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19、第19章

　　他们在路口等车，手机显示司机还有两分钟才抵达，曲晨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谢嘉煜沉默地耸搭着眉眼，从曲晨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细而略弯的眼尾，泛着浅浅的红晕。

　　“小叔，你冷吗？”曲晨想把衣服还给他。

　　闻声，谢嘉煜看过来，见她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他出声阻止：“不冷，你穿着吧。”

　　车在规定的时间停靠在路口，谢嘉煜拉开车门，让她先上了车，自己随后也坐了进来。

　　谢嘉煜上了车之后没说话，放松了身躯将整个人陷在座位里，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喝过那么多酒了，一时竟有些不适应，他闭了闭眼，抬起手微微捏了下自己的眉心。

　　曲晨坐在他身旁，余光瞥见他的举动，想到他后来喝下去的那杯酒，她淡淡地抿了下唇，拿出手机找了下附近的药店，发现在前面不远处有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药房，她前倾了身子，对司机说：“师傅，前面有个药房，能不能停车让我下去买点东西。”

　　她担心司机拒绝，补了句：“我会加钱的。”

　　司机是个好说话的：“行吧，那你不能太久。”

　　谢嘉煜手臂撑着车窗，手浅浅搭在额前，听到车厢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没过一会儿，车就停了下来，他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抬起头来，就看到身旁的曲晨下车了。

　　谢嘉煜神色微顿：“她去哪儿？”

　　司机回答他：“说去药店买点东西。”

　　曲晨从药店买完东西后匆匆回到车里，听到动静，谢嘉煜将视线挪过来，就看到她提着袋东西回来了。

　　曲晨从袋子里拿了盒药还有瓶矿泉水，她将药片的锡箔包装打开，递到谢嘉煜跟前：“小叔，我买了解酒的药。”

　　谢嘉煜看了看她手里的药，又把视线抬起来看着面前微微绷着张小脸的女孩儿，他放下撑着额头的手，漾开唇笑：“下车去帮我买解酒药了？”他边说边朝她伸出手。

　　“嗯。”曲晨将药片倒在他掌心里，随即拧开了矿泉水的瓶子，递给了他。

　　谢嘉煜将药片扔进嘴里，从她手里接过矿泉水瓶，仰头喝了口，将药吞咽下去了。

　　曲晨将药盒装回袋子里，听到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问：“你说来接我，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闻声，曲晨看过来，谢嘉煜靠在椅背上，歪头望着她，不知道是车内光线不足还是他饮酒的缘故，他的眼神透着种诱人沉醉的迷离感，曲晨挪开视线，安静了会儿，才说：“我下午，听到了西塘街南路这个地名，用地图搜过来的。”

　　谢嘉煜有些意外地扬了下眉梢，笑：“所以你就一个人大晚上的跑过来了？”

　　曲晨看着前方，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心里一紧：“你手机关机了，爸妈担心你……”她斟酌着措辞，“担心你没办法打车，我就找过来了。”

　　听完她这番话，谢嘉煜没说什么，他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过了会儿才说：“小侄女儿，借我下手机。”

　　“嗯？”曲晨看过来。

　　谢嘉煜淡淡启唇：“给我哥打个电话，赔个不是。”

　　听言，曲晨立马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了，谢嘉煜接过手机，拨通了谢行成的号码。

　　外面的夜色深邃，时间已经很晚了，路面上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车辆通行，曲晨目视着前方，耳边是谢嘉煜温和低缓的嗓音，他跟电话那端的人态度诚恳地认了错，谢行成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缓慢地笑了一声：“放心，我会把小晨安全带到家的。”

　　认识他这么多年，曲晨很少听他喊自己的名字，他大多数时候都喜欢拖着那副懒洋洋的嗓音喊她‘小侄女儿’，这会儿听他念着自己的小名，曲晨只觉耳边像流窜过一小簇电流，她不动声色地压下了眉眼。

　　回到家里，谢行成和温清容还没睡，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见他们回来了，两位长辈才放下心来，温清容把曲晨喊到一旁，轻声教育她：“小晨，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跑出去，让我和你爸多担心啊。”

　　曲晨也知道自己今晚的行为多少有些鲁莽，她敛眸，轻声道歉：“对不起。”

　　温清容听到她跟自己道歉，心都软了，她温柔道：“妈说这些不是要责怪你，你也长这么大了，行事前自己得知道分寸，别让我们做父母的担心。”

　　曲晨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已经很晚了，快去休息吧。”温清容跟她说完话，就和谢行成一同进了卧室。

　　曲晨没回房间休息，她进了厨房，从橱柜里找了罐蜂蜜，然后拿了干净的杯子，冲了杯蜂蜜水。做好这些后，她就去了客厅，谢嘉煜在浴室里洗澡，她坐在沙发上等着。

　　曲晨等得有些困倦，她不由自主地耸搭下眼皮，直到浴室传来开门的动静。

　　谢嘉煜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边走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看到曲晨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淡淡地挑了下眉：“还没睡？”

　　曲晨看到他出来，人一下就精神了，她将桌面上的水杯推过去：“我帮你泡了杯蜂蜜水。”

