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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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了，天气凉下来许多，新帝登基以来的各项事务，也都忙得差不多了。
薛时这几日告了假，没在宫里，想来应该是回去陪那之前着急向他讨赦免书赦免来的奚家独子去了。说起来，薛时为这一份赦免书可是付出了不少，先前他伴先帝十年鞠躬尽瘁，后面的日子，就是要给他尽忠了。
梁宁想着，觉得这会儿颇冷清了，自己又不大好走开，于是便让一旁的太监宣自家弟弟过来。
李行默因为大繁和北域通商的事情，这段时间都待在玉山打点，梁萤本来是要一起去的，但是李行默说玉山气候不好，让他在皇都等着就行，不过多久便会回来的。
没成想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李行默回来的时候，梁宁正给梁萤说着要给他封侯的事情。
本来李行默一回来就往梁萤的宫里跑，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他，问了宫里的下人，才知道他一早就被梁宁喊走了，于是转而又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梁宁这时候正和自家弟弟聊得高兴，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他还想着是哪个太监又过来说消息了，等他看见李行默的身影从外头进来给他行礼，顿时脸上一拉，面色一沉。
梁萤看他皇兄忽然换了副面孔，心下正觉得奇怪，转头看过去，正见李行默一张笑脸望过来，顿时也顾不得他皇兄就在身侧了，喊着李行默的名字就眉开眼笑地跑到他那边去。
“伏欢。”
“这次出去的时候怎么这么长啊。”梁萤真是许久未见他了，责怪的话也不说，只是有些埋怨道。
李行默给梁宁行了礼，转身拉过梁萤，哄他说：
“好么，这不是回来了。”
“回来是回来了，”梁萤盯着李行默看，等他伸手的时候，就顺利拉开他的衣服，看见手腕上确实有了些肉，这才让对方拉过自己，“还可以。”
李行默一做起事情来就寝食都顾不上了，因此梁萤特地在他离开皇都前嘱咐他，回来要是没看见他身上长肉了，就有他好看的，等李行默应下来，才放他离开。
梁宁见这场合自己再不说上两句，估计自家弟弟就跟面前这位走了，他假意低头清了清嗓子，随后抬头问李行默道：
“事情怎么样？”
说的正是这次和北域通商的事儿，李行默回答道：
“玉山作为通商点，玉山的百姓和北域都很满意，另有陇中军派士兵保护，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陇中军现在就是叶沧然的军队，他本人也留在玉山。
梁宁点点头，似乎还想找些话题，奈何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接下来该问什么，于是只好眼睁睁看着李行默带着梁萤告退出去了。
他有些无奈，却拦也拦不住。
李行默真是好久没见梁萤了，一见着他，就是出了宫门就凑上去亲，梁萤微微躲闪，又被他拉回来亲上，好不容易抽出来空隙：
“嗯...待会就回宫里了，回宫里再亲么，路上这么多人......”
李行默又亲了两口，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去：
“好久没吃了。”
梁萤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幸好四周没人，趁着李行默停下来，他连忙加快脚步，在李行默嘴里说出下一句话之前跑回自己宫里去。
李行默笑着，也跟了上去。
赵家和李家的案子也结了，是一样的，也是流放的罪名。李行默对这个结果未置可否，不过结也结了，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西域进贡来几匹好料子，皇兄给我送了一些，你不在，我就按着你之前的尺寸做了几身，你看，合身么。”
这还是为了庆祝梁宁登基送来的，正好卡着了李行默去玉山的空档。梁萤觉得李行默的衣裳不好看。那是，商人穿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呢，现在做了官，是要穿的好些。
李行默张开双手让梁萤给他换衣服，上等的布料穿在李行默身上，很称身材，很好看。梁萤给他系好，上下看看，这时候又忽然想起来什么：
“对了，皇兄让我选一处地作为侯府，我方才和皇兄讨论过了，皇都这里没几处空地了，就还有......”
