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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曲晨被人塞到了车里,还没弄清楚眼前的情况,车门就‘砰’一声,被人关上了。

      庄乐鹏坐进驾驶座里,他边关上车门边兀自嘀咕了句:“靠,谢嘉煜这家伙真是难搞,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微信里都轰炸了他多少轮信息了,一个字也不回,搞得老子要亲自上门逮人。”

      说着,庄乐鹏想起车里的人,他回头看了眼,笑着赔罪道:“小侄女,不好意思啊,我这为了逼你小叔就范,不得已才把你牵扯了进来,你放心,等晚些时候我一定会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回来。”

      曲晨回过神来了,她知道他没有恶意,想到他刚才自言自语说的那番话,大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问:“你们很想让小叔回去唱歌么?”

      “当然的啊。”庄乐鹏伸手搭在方向盘上,眯起眼睛说:“舞台,才是那家伙应该存在的地方,整天窝在这面馆里有什么意思。”话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轻咳了一声,对曲晨解释道:“咳,我不是说这面馆不好,怎么说呢,你看我给你打个比方,就好像一名厨师最适合他待的地方是厨房,那作为一名为音乐而生的歌手,最适合他的地方就只有舞台了。”

      曲晨听完他这番话,沉默了几秒钟,问:“如果他不愿意呢。”

      “这你就不了解你小叔了。”庄乐鹏笑了一声,“我比谁都清楚,他只是表面上显得不以为意而已,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渴望着回到舞台,回到那个曾经属于他的舞台。”

      曲晨没说话,她不了解谢嘉煜吗,她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他们所有人都没资格说足够了解谢嘉煜,经过了八年的时间,没人知道他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人知道他心中藏着的那个最初的舞台是否已经变了样,或许这早就已经不是他的执念了,至少在曲晨看来,他的漫不经心并不是刻意假装的。

      庄乐鹏还深陷在过去的往事中,他压低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我一定要让他重新站在聚光灯下,这是老子欠他的。”

      曲晨刚听完这话,身旁的车门就被人拉开了,冷风不打一声招呼就灌入车厢里,曲晨不自觉地打了个颤,她转头看过来,谢嘉煜站在车外,身上的围裙已经解掉了,他一只手搭着车门,另一只手将吉他琴包轻轻搁在地上,他低下脑袋注视她,嗓音温和:“小侄女儿,下车。”

      曲晨看到他把吉他带来了,她一愣。

      庄乐鹏闻声,心里立马敲响了警钟,他推开车门下去了,刚要说话,就看到谢嘉煜把吉他带来了,他愣了下,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欣喜:“操,哥们儿!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谢嘉煜见他这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好笑道:“让她回去,我跟你走。”

      “没问题。”庄乐鹏转头看向曲晨,他挠了挠头:“抱歉啊小侄女,哥下次再请你吃好吃的。”

      “我可以一起去么?”曲晨忽然道,这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了。

      闻声,谢嘉煜看过来。

      话已经脱口了,曲晨得找个正当理由才行:“我的毕业作品是跟音乐相关的主题,我想去,找找灵感。”她看着谢嘉煜,面色平稳如常,心想自己说的这话半真半假,他应该看不出破绽。

      谢嘉煜还没说话,庄乐鹏就在旁边问:“毕业作品?小侄女是学什么的?”

      曲晨说:“油画。”

      “油画!?”庄乐鹏微讶:“操!牛啊!小侄女原来是搞艺术的啊!”

      谢嘉煜踢了他一下:“在我侄女儿面前少说脏话。”

      庄乐鹏没理他,他看着曲晨说:“小侄女,那你跟我们一起来吧,带我们未来的艺术家去酒吧溜一圈,要是以后你出名了,说不定连带着咱酒吧也火了!”

      谢嘉煜看向曲晨:“真要去?”

      曲晨与他对视了一眼,不确定他有没有看穿自己的谎言,她面不改色地点头:“嗯。”

      谢嘉煜没说别的,朝她抬了抬下巴:“那过去一点儿,腾个位置给小叔放吉他。”

      曲晨立马往车里挪了个位置,让谢嘉煜把吉他放进来了。

      谢嘉煜坐进副驾驶后关上车门,庄乐鹏开动车子,将车辆缓缓挪出停车位后,踩了脚油门,车子就上路了,他边摸着方向盘边说:“我跟你说,大家伙儿都在酒吧等着你呢。”

      谢嘉煜随手扣上安全带,他缓慢地抬了下眉:“等我干嘛?”

      庄乐鹏嬉皮笑脸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当然是等我们的歌王重回宝座啊!”

