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2文字一百题》伊武浙

49、049.痊愈

　　049.痊愈[刀剑乱舞-太郎太刀&石切丸]

　　他们只每年在出云见面。
　　同为在神社生活、被供奉起来的刀剑，他们相互结识，似乎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初次见面时，他们行礼，互通姓名，待到客套的礼节结束之后，他看到石切丸稍一仰头笑着看他：您长得真是高大，我刚刚都险些以为我要认错了——既然如此难得，请坐下来同我喝一杯酒吧。
　　自那之后，每年在出云停留之时，他们就会借闲暇坐在一起，喝几杯酒，说一些话。内容多半也就是偶尔听到的人间的近况和神社里的见闻。甚至有时也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起。随后道别。即使每年只见一次，留给刀剑的时间也漫长得足以不在意那些流逝的日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太郎太刀每次想向石切丸说些什么，却也总也找不到时机来问。
　　他始终记得自己进入神社后，第一次在神无月到来时跟着供奉的神明一起前往出云的经历，那时弟弟没跟在他身边，他行至神道上，心情几乎惶然，神道并非普通的道路，而是凌驾于时光之上的捷径——人世的轮回就在他脚下经过、从身旁掠过，常世之人对他们毫无感知，他向前迈步，行过战场和荒野。有那么个瞬间，他仿佛在过往的行人中看到过去主人的面庞，但尚未来得及停下脚步伸出双手，顷刻间他所捕捉到的面容便已老去。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便已抵达出云。
　　那之后，他再没从神道的景色中认出同样的面容，然而每一年他踏上神道，无论是去程还是归途，都无意识地追认着浮现的景色。同行人告诫他，不要偏离神道，跨出去就回不来了。他却无论如何不能释怀。
　　“您有心事吗？”
　　最终还是由对方提出了这个问题，他无奈地放下杯子，回答身旁的长者：“……是的，有些令人困惑的事情。”
　　“作为神刀，产生迷茫可不是好事啊。”石切丸说着，“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与我一叙吗？毕竟……姑且可以算作是友人吧。”
　　“……失礼了啊，这件事没办法坦率地对弟弟说出来……”他停下来，仔细地斟酌着措辞，最终描述了所见的情形。
　　而石切丸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面容上浮现出了怀念一样的微笑，为他斟好一杯御神酒递了过去。
　　“是啊，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呢。”
　　他接过酒杯，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位比他年长许多的御神刀，他们虽然有过不少交谈，但都鲜少触及作为“武器”的过去：“您也有过么？”
　　“都有过。”
　　“上过战场、斩杀敌人。”
　　“是的。”
　　“打败过敌人，被人打败过。”
　　“有过。”
　　“最后——”
　　“是的，即使是现在被叫做有治愈功效的宝刀，但被用来杀害血亲……还有主人被捕处死，在从参拜者口中得知这样的事之前，也想过他或许会来带走我……这样的事情也全都经历过。”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他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应，最后石切丸再次开口：“那都是太过久远的事了。”
　　“……抱歉。”
　　“您为什么要道歉呢……剪掉长发、穿上神官的衣装，每天回应别人的祈祷，斩杀的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灾厄、病痛这些无形之物，作为御神刀在常世为人所知……对我而言，这是非常好的生活，”石切丸停顿了片刻，随即补充道，“说是习惯或是适应也好，但仅就此时此刻而言，说这是我最期望的事也未尝不可。”
　　在他想到能说什么之前，对方站起了身，走到他身旁，手掌抚上他的额头，手指似乎先前被酒液润湿了，清香的气味润上了眉眼，他不由得闭上眼睛，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走上神道的时候，你别停下。也不用刻意去忘记作为武器的本份……把这想成是种必然，你也能学会欣赏神道上的风景。”
　　清冽而低沉的声音像是他在神社中听过的祷文，随后对方挪开了手。
　　“或许要花很长时间……我也花了很长时间。但会有那个时候的。”
　　他安静地听着，许久才睁开眼，向对方道谢，石切丸回了礼，说不用客气。远处的山上，传来神明们喧哗吵闹的声音，他们收拾了酒盏，就此分别。
　　“那么，明年这个时候，在出云再见吧。”
　　“好的，我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