“一处是丞相府，我想着那里原来也是你家，如果选在那里的话，可以吗？”
李行默蹙了蹙眉毛，他当真是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梁宁舍不得他弟弟离开皇都，就让他把侯府选在皇都之内。李家现在已经没有人了，丞相府自然也就充了公去，那确实是一处很大的宅子，只是——
他知道梁萤的意思，那里原先就是他的家么，重新住进去也舒服些，不过他又想起来，李易也曾住在这里。丞相府，除却小时候是他住过的地方之外，他倒还真没有些别的思念在里头了，更多得，要是真说起来，还是痛恨得多。
没什么好的回忆。李行默说道：
“那种地方有什么可去的，晦气得很。”
梁萤说：
“不要么，那也好，皇都的话，还有一处，就是离闹市近了些——”
“闹市不是正好，”李行默笑道，“侯府建在那里，出去凑热闹也方便些。”
“那是好极了。”梁萤眼睛亮起来，拿起来披风就匆匆出门，李行默看他着急，不禁乐道：
“这么快做什么去？”
“我去跟皇兄说，早些盖上我们就能早点搬进去了。”
来年春天的时候，封赏下来，侯府也盖好了。
梁宁给自己弟弟封了个“无忧侯”的名头，名为无忧，实也无忧。
眼看着，吃喝不愁，还分配了这么多下人伺候和这么大的府邸，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梁萤确实有，只是这事儿他自己找皇兄解决就好了。
李行默闲来无事，在侯府院子里弄花。
他的几处商产，除却开在宁州的行路客栈之外，要么卖了，要么让给兰飞絮了。梁萤还奇怪，那好歹也是他费尽心思，好几年的功夫才有的，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李行默没停下来，理直气壮地说着：
“有侯府养着我，要这些做什么，到处跑多了，可就没空陪你了。”
这些产业分散在大繁的各地，要是经营下去，一年总也免不了要多跑几趟，本来他封了官，就要往玉山通商点来回几趟，再要各地跑去，那多累呢。
侯府每年钱财又不少，他做什么要多费这个劲儿。
梁萤一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赞同他的想法。
日子轻松了，李行默也懒得操心更多的事情，成日就是闲逛。眼看着气色好多了，肉也多长了一些，摸起来比从前那把瘦骨头可舒服多了。
然而就是这样，梁萤看着还是觉得瘦，这会儿又去厨房端了一盘糕点出来，喂李行默吃得正欢。
他想起来那件让他有些愁的事情今天进宫一趟解决了，高兴地跟李行默分享着：
“我今天上午进宫。”
李行默一边吃一边回应：
“嗯。”
“是说我们成亲的事情。”
李行默愣了一下，继而笑着又应了一声。他对这方面没什么奢求，因此也一直没提过。他同梁萤在一起，就是心悦他，别的什么，因为不合规矩，他从来没想过。
不过看梁萤这副模样，大概是说通了么，李行默有点好奇，但他嘴里吃着东西不好问，只得听梁萤说：
“皇兄同意了，让我们择个好日子，他好喊人来。”
李行默一听这话自然也是高兴，他没想到梁宁真能同意这件事情。然而明面上，他却要端着矜持，故意逗梁萤：
“那好啊，我们挑个好日子。”
梁萤吃了他这套，捶了一把他的胳膊：
“你这一点都不高兴。”
李行默呛了一口糕点，嘴里飞出来一些屑子：
“咳咳……我高兴，高兴着呢。”他是真高兴，要不然怎么会呛着呢。梁萤以为他是被自己捶得，赶紧去寻水，人还没走开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抓住：
“没事没事，咽下去了。”梁萤狐疑地转头，见李行默真的没事，才没跑去找水。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方才李行默就是在逗他。
他气不打一处来，生气道：
“伏欢！”又想起来刚才他好像是真的呛着了，这才没再动手。
“嗯......”李行默把刚才的糕点吃下去，继而咂咂嘴，“不要桂花味的。”
梁萤刚站稳了到他旁边，手拿起来一块准备给他吃，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来刚才他逗弄自己的事情，本想让他自己吃算了，但一抬头就看见李行默瘦削的身子，他想了想，最后放下来手里的，又把另一块抓起来喂给他。
吃着吃着，侯府的大门外忽然传来些声响，梁萤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该是谁来了，总不能是他皇兄吧，一旁的李行默愣了愣，才想起来似的说道：
“兰飞絮。”
梁萤问：
“兰姐姐，她来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李行默拍拍脑袋，佯装无奈道：
“给忘了。”
说完拿起来小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边吃边跟着梁萤朝门口走去。
大门打开，外面果然站着兰飞絮，梁萤一开门就向她招呼说：
“兰姐姐，你怎么来了？”
兰飞絮说：
“前些日子册封的宴席没来，这一阵正好来皇都办些事情，顺道过来看看。”
“来得及，没带什么礼......”