      曲晨坐在后座,正前方就是副驾驶,她看不见谢嘉煜的脸,只听到他淡淡地嗤笑了一声,拖着慵懒的腔调道:“神经。”

      曲晨很少听他说这种话,他在她面前一贯都是温柔斯文的,可这会儿他拖着那副惯有的腔调,就连骂人时的音色也是极好听的。

      他们三人来到了西塘街南路的江湖酒吧,门口的招待跟庄乐鹏很熟,就连登记也不用,直接放他们进去了,曲晨穿过弯曲的长廊,上一次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她只记得大致的装潢,这会儿她才有机会看清这间酒吧的原貌。

      这是间音乐酒吧,和外部的装潢一致,内部的装修风格也采用了现代工业风,以黑色调为主,墙面上错落有致地挂着黑胶唱片以及吉他、贝斯等乐器,还有各种潮流贴图和灯牌,再往里走,就可以看到原木质感的吧台,金属感十足的舞台,整体都透露着一种冷酷和桀骜不驯的调性。

      音响热烈,气氛喧闹,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会儿舞台上有人在唱歌,是个打扮新潮的女生,一头帅气的黑色短发,手里拿着话筒,她的嗓音低沉偏中性,正唱着一首动人的情歌。

      她身后站着两人,一人弹着吉他,另外一人弹奏着键盘,这两人曲晨上次见过,键盘手是那位斯文儒雅的酒吧老板,吉他手似乎是这里的员工。

      “我跟你说,自从你走了以后,松哥就沦落为他媳妇儿的专属键盘手了。”庄乐鹏在旁边对谢嘉煜说,语气颇为遗憾和惋惜,“你看看,松哥这么牛逼的键盘手,现在沦落为他媳妇儿的工具人,啧啧啧,真是暴殄天物啊!”

      谢嘉煜笑:“她们乐队解散了?”

      “早八百年就解散了,那时候比赛刚结束……”庄乐鹏忽地顿住声音,察觉到自己提起了不该提起的往事,他往谢嘉煜这边瞟了眼。

      谢嘉煜不以为意,他将身后的吉他放下,靠着身后的吧台,缓缓道:“比赛刚结束,然后呢?”

      庄乐鹏见他并不在意的模样,他放下心,继续道:“然后她们乐队的人就各奔东西了,松哥他媳妇儿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们,不对,准确来说,是跟着松哥。”他绘声绘色地跟谢嘉煜描述:“她那死缠烂打的本事哦,你是没见着,松哥去哪她就去哪,就差没跟着一块儿去上厕所了。”

      他们在旁边说话,曲晨随着这道中性的歌声看向舞台,台上的短发女生沉浸在音乐里,唱歌的风格和谢嘉煜不同,她的嗓音偏低,有些沙哑,音色饱满坚韧,歌声里表露的情意让人动容。

      舞台上的许文唱完歌后,转身潇洒的将麦克风扔给身后的吉他手,这名吉他手吓了一跳,赶紧腾出手来,手忙脚乱地接住话筒,许文随即走到键盘跟前,伸手扯了下陶晓松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拽下来,在他唇上落了个吻。

      这个吻引得底下的听众及客人们一阵喧闹沸腾,舞台上的陶晓松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他对着妻子无奈又宠溺的一笑。

      曲晨很少遇到这种大胆热烈的酷飒女生,她的手一动,灵感在脑中忽现,当下有点想拿笔将这人的模样画下来,她摸了下自己身后,突然想起自己被临时带出来,包还在面馆里。

      许文从舞台上跳下来,底下有人朝她扬声喊道:“文姐酷!”

      “文姐牛~逼~”众人七嘴八舌地称赞她。

      许文朝这些人扬起帅气的笑容,随手抄起了桌面上的一瓶酒,往吧台这边走过来。

      庄乐鹏见人走过来,立马收起了刚才那些闲话,他现出笑容:“嫂子。”

      许文瞥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向他身旁的人,她眯了眯眼睛,像是在辨认眼前的人,过了会儿,才像识别成功似的,她一字一顿道:“谢、嘉、煜。”

      谢嘉煜看着面前的穿扮新潮的女人,淡淡地扬了下眉梢:“我现在是不是得改口喊嫂子了。”

      许文朝他抬了下下巴,语气掩饰不住的傲然:“喊吧,姐现在名正言顺了。”

      庄乐鹏背过身,偷偷告诫谢嘉煜:“哥们儿我跟你说,你别给她递杆子,她能给你顺着往上爬。”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到许文在背后阴冷道:“说那么大声,当老娘听不见是吧?”

      曲晨看着眼前的女人,离得近了,她才看清了她的长相,她的面容小巧,帅气的短发齐耳,刘海底下是一双张扬明丽的眉眼,她穿着身潮酷的黑色牛仔衣,内搭同色的背心,外套领口微敞,露着肩头,没个正形的模样。

      曲晨觉得她有点眼熟,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八年前谢嘉煜参加的那档原创音乐比赛里见过她,曲晨记性好,当时关于那场比赛,她一期不落地看完了,许文的特点鲜明,她一下就认出来了,她记得当时许文的队伍实力也很强劲,但最后在总决赛前还是被淘汰了。

      许文察觉到她的视线,她看过来,跟曲晨对视了一眼,她轻抬下巴:“这位是?”

