？”泽漆上仙很是疑惑。
　　“听闻当年她是独孤九珈的首席大弟子，当年她本该嫁给天帝做侧妃，可上一任的天后不同意，想必那时候她已经怀恨在心了。”
　　“原来她一直装作对你一往情深，没想到全是做戏给旁人看的。”
　　“原来她还反咬青黛仙子一口，用情敌故意诬陷她的借口打死不承认，可是白楚仙子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幸存的密探做人证，这下她便百口莫辩了。昨日她被压入罪仙塔，却用神器炸开了罪仙塔，里面关押的数十名罪仙都跑出来了。”
　　湘鹤神君有点后悔辞去帝君一职，因获得消息太慢，以至于现在才得知仙界有如此大的动荡。
　　“快走，必须立刻抓住白楚、将叛军一网打尽。”湘鹤神君御剑飞行，便神殿极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