“没事儿。”梁萤请她进来，兰飞絮一进门就看见李行默舔着手上的糕点屑，嘴里还意犹未尽地砸巴着。
看见兰飞絮，他就是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兰飞絮一看他就是气色好很多的样子，转头对梁萤道：
“小萤儿，你可把他养的真好，怪不得连商铺什么的都不要了。”
梁萤看了一眼李行默：
“他挑食着呢。”
李行默乖巧地没反驳他，继而又想起来另一件事情，问兰飞絮道：
“来皇都是药铺的事情么？”
说起这个兰飞絮可就来劲儿了。李行默把他在大繁各地好多处商铺都转给了兰家，兰飞絮救了他两次，这是应该的。
说起来，他同兰飞絮也相识很多年了，早先他第一次去浮川的时候，因为天色晚了又不知道那边的气候，赶在城门关闭前一刻进来城里，结果找不到客栈住下，恰逢浮川降温降得厉害，他一个人差点冻死在浮川城里。
好在那天兰飞絮正好回去兰家，路上碰见了在路边的李行默，带他回兰家，让他暖暖身子。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才十几岁，来浮川是为了看看当地情况，李行默想去，如果没有兰飞絮，那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呢。
“除了药铺，还有医馆。药材已经运得差不多，过几天就能开业了。”兰飞絮回应道。兰家得了李行默帮助，后面的路就是顺风顺水了 ，赵家因为叶家旧案陷进去，根本无心顾及他们兰家。
现在除了浮川，好多地方都开起来他们兰家的招牌。
“不错。”李行默说了一句。谈话间，兰飞絮忽然想起来：
“对了，今天还要和商铺的掌柜去核对呢，到时候晚了人多了不好弄，险些要忘记了。”
”晚了怎会人多？"
"今天有集市呀，你们还亏在这闹市边上呢，怎么这都不知道。”兰飞絮笑嗔道，继而边转身边说，“我先走了。”
“呀，集市。”
梁萤忽然想到什么，转而看向李行默：
“有集市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李行默眨眨眼睛：
“嗯.......”