      “我侄女儿。”谢嘉煜说。

      “哦。”许文不甚在意,她将视线挪开了,继续对谢嘉煜说:“听陶晓松说你前几天过来了,消失了那么久,终于露面了啊。”

      谢嘉煜浅淡地笑了下。

      说话间,陶晓松也往这边走过来了,朝谢嘉煜和曲晨点头,然后对庄乐鹏道:“还真把人逮来了?”说着,他伸手格外自然的将许文搭在肩头的衣服穿好。

      许文嘟囔了一声“热”,陶晓松充耳不闻,曲晨离得近,听到她像个小女生似的小小声地嘀咕了句:“老古董。”

      曲晨笑了。

      她这一笑不太凑巧的被许文捕捉到了,她看过来,语气不善道:“你笑什么?”

      曲晨收起笑,丝毫没有被她表露出来的凶恶吓到,她刚想说话,谢嘉煜就挡在了她面前,他缓缓悠悠地笑了下:“嫂子,欺负其他人可以,你可别吓到我侄女儿。”

      许文扬眉:“我哪有吓她?明明就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陶晓松摸了摸脑袋,“那边新来了桌客人,你去看看。”

      许文将话咽了回去,她转身瞪了眼自己的丈夫:“就知道使唤我!”她‘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曲晨看了眼许文离去的背影,默默检讨自己,她好像不小心惹恼她了。

      陶晓松将他们带到舒适的卡座区,谢嘉煜从桌面上拿了份酒水单递给曲晨:“给你点杯喝的,看看想喝什么。”

      曲晨低头看了眼面前的酒水单,她翻开来,第一面上都是各种酒类,她还没看完,酒水单就被人翻了几页,直到翻到一面不含酒精的饮品系列才停下来,一根细长如玉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散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只能看这一页的。”

      曲晨坐着,谢嘉煜弯着腰站在她身旁,两人的距离挨得近,曲晨能感到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她心里一动,埋头默不作声地看着饮品。

      曲晨很快就选好了,她指着单上的饮品说:“百香果薄荷气泡水。”

      谢嘉煜看了眼上面写着仅供冷饮,他道:“天气冷,换一个热饮。”

      曲晨没反驳,她依言换了杯热的柠檬茶,谢嘉煜将酒水单收走了,他直起身子,随手搭了下她的脑袋,温和叮嘱道:“乖乖在这坐着,不要乱跑。”

      曲晨抬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看着谢嘉煜离去的身影,感觉自己像被当成了小孩。

      她坐在沙发上,身旁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只有部分人上次短暂地见过一面,曲晨转头寻找着谢嘉煜的身影,看到他和酒吧老板陶晓松站在吧台那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一起往舞台走去。

      谢嘉煜跟着陶晓松走向酒吧摆设的舞台,他看了眼周围顶级的音响设备,看到音箱是Funktion-one,他挑了下眉:“我不在的这些年,发横财了?”

      陶晓松帮他调试设备:“前几年炒股,是赚了些小钱。”见他看着周围的摆设,他笑:“这些都是文文挑的。”

      谢嘉煜将手搭在吉他琴包上,也笑,漫不从心地调侃了句:“这些设备都够开演唱会了,万一我的水准配不上怎么办,你就不怕砸了你酒吧招牌。”

      “别开玩笑了。”陶晓松笑说:“你谢嘉煜要是配不上,那就没有第二个人能配得上这套设备了。”

      闻言,谢嘉煜的神情稍滞,随即舒展眉眼笑了,他拉开琴包的拉链,慢慢悠悠地说了句:“场子热不起来可不能怪我啊。”

      “你随意。”

      陶晓松调试好音效设备后就把舞台留给他了,谢嘉煜搬了张凳子坐在麦架前,将话筒架上,吉他平放在腿上,头顶的灯光如水般静静的在舞台上流动。

      谢嘉煜调整好坐姿后,他掀起眼睛看向舞台下方,底下的听众乌泱泱的,分辨不清谁是谁,他眯了眯眼,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跟随乐队在酒吧演出,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对音乐抱有极大的热忱,每每登台演唱,体内都只有燃不尽的热血,好像世界尽收眼底,什么也无法阻挡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这些年兜兜转转,为了谋生,他也去过不少酒吧演唱,他很庆幸自己依旧对音乐抱有一颗挚爱之心以及崇高的敬意,只是当年的一腔热血已经随着年少气盛的自己远去了,音乐已经从理想层面慢慢演变成了他的生活,他现在拿起一把吉他,想弹就弹,大多数时候的旋律随手就来,比以往更加的随心所欲,也不再把音乐当成一种执念占据自己的全部了。

      曲晨那天晚上对他说,希望他能去到让他尽情享受音乐的地方。谢嘉煜这些年一直都在这样的地方,包括午后悠闲的面馆和此刻喧闹不已的酒吧,他现在弹琴唱歌不为了别人,他只是把它当成了一种享受,一种习惯和一种寄托而已。

      谢嘉煜垂眸看着陪伴自己漂泊了多年的吉他,他将手指搭在琴弦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没有任何开场白,在热闹的环境里,毫无预兆地拨动了琴弦。

      琴声起,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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