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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1840年3月15日

      依旧是阴雨绵绵,有时候我不禁怀疑,英格兰的上空是不是一直笼罩着巨大的黑云,以至于光辉灿烂的太阳从不经过此地,只有多情的无情的雨水,一刻也不停地洗刷着大地。

      我耳边回荡着女王陛下与亲王殿下的争吵声,这已经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五次争吵了。每次争吵的原因都各不相同,但总体来说,不外乎是倔强的王子遇到了同样倔强的公主,各不相让、势均力敌。

      对于阿尔伯特王子来说,成为女王的丈夫,意味着他彻彻底底告别了过去,成为了某个人的附属品。人们再提到他的时候,不会记得他曾是一位能文能武的完美王子,取而代之的是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这种称呼对于阿尔伯特王子来不啻于某种人格上的侮辱。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和女王陛下争吵,想来一方面是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另一方面是想争取在王室里的某种尊严。

      我以为,女王陛下不会屈服,但我错了,我看到维多利亚女王陛下每每像一个救火员,去熄灭王子心头燃烧着的熊熊烈火,大多数时候,她成功了,用热烈的亲吻和温暖的拥抱抚慰王子的心,也许只有我注意到,陛下眼睛里那越来越浓重的一抹色彩。

      维多利亚,她不光是阿尔伯特的妻子,更是大不列颠的女王。我对此感到很忧虑,也许王子殿下一辈子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女王是爱他的,但这爱却不是无所回报任其索取的爱情,她的肩膀上有着巨大的责任,同时,阿尔伯特王子肩上也有,他越早适应整个宫廷生活,对女王来说就越早得以喘息。

      只可惜,王子殿下在政治上的野心,是无法控制且无人能及的。

      要知道,在英格兰,人民讨厌外国人干预政事,然而他却总是想左右女王的看法,甚至是想在英国政界有所作为。我是该说他天真呢,还是该说他愚蠢。

      不久后即将大选,我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位新晋亲王殿下,将成为一枚炸弹。

      1840年12月1日

      女王陛下怀孕几个月了,这期间,我一直陪在她身边,散步、谈论天气和音乐,偶尔念上几首十四行诗取悦陛下。而他,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父亲,却没有陪在女王身边,而是忙着周旋在政客身边。当然,他没有忘记女王陛下,而是运用他越来越娴熟的政治技巧赶走了墨尔本勋爵,并成功地把莱恩男爵夫人驱逐出了整个伦敦贵族圈子。他不想让任何人再靠近女王陛下,影响她的决策。

      我和女公爵安娜的地位岌岌可危,许多次,安娜悄悄来到了我的房门前,对我低声细语,她很担心,甚至有些恐惧,尽管她出身高贵,在贵族界颇有势力,但摆在她面前的是女王陛下的丈夫,是迅速走红的阿尔伯特王子。

      建议女王陛下与阿尔博特结婚的人是安娜,后悔这项决定的人也是安娜。她从未想到过,打开玻璃瓶,放出来的竟是一个会变身的妖精王子。

      怀孕中的维多利亚女王身上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她表情娴静,声音柔和,像是完全抛下了身为王者的霸气,化身为圣母似的人物。

      每到傍晚时分,阿尔伯特就会赶回来与女王陛下共进晚餐,我看着他轻轻抚摸着女王的肚皮,伏在她耳边说着笑话,他们当着所有仆人的面手挽着手,亲吻,爱抚彼此的后背,那样肆无忌惮,那样为所欲为。

      我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这场面司空见惯,她迷恋他,他利用她,多么完美,多么和谐,就像欧洲其他王室一样,婚姻,不过是权力交换的隐蔽桥梁,有人醉心于桥梁华丽的外观,又有人沉迷于桥梁内部的坚固。

