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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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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美酒、美人榻。
我和景渊坐在水榭中把酒临风,池塘中午莲的清香阵阵荡漾在鼻尖,我指着那水中花姿楚楚的午莲说:“景渊,你是否听说过午莲的故事?”
景渊站起来脱掉外袍,穿着白色的内袍枕着本王的腿躺了下来,他黑色的长发散落在我的身上,动静之间发出如丝帛摩擦的声音,令本王心中痒痒的。
以前,我从未觉得景渊有多么出众过,许是太熟了,看久了的缘故,但是今日,他躺在我腿上的那一霎那,我才发现景渊那“萧美人”的称号不是白得的。
他纤细异常,五官精致,尖尖小小的瓜子脸上有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目,眼波一转便透着风流倜傥,再一转又透着桀骜不羁,神采风雅直追昔日竹下抚琴之叔夜。
我微微一怔,只见景渊半闭着眼睛,噙着酒杯将酒喝入肚中,问:“是什么故事呢?”
“啊~”本王回过神来,道:“从来有个地方很缺水,然后一位姑娘去找水,邂逅了一条鱼,继而爱上了鱼,从此结为夫妇,但是村子里的人认为是鱼用了妖法魅惑了姑娘,所以就杀了鱼,姑娘悲痛欲绝,抱着鱼的尸体投河自尽,从此水中午莲盛开,据传是他们的子女。”
“呃……”景渊顿了顿,问:“鱼和人是怎么交配的?”
本王一本正经地答道:“鱼可以变了人形……”
“比如这样?”景渊撑起身体,细薄的唇贴在我的唇上,贝齿轻轻地咬了一下,本王半边身体立即又酥又麻。
“还是这样?”景渊略一用力,将我推倒在榻上,冰凉凉的手伸进我的袍内……
本王当了五年的和尚,如此旖旎风光,架受不住,手上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力,将景渊拉到了怀中,见他一双半合眼里荡着柔媚的笑意,我的心里像是被人猛挠了一把,如果此时守不住,我和景渊的情谊当真算是完了,念及此处,我毅然推开了他。
“景渊……我一直当你是好友,何况你是萧家之人,现在朝局千变万化,不知道哪一天我们就会变成敌人,所以,我不能……”
景渊长出一口气,淡淡笑道:“庆王,你多虑了,景渊虽然是萧家的人,但是从不结党,至于党争之事,景渊管不着,你只管放手去做好了,这些年我一直守着萧府,萧家并没有做出要被诛族之事,所以你其实不必顾忌这么多的……”景渊这一席话,与表白无异。
“我……景渊,我当你是好友的。”
“我知道,我亦当王爷是好友。”
“好友之间做出这等事来,岂不是变了味?”
景渊冷冷一笑,那张宜嗔宜喜的面上浮上不屑之情,“王爷,我以为你当了五年的和尚就不这么虚伪了,怎么现在还是这样,你昔日在楚楼的相好,不都是以什么文友、琴友的名义钓上的吗?现在倒跟我说起这个……”
“你跟他们不一样的。”我蹙着眉,不悦地注视着他,景渊不由一愣,他苦笑道:“殿下,你这两张面皮当真令景渊糊涂了。”我抿抿唇,我知道景渊喜欢那个跟他在一起时胸无城府的庆王,可是我若是那般简单之人,早就在宫斗官争中活不到现在。
“景渊,我对你的心思,你应当明白的,七月长江水患,两日后,你是否可以作为钦差去督察赈灾一事?”
景渊扬扬眉,笑道:“半年可是够了?庆王你这么保我,难道不怕别人说你……”
“景渊,保你的是皇上,我无权无势,如何保你?”
景渊一愣,拉起我的手,柔声道:“夜了,睡吧!”
我点点头,携着景渊入房去了。
这一夜,油锅地狱中的沸油在本王榻下足足滚了整晚。
我辗转反侧,彻夜无眠,看着怀中那张熟睡中的脸,心中不断涌上阵阵悸动,难道说本王也喜欢景渊么?想到这里,我异常自责,原来本王真不是一个忠贞的人,恋着啓澜的同时竟然也对景渊有非分之想。
……
三日后,景渊起行,本王未去送别,坐在一间大屋里,看着五粒褐色的药丸沉默不语,果然事态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
前日里,我拿着稽睿给我的药去找了一位故人,这位故人是一位先帝朝的御药房太监总管,我那些杂七杂八的手段都是跟他学的,为了报答他所以才在外面给他置宅邸,好生养着,这些年他愈发老得成精,那春药送过去才三日,他就叫了本王来听结果,这一听,听得本王异常忧心。
按春总管所说:若殿下将这五粒吃完,会自觉头脑昏胀,整日里只想睡觉,越睡便越伤元气,最后病怏怏的,这种情况太医就会开些固元气的方子,这药一下去,立即就跟潜伏在体内的药性犯了冲,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没救了。
天气虽然是很热的,但是我如入冰窖,每个月毛孔都透着丝丝寒气。
思量片刻,我立即写了个条子让贴身的小厮送进宫去了,这个顾太医,尚且动不得!不若顺藤摸瓜,抓出背后指使……我一边想着一边辞别了老先生,一脚踏出了故人府,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日头挂在头顶之上,晒得我有些头脑发晕,忽然有些惦记起景渊来,他做的莲子银耳汤倒是本王的心头好。
只是,他已启程往湖广察看赈灾之事,没有半年可是回不来了。这半年,本王要寂寞到何种地步啊!
“王爷是去楚楼么?”
身旁停下一辆马车,打开了帘子,里头的人似乎被阳光晃了眼,不由皱起了脸来,这一皱,整张脸愈发像是颗核桃,苍老不堪。
“原来是东阁大学士全大人啊!失敬失敬!”我拱手道,吓得全兴才立即跳下车来,一躬到底:“下官失礼了!”
“怎么会?”
全兴才的神色这才定了定,当日看上他就是因为他够低贱,就是够低贱,他日发迹才能够嚣张,够嚣张才会生出不断向上爬的贪欲,这样的人,飞扬跋扈惹人憎恨,也最容易除掉。
本王两个月前回府后就有许多人来投,碍于夜宿王府的萧景渊,所以许多人都是写了信悄悄递上来,这位全大人就是第一个来表忠心的。
我颇得意地瞧着他,稽睿的这颗树苗栽得不错,刚提拔他进了内阁就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
“全大人这是哪里去?”
“出去吃酒罢了,王爷呢?”
“本王随便走走,既然见到了全大人,不妨一同去楚楼坐坐?”
全兴才的老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下官……下官不好此道,怕去了败了王爷的兴致。”
我心头涌上一阵呕意,难道全兴才以为我对着他那张满是核桃纹的菊花脸能提得起兴致么?
“全大人多虑了,仅是去听听曲罢了。”我淡淡一笑,全兴才恍然大悟,极热情地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车马,冲着楚楼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