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关于无法预料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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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八，是立后的好日子
红啁院仿佛是我的一个壳，我每天缩在里面，不探听，不主动，这个消息还是如风一般传到我耳中来了
夜，我在厅中看几个小宫女换摆设，再好的东西看多了也会腻吧！
“禀阮妃娘娘，皇上驾到”小太监咕辘辘的跑进来，眼睛晶亮，透着激动的光芒
什么东西猛的提到了喉咙口，心却悬空起来，还来不及反应，阳无夜已经站在眼前
我才记得要行礼，低腰一躬：“给皇上请安”
只听郝公忽地轻咳了一声，才惊起，这个声音，那么冷淡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一手过来握住了我的肩，轻轻的，我却仿佛浑身颤抖起来
依他的旨意，无人跟随，他欲跨进门，我轻轻一住：“还是在园子里坐坐吧”
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笑意：“这句话似曾相识”
场景同样，却是不同的心境了，不见愉悦，我只是说：“屋子里点着暖香，怕熏了皇上”
他察觉出我话中的疏远，目光在我头顶盘旋了一圈，才叹道：“直到现在你还没抬头，你是不愿意见到朕吗？”
他的话中带着失落与微微恼意
“朕”，脑中似被冷风一激，是啊，他是“朕”，掌握生杀大权，你有什么资格对他摆脸色？
我抬头，只觉得一股暖暖的气息喷到我额头，他目光炯炯，“你觉得无奈？”
无奈吗？更多的是害怕吧！为何别的女子穿越能够呼风唤雨，而我要落到这样矛盾的境地，上又不得，下又不得，耗尽全力，不顾一切的用尽我所有的筹码却换不来想要的结果
我终于开口说话：“像个小丑”我抬头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为他心动过，为他犹豫挣扎的男人，不出半月，他将有一个妻，一个堂堂正正的妻子！
这是何种的讽刺，何种的酸涩？明明是自己预知的结局，为什么还要放不下？
我不管他眼中的疑问，仍旧说道：“皇上知道什么是小丑吗？脸上涂着颜料，各种各样的色彩，将自己的本来面貌掩盖，表演引人发笑的动作，换取赏钱过生活”
我顿一顿，接着道：“妾下觉得自己连小丑都不如，小丑带给别人快乐，但我除了自己痛苦，别人也未必快乐，但终究是失去了真正的自己”
他深深的盯着我，半晌才呢喃般道：“失去自己？”
他的眼中仿佛闪着一种强烈而复杂的光芒，“是谁让你失去了这一切？难道，你从来没快乐过？”
快乐过吗？那些欢笑好像离我很远了，自从来到这里，我不断的背上包袱，有别人给的，也有自己压上的，求兰死了，孩子没了……都是我造成的！
我的眼睛湿热，泪，却一点也没有流下来
我深吸口气，怕下一刻，那朵微小的水花出卖我的脆弱，忙低下头：“妾下突然觉得头疼，请皇上允许先行回房歇息”
他的眼神忽然就黯了下来，“命人传太医来看看罢”
我福了一福，“谢皇上”
何时我们变得这么冷漠，那个月夜，再也无法重来
我刚转过身，背后清晰的话音传入耳膜：“不要让朕心痛”
有瞬间的窒息，那么好的月色，怎么能够听出伤感的味道呢！
何况他大婚在即，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何来心痛！
犹豫片刻，我只是道：“一切都会习惯的”
我不知道别人的感受，只知道我的心早在那片血红中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夜，正长
他仍旧站在那里，但终究没了下语，我往房里走，那么短的几步路，我却如跨过刀山火海
是什么让他心痛，我隐约已经猜到，心里涌起湿热
没有出息的人，就是永远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想起自己当初的坚持，绝不让自己成为深宫怨妇，但是今日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从当初决定那碗药开始，就应该已经预料到结局了罢！
何必执着？
陈妃从冷宫里出来了，立后大典，照例是要大赦天下的！
但现在她仍是婕妤，想必还不能对我怎么样，只是她的门前又热闹起来了！
这个宫中，有时候鼻子需要比眼睛更灵
第二天，天气依旧沉沉的，仿佛随时要下雨
临近中午，我闷坐着没事做，就一路走走，刚到厨房，就听见里面传出争执声
“敬事房的分例还没到这里，娘娘吃的又勤，早没了”
又听另一女声：“容儿姐姐到这里来催，不如亲去敬事房找孙公公来的管用”
只听容儿说道：“我就怕今日接不上，特特的吩咐了你昨日便去取，怎么没办成？”
那女子冷冷接话道：“如今敬事房都忙着陈婕妤回宫布置和皇上大婚的事情，谁还有空搭理我们，姐姐要么还是劝着娘娘，停几日不吃也就罢了”
容儿强压怒气道：“明知道娘娘自出了事身子就一直弱，怎么能少吃呢？”
一边叫人：“你，去敬事房找孙公公，就说咱们这月的牌子还没兑呢，让他赶着给兑了”
