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32、第 32 章

　　我本来是打算今天穿那件蓝裙子陪她去拍大头贴的，但是她死活不同意。
　　我瘪瘪嘴：“可是我只有这一件衣服好看些啊。”
　　“你其他衣服也很好看。”郁乙看着我满脸真诚。
　　“可是我最近很喜欢这件衣服啊，你不觉得我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吗？”
　　“你穿其他衣服也好看。”
　　我泄了气：“那我穿那件灰色的？”
　　“可以。”
　　“那你穿哪件？”这句话问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黑色的。”
　　“你衣服都是黑色的。”
　　“那件上面有字母的。”
　　“你的黑短袖大多数都是有字母的。”
　　“那就那件黑衬衫吧。”
　　“这个我有印象。”
　　郁乙浅浅的笑了。
　　夏天里的冰激凌，一下子就融化了。
　　‘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我拿纸擦干净：“我爸爸特别喜欢吃小布丁和老冰棍。”
　　“小的时候他从来都只买这两种，不知道是因为甜还是因为便宜。”
　　我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她问：“那阿姨呢。”
　　“我妈妈——我从未见她吃过冰棒，或许吃过吧，我忘记了。”
　　拍大头贴的时候我选了一顶红色的假发和郁乙一起扮了个摇滚少年，照片出来她盯着看了好久感叹：“还是穿这件衣服好看些。”
　　“啊？”我没听清。
　　“我说拍得挺好看的。”
　　字数好像不太对，不过我那时候很开心没有管这么多。
　　“你不觉得它美颜有点过分吗，把我的下巴搞得好尖。”
　　郁乙又看了一眼：“还好啊。”
　　“你是不是很满意？”我问。
　　“挺满意的。”
　　“为什么是挺。”
　　“很满意。”郁乙改口。
　　我呵呵笑了：“好好保存啊。”
　　“好。”

　　雪满画画的时候不小心给我的衣服搞上了一块红色的颜料，面积有点大衣服又是白色的，我回到寝室去洗的时候怎么也没办法完全洗掉。这件衣服是我新买的一件短袖，今天是第一天穿，说完全不介意真的是假的，我特别介意，介意极了。可是看着雪满那个样子我脾气怎么也发不出来，只得冷了脸不再理会她。
　　“好好，对不起啦，我赔你一件好不好。”雪满待在我身边像个狗皮膏药。
　　“不用。”
　　“对不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的。”
　　“我知道。”
　　“你别生气啦，我赔你一件。”
　　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她，笑都笑不出来了。
　　“好好，别生气啦生气了不好会长皱纹的，真的，好好……我们这个星期去云桥看看好不好，我赔你。”
　　我拧干衣服拿着衣架出去。
　　她依旧跟在旁边，烦人。
　　几个回合下来我如此冷脸她也生起气来了，看着她和王兰兰小声抱怨的模样我心中嗤笑起来，招呼也没打直接拉着郁乙去了教室。
　　她递给我一颗青苹果味的棒棒糖：“还气吗？”
　　“还好，我也不是生气吧，只是突然间不是很想理她而已。”我剥开糖纸一把塞进口里。
　　“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笑笑，“你什么时候买的糖？”
　　“不记得了。”
　　“口袋里还有吗？”
　　“貌似没有了。”
　　我含着糖点头。
　　“郁乙。”我勾住她的小拇指喊她。
　　“嗯？。”见我没下文她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叫下你。”
　　等我状态恢复好我就有力气去应付雪满了。
　　她再次和我服软，我笑着摆出最无辜的姿态：“真的没关系，也不用买新的。”
　　“真的没事吗？”
　　“当然啊，你看我现在像怪你的样子吗？”
　　“那你之前好像不是很开心。”
　　“寝室又扣分了，我很烦的欸又被李老师叫去骂了一顿，你担待担待。”
　　她很聪明的顺着台阶下了，和我认认真真的讨论起寝室扣分的事情来。
　　郁乙也很放纵我，没有戳穿。
　　星期五的时候吴沁回来了，我整个人吓得一激灵，郁乙握住我的手腕询问我原因。我几番吞吐：“我怕她。”
　　“是因为那件事吗？”
　　“……对。”
　　“那你放心啊，有我在。”
　　我笑了笑，心中有了些底气。
　　“你怎么老是画我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笑得合不拢嘴，开心极了。
　　“要不是我画画的没你好，不然我也画一张你。”
　　郁乙笑：“慢慢来。”
　　这一个下午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画笔在不停的舞动，衣服上沾了好些颜料都没有发觉。我做着练习册把不会的题圈出来等着她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出来之后教我做题，我时不时的会偷拍她两张。
　　我很喜欢用拍照和文字作为记录生活的方式。
　　六点十八的时候她终于放下了画笔，十分满意的瞧了瞧：“去吃饭吗？”
　　我取笑：“不吃泡面了？”
　　“今天先不吃了。”
　　“画的什么？”
　　“一栋房子。”
　　我逗她：“将来和我一起住的房子？”
　　“是啊。”
　　她回答得太过理所当然，我有些发愣：“去吃饭吧，吃饭吧。”
　　“你脸红了？”
　　“没有。”
　　“明明就有噢。”
　　“没有。”
　　“你就有。”
　　我气鼓鼓转身：“好啦，有，我脸红啦。”
