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芹》烟缸

40、输血

　　“唉，真是个傻小子。”沈燕青一边开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孟玉芹，“和我当年一样傻。”
　　那天的雪很大，要不是有雨刷器，很可能就要被困在路上了，那条路上既有雪又有冰，很不好开。沈燕青就是在这样的一条路上驰骋，很快就来到了医院。至于沈燕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他趁鎏珩和鎏玮睡着以后，一个人找到了这里。沈燕青再怎么说也是政府里面的人，想找到晏家，还是容易的。
　　他把孟玉芹送到了急诊科，急诊科快马加鞭地开始抢救，而沈燕青一个人在抢救室外徘徊，他有点恨自己了，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不能再快一点。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沈燕青连忙走上前去，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出现低体温伴随的凝血功能障碍，需要输血来提供凝血因子和改善凝血功能。”医生说完后，顿了顿，“但是病人是RH阴性O型血，我们医院这种血型的储量少之又少。”
　　“我就是RH阴性O型血。”沈燕青激动地说道，他万万没想到，孟玉芹竟然会和自己的血型一致。
　　“好，那一会儿让护士带你去抽血。”
　　护士带着沈燕青去抽了血，他庆幸自己的血型和孟玉芹一样，能救孟玉芹一命，他觉得也是对得起孟玉芹这几天来对他的照顾。
　　突然，医生从抢救室里面走了出来，气冲冲地走到沈燕青面前，“直系亲属输血得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的风险非常大，而且致死率达到90％以上。你怎么可以隐瞒你和病人的父子关系？像你这样的人也配当父亲？”
　　沈燕青听完以后，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个没站稳摔倒了地上，“怎么会？孟玉芹怎么会是我的儿子？“他扶着地站了起来，拉住医生的手，问道，“医生，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吧？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呢？”
　　“不可能！我们医院有着最先进的技术，其他医院都检测不出来这个的，而且这个也不可能造假！你要是实在不相信，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啊！但是现在，你应该想想办法，救救你的儿子！”医生说完，转身回到了抢室，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沈燕青。沈燕青找了个最近的椅子做了下来，他给程峰打电话，希望能托他找一个合适的供血者。
　　程峰和沈燕青通了电话以后，开始寻找PH阴性O型血的人，很快，他就查到了一个人，正好是这个血型，没错，正是晏沅。他给晏沅打了电话，晏沅知道以后赶紧来了医院，给病人献血，只是，他不知道，他要把血献给孟玉芹，他也丝毫不清楚孟玉芹现在都处境。献血后，他就回家了，这个血型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大家也都是互相帮助，多年前他也曾受别人的帮助，如今也算是回报社会了。
　　沈燕青得知孟玉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小心翼翼地请求医生做一下亲子鉴定。医生答应了，拿着孟玉芹和沈燕青的血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是两个人为父子。
　　他拿着那张亲子鉴定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动不动，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孟玉芹。于是，他就站在那里，哪里也没有去，孟玉芹现在这样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还不能离开。
　　当孟玉芹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里面了。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二早上七点了，他只记得昨天自己倒在了雪地里，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下床，走出了病房，看见沈燕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有点惊讶地走了过去，“沈叔，你……”
　　沈燕青看向孟玉芹，他满眼血丝，似乎是一夜没有合眼，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一下子就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他用手紧紧抓住手里面的亲子鉴定，这是他最不希望孟玉芹看到的东西，他想了一晚上，大概也想清楚了，许多年前，他和孟松、戴莹都在普林斯顿大学念书，毕业后，三个人也常常联系。他知道，像戴莹那样的女人，要不是为了钱，才不会和孟松在一起。孟松虽然要相貌有相貌，要钱财有钱财，但是他俨然是一副封建家族里面的冥顽不化的老爷，戴莹天性热爱自由，自然是受不了这种束缚的，可是她为了给母亲治病，不得不和孟松在一起。他们是2004年结婚的，那一年，戴莹23岁，孟松24岁，那场婚礼办得轰轰烈烈，全市的名门望族都来了。