自然是因为这些日子侯府把他养懒散了，正巧不用去玉山，就索性连大门也懒得迈出一步。
“去换身衣裳，我们待会出门去。”梁萤不跟他计较，只是这么说着。
然而李行默似乎是得寸进尺，身子往后面一靠，小声说道：
“去什么，集市人好多的，小萤儿，我腰疼。”
听到前面半句梁萤还想劝他两句，等听到最后，他恍然明白过来李行默是什么意思。好啊，这是自己不想出门，还要把问题怪在自己身上。
“疼什么，昨天晚上又没折腾你......”梁萤说着把头抬起来，眼睛盯着李行默似乎是瞪了他一眼，李行默意会了，立即改口说道，“好么，等等我，我现在去换。”
皇都的夜晚热闹许多，街边的商贩都挂起来小灯笼，小光亮一团团的，把整个皇都都照亮了。李行默牵着梁萤走在大街上，一路朝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秋天的风把李行默的衣襟吹起来一个小角儿，李行默问梁萤冷不冷，说着边要把披风解给他穿，梁萤说不用，随后眼睛往四周望去。
这一次，伏欢总算是没有骗他，在宁州的时候跟他说的皇都的晚上还要热闹，之前他没出来看过，现在看了，果真如同伏欢所说的，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说，就是买东西的小摊，周围的大商户，那都让他挪不开眼睛。
李行默拍拍他，趁着周围声音小的时候凑在他耳边问一句：
“去哪个？”
梁萤也不知道，就任由李行默拉着他在人群里乱晃，等他们的身影都没入了人群中，李行默忽然拉着他说道：
“那边。”
梁萤顺着李行默手指的地方望过去，他们站在这边，要往那边看，须得穿过层层的人群里。好在梁萤个子高了，一眼就望到了：
那是......小鸟么？
梁萤眼睛亮了亮，李行默一看就知道说准了，于是拉着他从人群里穿过去，一路直到摊位前。
这个摊位上的笼子里全是卖小鸟的，花花绿绿的，围观的人不少，李行默问梁萤喜欢哪个，梁萤想了想指着边上一直小巧的说要这个。
老板一看来生意了，高兴地介绍道：
“这位客人好眼光，这只的羽毛好漂亮，而且，只要这个数字。“老板伸出手指比了比，李行默应声下来，把钱付给老板。
梁萤得了小鸟，抓着笼子捧在手里看了又看说：
“我可记得你之前说回皇都给我买鸽子的，这个也可以吧。”
李行默笑，跟在梁萤身侧看他逗弄笼子里面的小鸟。小鸟叽叽喳喳的模样很是惹人疼爱，梁萤想了想，又伸手把笼子的扣锁打开，刚打开门，小鸟就从笼子里里面飞出来，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半空中。
“哎......”梁萤在空中抓了一把，自然是抓了个空的，他有些遗憾地说道：
“怎么飞走了。”
李行默说：
“兴许它就爱飞呢，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儿，去哪儿都一样的。
说话的功夫，还不等梁萤反应，李行默就又拉着梁萤向鸟儿追去了。来往的人们很多，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小贩的叫卖声慢慢远了，到了一处，头顶的小鸟忽然开始盘旋。
这一处因为没有商贩在，自然也没什么人，梁萤好奇地盯着头顶的鸟儿：
“它在做什么呢？”
李行默也不知道，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忽然从旁边走来几个官兵装扮的人，手里还拿着东西，其中一个转向对他们说：
“嘿，你们怎么知道这边马上要烟花演出呢，这可是临时的安排。”
再回头一看，刚才还盘旋的小鸟已经不见了。
梁萤刚想说我们也不知道呢，就看见那几个官兵摆开，有规律地点着手上的东西，没过多久，烟火在空中绽开了。
五彩斑斓地像花儿一样，李行默又拉着梁萤到一边去：
“小心。”
烟花在空中转瞬即逝，但却经久不衰，永不停歇的模样，把整个夜空都点的绚烂。
梁萤想，这烟花也比他们在浮川看的要好看的多。他转过头去望着李行默，却看见李行默正认真地看着空中的表演。
“伏欢。”梁萤小声喊了一句，就算是集市再喧嚣，耳边的烟花声音再大，李行默也还是能被梁萤的呼唤所吸引，他转过脸来，正要问梁萤什么事——
梁萤的手从侧面攀上他的脸颊，烟花上升到空中照亮夜空的那一刻，梁萤的嘴唇轻轻覆上来，随后，他又听见梁萤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梁萤说这话，尽管他们心里早就默认了彼此——
“我喜欢你。”
李行默哆嗦了一下，随后他的心里也好像有烟花绽开一样，满心的欢悦。他侧了侧脑袋，又回到了刚才梁萤捧他脸的位置，在下一次烟花上升绽开的瞬间，贴合上对面充满期待的嘴唇。
（本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