　　衣袖被扯住，她说：“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
　　“还说。”
　　“不说了。”
　　这次吴沁的归来好像和之前差不多，班上的氛围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我略略松了一口气。
　　田巧分手了，她在寝室里大哭着说星期六要去喝个不醉不归。
　　“你们都要去，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田巧眼睛红肿。
　　“行行行，去去去。”陶园她们满口答应。
　　“好好，你也要去，郁乙你也是。”
　　我和郁乙对视，勉为其难点头：“好喽，不醉不归。”
　　“那必须的，死渣男，看我不骂死他。”田巧嘴巴无声的动动，看口型是在骂脏话。
　　“叶子，你星期六有空吧？”
　　“有有有，必须有空。”
　　“我……我可能没有。”吉吉弱弱的出声。
　　“你怎么可以没有空，你要干什么去？”田巧瞪大着眼睛歪着脑袋满脸不可思议。
　　“我可能要……算了算了，我去我一定去。”
　　“靠，你什么意思啊一会儿不去一会儿去的。”
　　“我去还不行啊。”
　　“行啊肯定行，但是你要有正事的话我保证不打扰你。”
　　“行啦，没正事，去吧。”
　　“那姐妹们我们说好了，星期六下午四点好吧。”田巧大喊，喝醉了的既视感。
　　“什么好吧？”一道不符合我们年龄范围的声音响起，李老师站在寝室门口，红色的眼镜框下含着点怒火。
　　“还不熄灯，熄灯铃都响了，难怪你们寝室老是扣分，下回要还是扣分你们就去教室外面给我站一整天。”
　　我们闭紧着嘴巴，默默的拆开被子躺好。
　　“老师好……？”查寝的学生会来了，看见老师在这儿神色犹豫。
　　“嗯。”李老师点头退了出去，“早些睡觉，别讲话了。”
　　“好。”
　　第二天雪满问我为什么最近我老是和郁乙一起睡觉，她昨天睡不着本来想找我的，结果发现我床上没人早上起床的时候才知道我又跑到郁乙的床上睡觉去了。
　　这啊，因为我现在和郁乙在一起了啊。
　　不过我当然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回答。
　　“因为她那边扇得到电风扇一些。”
　　“行吧。”
　　“嗯呢。”
　　“你最近和郁乙关系好好啊，星期六星期天都不和我们一起玩了。”
　　“没有啊，上两个星期不都还一起玩了的吗？”
　　“那都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情了。”
　　“嗯……我们有时间可以再约。”
　　雪满嗫嚅，声音细小得如蚊子：“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郁乙，她整天冷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他钱似的。”
　　才没有呢，她其实蛮喜欢笑的。
　　“上次我不是在寝室里面问谁有充电宝嘛可以借我嘛，但是她就是很冷淡的看了我一眼就一句话也不说……搞得我特别尴尬……她不看我倒还好，可是她和我眼神对视了却偏偏不理我，搞得我很不受待见似的……”
　　我有些好笑的瞪大眼睛：“我记起来了，不过你这个讨厌有点莫名其妙欸。”
　　李雪满显然是没有料到我这样回答，眼中满是惊讶：“啊？”
　　“寝室里这么多人没理你，你为什么不怪我不怪王兰兰不怪其他人偏偏怪郁乙呢，就因为她和你对视了吗。”
　　李雪满闭紧嘴巴，生气的表情已经摆在脸上了。她气息不是很平稳：“好好，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
　　“这么……刻薄是吗？”
　　李雪满嘴巴扇动，不知道怎么接话。
　　“没事的啦，雪满我只是觉得你这是对郁乙的偏见，郁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和她相处就知道了。”
　　我趴在郁乙身边用着气声在她耳边低语：“你把我教坏了怎么办。”
　　“嗯？”
　　“你教我吸烟把我教坏了。”
　　“这是你自己想学的居然赖到我头上了。”
　　我笑了笑：“我可以抱你吗？”
　　郁乙揉了揉我的脑袋：“可以啊。”
　　“哭姐，你喜不喜欢我啊。”我一只手横在她肚皮上。
　　“肯定喜欢啊。”
　　“我也是。”
　　“哭姐，你生日多少号。”
　　“十二月一。”
　　“那你比我小欸，应该你叫我姐。”
　　“我九八的。”
　　“那行吧，我九九的。”
　　“所以我始终是你哭姐。”
　　“之前不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吗，现在好像……”
　　“姐妹们，睡吧，别说话了。”陶园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
　　“好像挺习惯的。”我接着说完。
　　“嗯。”她昂首。
　　“晚安。”
　　“安。”
　　电风扇呼呼的转个不停，我看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外头蝉鸣声不绝偶尔有风吹过的声音，郁乙躺在我身边，我一个转身便可以抓住她。路灯亮了又灭，飞蛾扑在身边，连绵不绝。我情绪又开始有点不稳定了......
　　指甲划过手臂，火辣辣的疼。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就好了，这样我们的感情都是长久的。
　　不过这样子似乎也不好，她们好像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我想去医院看看了，我不喜欢情绪不稳定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