　　2004年12月的圣诞节，戴莹给沈燕青打了一个电话，她邀请沈燕青去酒吧。
　　“戴莹，你都和孟松结婚了，怎么还去那种地方啊？”沈燕青知道戴莹和孟松在一起感情并不好，但是人家毕竟才是正大光明的夫妻，那个时候，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戴莹，他也该死心了。可是这一天，戴莹主动给他打电话，听见戴莹娇滴滴的声音，他心里面慌了，他反复告诉自己要清醒，朋友之妻不可欺。
　　“燕青，你不来，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不怕别人占我便宜。”戴莹这个时候已经喝醉了，通过她说话的声音，沈燕青能听得出来，他有些担心她了。
　　于是，沈燕青来到了酒吧，看见戴莹一个人趴在吧台那里，有一个四五十岁的油腻男在一旁用咸猪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她已经无力反抗了。
　　沈燕青走过去，直接把那个油腻男撂倒在地上，那个油腻男扶着地站了起来，沈燕青接着又是一拳，“操，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动的是谁的女人？”
　　油腻男用手捂着流血的鼻子，眼神恶狠狠地看着沈燕青，他趁沈燕青一个不注意，拽住了沈燕青的一条腿，沈燕青从小练过，他这点雕虫小技在沈燕青眼里算不上什么。沈燕青朝他的脑袋上狠狠踢了一脚，把油腻男的眼睛都踢碎了，他就那样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燕青，你好厉害啊！”戴莹扶着吧台坐了起来，然后为沈燕青鼓掌。
　　沈燕青看见戴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紫色长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突然，戴莹吻住了沈燕青的嘴唇，沈燕青先是一惊，他的本能是顺从，但是心里面想的是要推开她，正当他推开戴莹的时候，戴莹紧紧抓住沈燕青的手，“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她突然勾住了沈燕青的脖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的眼睛看着戴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再也按耐不住他心里面的那份浮躁了，他抱起戴莹，带着她去了隔壁的酒店。
　　一夜风流之后，沈燕青心里面很是后悔，他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孟松的事情，于是那件事以后，他就离开了这里，去了B市。后来再回来也只是去了龙尾山，此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戴莹和孟松。
　　他看着孟玉芹，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和戴莹有一个孩子。当沈燕青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还带着前任的两个孩子，不久前也经历了丧子之痛。
　　“如果他的童年我不曾参与，我不知道现在我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告诉他，说其实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沈燕青心道，“是孟松和戴莹抚养他长大，他是他们俩的孩子，他只不过是跟我有血缘关系而已，我不配当他的父亲，也不配听他叫我一声爸。”
　　沈燕青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孟玉芹不理解为什么沈燕青沉默不语，坐到了他的身边，“沈叔，你怎么了？”
　　“哟，你们父子俩在这里呢。”昨天晚上做手术的医生经过这里，跟他们俩打招呼道。
　　“医生，你搞错了，我们俩不是父子。”孟玉芹连忙解释道。
　　“怎么可能？昨天他要给你输血，结果一查，你俩是直系亲属，直系亲属是不能输血的。”医生说完，孟玉芹脸色一变，扭头看向沈燕青。
　　沈燕青一直低着头，他不敢再去看孟玉芹了。孟玉芹走了过去，蹲下来，问道，“沈叔，是真的吗？”
　　“你们俩真有意思。你爸刚刚加急做的亲子鉴定，本来得两到三天出结果，硬生生让人家两个小时出结果，出了结果都不告诉你的？”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此时，孟玉芹注意到沈燕青手里面紧握着的那张纸，他抢了过来，看着那张皱成一团的纸，看完后，他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沈燕青连忙扶起了孟玉芹，孟玉芹用力挣脱了沈燕青，他勉强地站了起来，声音微弱地说道，“我说你怎么问我母亲姓什么，原来是在我面前扮猪吃老虎呢？你这个人，一点担当也没有！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些年来，我的爸爸和妈妈对我很好，不管他们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都很敬重他们！”

作者有话说

　　跟大家说一下，这个时间点是2041，会和现在的医疗水平不一样，大家不要抬杠，你抬杠就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