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仙侣》尹宁之

55、撒娇帝君最好命

　　十冬腊月，数九寒天，天界的梅花盛开，绵延数里，十分绚烂。
　　“帝君，你已经三天没回天界了，天界没了您不行的。”泽漆上仙又来人间请湘鹤帝君回天界复职。
　　“我不是将寂汝帝君和香墨女帝抬上去了吗？我又不是没交接好？”
　　见到这个老朋友，湘鹤帝君头也不抬，他实在看到泽漆上仙就烦。
　　天天看到泽漆，再好看的脸几百年都看厌。
　　“如今天界人才济济，寒木不凋，春华吐艳，你们放过我好吗？我都掌管天界一千多年了，一天都没休过，人间的皇帝到五六十岁就可以退居幕后了，我都一千多岁了啊，你们当初说让我延迟退休，好嘛，我答应了，结果呢，拖了三十年又三十年，到现在我都快延迟退休一百年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退休呀！湘鹤帝君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
　　几个新提拔上来的仙官大气不敢出，个个寒蝉仗马。
　　只有云外上仙才不惧帝君的威严，勇于发言，“帝君，你的能力实在太强，新来的帝君不及你能力的十分之一，威严也不及你。”
　　云外本体是鸟，他喜欢穿得花里胡哨，身上的衣服斑驳陆离，在一群素净的仙人中极为惹眼，仗着是帝君的亲信就敢说大实话。
　　湘鹤帝君白了云外一眼，还指望你能体谅，结果你还胳膊肘往外拐，“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老人家就该功成身退，你能不能为年轻人多给机会？”
　　云外仙君和泽漆上仙对视了一眼，表示爱莫能助。
　　神魔大战以后人才紧缺，至今没有新的神族崛起，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湘鹤帝君身上，这位新晋的神君运气实在太差，累死累活几百年都没时间培养接班人。
　　湘鹤帝君沉吟了片刻：“要不我亲自到各界挑选接班人？”
　　泽漆上仙也是无语至极，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神君总嚷嚷着着退休，之前的几个老神仙几万岁了还生龙活虎地战斗在一线，而这位神君大人，才一千多岁就开始想着退休，天界是怎么你了，你就这么待不住？
　　新任的天后和天帝为了稳住湘鹤神君，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停止了对青黛仙子的惩戒，允许她回天界。
　　湘鹤帝君仍然不高兴，这是变相地要我继续任劳任怨地为天界打工？
　　“能力越大的人责任越大，有时候强者也没有说不的权力。帝君，你就认了吧，别挣扎了。打工是痛苦的，但是你可以试着让打工不那么痛苦。”云外混迹江湖多年，又混迹天界多年，什么规则还看不懂？
　　夜深人静时，湘鹤开始怀念当独孤鹿蜀的时候，那时他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太子爷，而天界的生活条条框框太多，太多身不由己。
　　如果记忆不曾恢复，他会不会一直这么麻木地生活下去，不懂情爱，不懂生活的意义，之前按照师尊的意愿生活下去？
　　“青黛仙子在凡间做了很多好事，她成为了一代女相，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空前发展，天后改了她的命簿，让她提前在八十岁寿终正寝，这样的安排也算不错了。青鹤殿按照以前太子府的样式打造，您看您觉得满意吗？”
　　湘鹤帝君进入大殿，前院百花齐放，水池里的锦鲤鱼贯而出。
　　院中参天大树下特意设置了秋千架。
　　回廊的尽头栽种了很多葡萄藤，葡萄藤刚刚种下三天已经开花，这是用神力催出的花，香气馥郁，格外娇柔。
　　两个人继续往前行着，只见前面是一大片碧绿的荷塘，月光氤氲之下，水汽弥漫，荷塘如梦似幻，一个青衣长发的女子正坐在桥上边吹箫，数不清的萤火虫在她周身萦绕，在萤火虫点缀的光亮中，女子散发着神秘的气质。
　　“仙姑，你终于回来了！”湘鹤帝君满脸惊喜，他还年轻，仙龄不过一千年，仍然像少年那般开朗活泼。
　　“许久不见了，独孤，听闻你做了帝君，不知你的修行精进到了何种程度？”
　　这是青黛仙子来自长辈般的问候。
　　青黛仙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抽出自己的弯刀，那弯刀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晃眼，“不如你我切磋一下。”
　　青黛祭出一刀，脚下的大地似乎猛然地颤抖了一下，湖面爆炸开来，一时水花四溅。
　　这种久别重逢的场面按理说应该是温馨又喜悦的，应该能拥抱一下，互诉衷肠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会是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还泼了一身冷水。
　　湘鹤帝君急忙掠起，脚尖立在屋檐一角，他的神器是一柄银色的刀，刀护主心切，在主人受到猛烈冲击的那刻自己从书房极速飞来。
　　那刀堪堪擦过了青黛仙子的脸庞，削落她的一缕青丝。
　　湘鹤帝君强行压制神刀，故意不肯全力应战，青黛不知道他存了别的心思，使出全力，弯刀极速旋转，与神刀两剑相碰瞬间击退神刀，弯刀插入湘鹤帝君的胸口，血液顿时染红他的衣衫。
　　“你怎么不躲开？”青黛仙子收回弯刀，她不过是像比武切磋一下，可没想过要伤他。
　　“云外，快叫神医来。”
　　云外本来想开口，湘鹤帝君却忽然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云外没来由地心里一激灵。
　　这还不明显吗？湘鹤帝君根本不想别人破坏他的苦肉计，云外再傻也心领神会了，他立刻闭了嘴，匆匆忙忙地退到角落里不做声了。