　　谢嘉煜走过来坐在单侧的沙发上，闻声，挑起眉眼望着她，语气带着些许逗弄的笑：“又是解酒药，又是蜂蜜水，小侄女儿，怎么对叔叔那么好啊。”

　　曲晨心头微滞，她面色平静地垂下眼睛，说了个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回答：“因为你是长辈。”

　　听到‘长辈’这个词，谢嘉煜动作微顿了会儿，敛眸笑了一声：“行，谢谢晚辈的关爱。”

　　曲晨看着他拿起桌面上的蜂蜜水，她这会儿应该要回房间休息了才对，但她不知怎的就是迈不开步子，私心里想要再陪他多待一会儿。

　　“有话想说？”谢嘉煜端着杯子，察觉到她往自己这边投来视线。

　　曲晨没什么要说的话，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今晚那些人是你以前的朋友么？”

　　谢嘉煜喝了口蜂蜜水：“是。”

　　“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

　　“我们以前经常一起玩音乐。”谢嘉煜说着，回忆起很多年前的往事，他记得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一心只有音乐的小子，过往的记忆浮上脑海，他唇边缓慢地浮现了一道笑意：“大家相处时间久了，感情就深了。”

　　曲晨虽然不认识他们，但通过今晚短暂的相处，也能看出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感情羁绊，即使相隔了八年，也不曾忘记这段情谊，曲晨看着他，想到临走前陶晓松和庄乐鹏对他说过的话，她沉默了会儿，开口问：“他们想让你回去唱歌么？”

　　谢嘉煜前倾了身子，放下手中的水杯：“嗯，想让我在他们酒吧当驻唱歌手。”

　　曲晨见他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她斟酌着抿了抿唇，道：“那，你要去吗？”

　　谢嘉煜靠在沙发椅背上，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额前滴水的发丝，随口道：“在考虑。”说完这话后，他低眸静默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往她这边掀起眼，曲晨看见他那双细长风流的眼睛漾开散漫的笑意，然后听见他慢悠悠地问了句：“小侄女儿，你觉得小叔要去吗？”

　　他说这话时的口吻不是很正式，带着丝漫不经心的笑，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在咨询她的意见。

　　但曲晨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不敢有丝毫怠慢，过了片刻才看着他说：“如果那个地方能让你享受音乐的话，那我支持你去。”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是无条件支持他的，经历了过往那些事情后，她希望他能够更加随心所欲一点。

　　谢嘉煜看着眼前说话的女生，曲晨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平淡，但她的眼神却让人感觉到她是在对待一件值得肃然的事情。他离开了八年，对曲晨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初中生的时期，现在恍然意识到，她已经成长为跟自己一样的成年人了。

　　能够让他享受音乐的地方么。

　　谢嘉煜敛眸笑了，她还是第一个跟他说这种话的人。

　　曲晨说完这话后，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了起来，见他半晌不说话，她有些紧张地绷紧了背脊，她不知道自己刚刚那样说好不好，有没有触及他哪个点，她微微抿了下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面前的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谢嘉煜朝她垂眸笑：“很晚了，休息吧。”

　　曲晨躺在床上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谢嘉煜的容貌和身影，她睁开眼睛，看着外面漆黑无光的窗户，过了会儿，她默默地敛眸想：自己真的是被谢嘉煜下了蛊。

　　接下来两三天，谢嘉煜还是如往常般在面馆里帮忙，他只字不提酒吧的事，就好像那天发生的事情并不存在，曲晨站在收银台，看着他系着围裙在前厅里收拾桌子。

　　他这是决定不去了吗？

　　现在晚上八点刚过，面馆里的客人渐渐少了一些，门口‘叮铃’一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曲晨刚想上前迎客，就看见庄乐鹏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直冲谢嘉煜而去：“谢嘉煜你丫的，等了你几天杳无音讯，非得逼老子亲自上门逮人是不？”

　　谢嘉煜对他蛮横的态度视若无睹，语气淡道：“文明点，还有客人在。”

　　“你还敢让老子文明点……”庄乐鹏边说边随意地环顾了下四周，看到曲晨站在一旁，他话音一顿，压下自己暴躁的脾气，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唷，小侄女也在呢。”

　　曲晨朝他点头致意，下一刻，就看到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曲晨的身躯莫名其妙地抖了抖，有种被人当成猎物盯上的感觉。

　　庄乐鹏盯着曲晨，脑海里突然多了个绝妙的主意，他脚步一转，笑容满面走过来：“小侄女，你看咱两上回初次见面，鹏哥也没给你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样好了，今晚就让鹏哥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弥补一下。”说完，他也不等曲晨回应，二话不说就将她拽走了。

　　他力气大，轻轻松松拽着曲晨扬长而去，边走还边扬声道：“谢嘉煜，你给我听好了，你侄女现在在老子手里，要是想把她带回去的话，就拿上你的家伙跟老子走，要不然，呵……”

　　“……”

　　周围的客人往这边投来视线，徒留谢嘉煜一人站在原地，他面对众人怪异的目光，神色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他可以装作不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