      至于我,只要静静在一旁陪伴着女王就好,只要她开心,一切都好,哪怕要陪上整个英格兰人的性命也无所谓。

      爱到最深处,一切浮世俗物,不过是一场空泛的美梦。

      1841年1月12日

      已经过去的一年,对于女王陛下、对于我、对于整个大不列颠人民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女王由一个女孩彻彻底底蜕变成一个女人,而我则躲在黑暗里,独自品尝暗恋的苦果。至于英格兰,我可爱又可憎的英格兰,占领了风景如画的新西兰。尽管我不赞同入侵那远在东方的文明古国,但有谁会在乎区区一个骑士的看法呢。

      关于政治,我一向不感兴趣,无论繁荣或是衰败,不过是浩大的历史中微弱的一粒尘埃。比如光荣的希腊,伟大的罗马,辉煌的拜占庭……哪一个不是崩坍成为了粉末,只活在游吟诗人颤抖的歌声里。

      我突然想起一个印度朋友给我讲述的关于泰姬陵的故事,如果说还有什么可能成为永恒,那一定是一段真挚热烈的爱情。人之所以成为人,不是因为我们的创造力或者理性,而是我们可以不求回报的付出爱。

      我不敢说,我对女王陛下的爱能永垂不朽,成为世人口中传诵的爱情史诗,但我相信,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爱她了。并不是因为她显赫的身份,也不是她手中掌握的权力,我爱着维多利亚,从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起。

      有一种感觉,手指冰凉,但脸却热得发烫,明明心跳得震天响,但却始终面无表情,只能把拳头藏在袖子里,默默地攥紧,挡在她的面前,做一个称职的骑士,只可惜,这些,都是女王陛下看不到也不想看到的。她喜欢的是跟在阿尔伯特王子身后,亦步亦趋,听他那些华而不实的政见,随声附和。温莎的长廊深幽宁静,他们并肩而行,仿佛要走进光辉灿烂的永恒里。

      被爱情蒙蔽了眼睛的女王陛下完全没有发现,她手中的权力,她的王位,正在逐步被王子以及他的亲信们瓜分蚕食。

      不能不说,阿尔伯特王子聪明绝顶,多才多艺。他总是一边拉着手风琴,伴随着轻快的田园曲和女王陛下讨论《英国宪法史》。女王陛下完全沉醉在牧神那暧昧放肆的午后中无法自拔,理智与冷静这些字眼,早就不属于女王陛下了。

      今天下午安娜对我说,女王陛下决定分娩后去各国回访,自然,这里面也包括了阿尔伯特王子的故乡——德意志。

      我从骨子里厌恶德意志民族,甚至比一般的英国人厌恶法国佬更甚。德国人太严谨、太斯文、太规矩,然而埋藏在这些极具贵族气度之下的却是贪婪、自高自大以及异乎寻常的野心。

      这点从阿尔伯特王子身上就能看出来,德国人,永远是欧罗巴上的不稳定因素。

      听闻阿尔伯特王子在调和女王陛下与公爵夫人的关系,表面上,他在营造一种甜美的皇室家庭氛围,但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从女王的附属品变成可以站在她的左右,一同挥手向民众致意的实权派亲王。

      “我忠诚的骑士埃德加,你的表情如此忧伤,难道是在苦苦追求着某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吗?”女王陛下一边挽着阿尔伯特王子的臂弯,一边柔声对我说道。

      “我爱着的,并将永远爱着的只有大不列颠的人民以及女王陛下您。”我知道,我的真情告白在女王听起来,不过是刻意的奉承与讨好。她只是侧过头,冲阿尔伯特王子眨眨眼睛。

      王子脸上带着笑容,但那冰冷的眼神却射向了我的脸,那般的高傲与不羁,又是那般的志得意满,那双眼睛仿佛在说,卑微的埃德加,渺小的埃德加,能抱着她、亲吻她的人只有我,她的合法丈夫。

      对,我的爱不过是徒劳的奢望,但我手中的剑,却坚硬无比,它随时准备刺进敌人的胸膛。

      别忘了,我是一个骑士,一个敢于直面死亡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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