接着又有女子道：“劝姐姐还是别讨没趣了，人人都知道咱们娘娘是有气性的，现在谁不知道皇上来了红啁院待不了半刻呢”
我再听不下去，跨进门时脸上也没了好神情：“好的很，都是些好奴才”
那两个宫女立刻面色惊慌的跪了下去，“娘娘恕罪”
容儿忙走过来说道：“娘娘怎么跑这儿来了，烟熏火燎的，小心身子”
大约是见容儿好性惯了的，所以才能有今天这么一出
见她面色苍白却强露微笑，我只觉又疼又气，声音也不由大起来：“来人，给我拖出去，重重的掌二十个嘴，有爱吃嘴巴子的，今后只管和容姑娘顶着说话”
“娘娘，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容儿姐姐宽恕”那二人哭着喊着，向着容儿爬去
容儿刚要开口，我便先截了话：“有求情的，一律同罪”
容儿却猛的跪了下来，急声道：“娘娘，就请责罚奴婢罢！是奴婢的过错，娘娘不要生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说着，一边流泪一掌打在自己左颊，众人顿时愣在那里
我又内疚又急，拉住她欲举起的右手，眼泪也掉了下来：“我们怎么都成了这样了？”
她的左脸凸起清晰的指痕，一滴又一滴的泪坠到我的手背上，“本来就笑的少，娘娘不要再哭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蹲在地上大声哭一场
却还是要站在那里，因为这一室的人还等着我发话
冷静了半刻，才道：“这两个丫头送到敬事房，让孙公公挑个合适的主子，从此离了我，你们也安心”
他们都知道我和陈妃的瓜葛，这个世界难道还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我也这样想
皇宫里实在是太孤单，雨天的院子里越发冷清，只有雨滴响在屋檐上，放大这寂寞
我让容儿找顶伞来，我想出去逛会儿
也许外面的风景能让我心里自在点
“雨天地滑的，娘娘还是在屋子里歇息罢”容儿帮我披上外衣，细心叮咛
我说：“我只是想去透口气”
容儿看我一眼，动了动唇，眼里仿佛又要萦起雾气，才说道：“那奴婢让人抬顶软轿来，也安心些”
我不愿意多麻烦，“咱们就自己慢慢走着，取伞来罢”
如果早知道这里会遇上她，我是打死也不会出门的
“阮妃娘娘好兴致”那女子红衣如火，舍她其谁
我以为她的眼里会有仇恨，谁知她口气冷淡，仿佛只是在问候天气
我意外之余也不好退避，只得应道：“雨天风景自与平时不同”
她一挥手，众宫女太监尽数退下，只余我和她及容儿在旁
“是啊，我是太久没见外头的风景了，一时一刻也放不下，舍不得”他倚在栏边，望着湖水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我心里一咯噔，没答话
她忽然转过头来看我，嘴角含笑，“我是失而复得才流连忘返，阮妃娘娘又是为什么呢？我在里头的时候，娘娘必定是看腻宫中繁华了罢！”
她在不动声色的警告我，她回来了，我在这宫中待不长了。
我看着她微笑：“宫中风景确是好的，我也与婕妤您一样不舍呢”
我答应了小萌，要活着，她还等着我与她平安相聚呢。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笑，眼里的笑意扩大得让人发毛
我不想再多生事端，便说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冷起来了，您也早点回罢，我就先回去了”
容儿忙帮我把袖口围拢，围脖扎严
陈茹倏地逼近，眼中已转成森冷恨意，“该还的一定会还回来，阮书宁，一笔一笔的帐，咱们慢慢算”
对于他那苦大仇深的志在必得，我不知道该厌恶还是该感叹，难道她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都是可怜人了吗？
她失去了家族庇佑，我则在宫中举步维艰，何苦彼此为难？
但这一切只是心里想着，我知道她不会明白，我只能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她略显紧张的坐在那里，对我们流露善意的微笑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不管是从面上还是从心里，她们都不该会表现出敌意吧！
我们一个一个从她面前走过，她不断的重复“起来，起来，请起”，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想必是经过了多次的提醒与训练
大家相互见过后，嫔妃中会做人的早就上去奉承对话，把个小皇后哄的更是满脸笑意
我行礼之后，稍微坐了一坐就与柳英儿一道先回去了
“姐姐，皇后娘娘真是年轻啊，而且好像人很好，刚才她还夸我的绣品精致呢”柳英儿笑盈盈的夸她
“那你何不在那里多留一会儿？皇后娘娘应该是个好接近的人”这句话，是真心的，我已经死心，却希望这个赢弱的人儿能得到她的快乐
她低下头：“表姐并不高兴我与皇后多接近呢”
我一直不喜欢那个见风使舵的刘贵人，但人在宫中，谁能清高的起来呢！
于是也只能在心里叹气，向她说：“这样也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关于无法预料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