　　“我旧伤未愈，法力不稳。没事，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疼……”湘鹤帝君露出虚弱的笑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青黛懊恼自己太过鲁莽，没有搞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就贸然要比试，伤了他的身体，真是罪过。
　　云外在一旁冷静地看着神君大人，这个帝君又在玩花样，知道青黛仙子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如果要留下她怎么也得找个立得住脚的理由，青黛仙子说白了也只是他神君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用什么好处都可以报答，唯独不能用以身相许这种冒犯人的事来作报答，所以神君他才演这一出苦肉计。
　　一千年变化还真大，真是小看你了。
　　九霄和泽漆上仙也恰巧撞见这个肉麻的场景，白眼狂飞，好歹也是个帝君，这样搞小动作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湘鹤帝君才不管什么君子不君子，他只要青黛仙子的关心和爱护，偶尔小人一把也无伤大雅。
　　要是青黛不主动送“刀”，他就想办法“刀”自己，反正苦肉计是留下青黛仙子最好的办法。
　　“仙子，我受伤了，你留下来照顾我好不好？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天上巡逻而过的天兵差点栽进水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飞身而过，免得又听到什么肉麻的词。
　　这还是我们天界威风凛凛的帝君吗？这副贱兮兮的模样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捏拳头揍他。
　　天兵天将像流星一样划过，院子又恢复平静。
　　青黛扶着湘鹤帝君回到寝宫。
　　这里的陈设很熟悉，她突然意识到这里不就是太子府吗？
　　从前在太子府发生过的事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在这里和独孤鹿蜀成亲，在这里收养女童，在这里规划临贤城，千年前的事如同一场梦。
　　如今又回到这里，青黛一时百感交集。
　　作为神仙，她无愧于心，可是对独孤鹿蜀，她亏欠很多，若不是她，他的父亲和姐姐们可能不会死。
　　因为她的到来引起了独孤九珈的怀疑，独孤九珈才会对独孤鹿蜀的家人下手。
　　“仙姑，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能留下来吗？”
　　湘鹤帝君仿佛回到了独孤鹿蜀的时代，回到那个少年时期，脸上的笑容清澈又纯粹。
　　“你不怪我吗？是我打破了秘境的平静。你的姐姐们和你的父尊都因我而死。”
　　“他们的死跟你无关，你何必自责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你觉得亏欠我，那就对我好一点，我等了你一千年，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曾经我失去你太多次，这次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殿下，微臣惶恐，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子，从未有过非分之想。”青黛不可思议地看着帝君，当初她接近独孤鹿蜀不过是因为任务，曾经对他心动或许夹杂着真情，可是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她一个小仙，怎么可能高攀神君大人。
　　独孤鹿蜀愣住，他万万没想到青黛其实一直是一个恪尽职守的仙子，要她突然接受自己的情意本身就是一件很鲁莽的事。
　　大意了，大意了。
　　人界自古有着门第之见，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神仙也都讲究一个身份相当，天后和天帝都是神族后裔，无人敢质疑他们的婚配，而青黛仙子和湘鹤帝君两个仙人并非相配的神仙眷侣。
　　“仙子，我想到天后那里请求赐婚，永生永世，独孤鹿蜀非青黛仙子不娶。”
　　青黛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来，她从恢复仙籍到被神君求娶只不到一个时辰。
　　这个进程也太快了吧。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仙界这么多漂亮的仙女你要不要多挑挑多看看？”青黛脸皮发麻，不自觉地向后退。
　　仙界的规律她太了解了，作为仙官更是严于律己，断情绝爱的天规从不曾忘，守了几千年的天规怎么可能说不守就不守了？她怕天上啥时候劈来一道天雷呢！
　　“哎哟，我的伤口又开始疼了。”湘鹤帝君软软地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不要说话，我先替你疗伤。”
　　青黛将帝君扶到床上，运用法力为他疗伤。
　　云外化作鸟形，用两只翅膀捂住眼睛不敢直视，“哎呀，可怜的青黛仙子，被老狐狸骗上了床，这下插翅难逃了。”
　　九霄叽叽喳喳地说道：“帝君这么会撒娇，哪个女人受得了？看来男人也得学会撒娇才行。”
　　云外白了他一眼，“你就算了，你撒娇的样子和帝君不能比，帝君撒娇养眼又娇嗔，你呢，就是油腻又欠揍。”
　　“我看你又皮痒痒了，敢不敢跟我打一架？”九霄张嘴咬掉云外的一根羽毛。
　　云外疼得哇哇大叫。
　　两只鸟你追我赶。
　　“天上的喜鹊叫渣渣，看来有喜事了。”古灵说道。
　　“你看清楚，我和云外又不是喜鹊。”云外落在古灵肩上。
　　“你俩是神鸟，比喜鹊更吉利。我的主人终于回来了，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吧。”古灵摇着尾巴，欢快地冲进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