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2文字一百题》伊武浙

20、020.绝境

　　020.绝境[APH-罗马/日尔曼]

　　罗马不记得日尔曼在离去前曾经说过什么，尽管那大概并不是多么久远的事。日耳曼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仍抱着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留在罗马的族人，而在那时罗马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西哥特的营寨早已经近到了兵临城下的地步。
　　对这种事情的反应也变得那么迟钝了啊，果然是……上了年纪吗？他这样想着，手掌在面前紧握成拳也感觉不到丝毫力量，然而铜镜中他的面目却依然年轻，就连眼角周围因为笑容而产生的纹路都和他第一次见到日耳曼那天一样一条不多一条不少。
　　所有的损耗、贫瘠、削弱及匮乏，都来自内部你看不到的地方。
　　这种改变并非突然而至而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从很久很久前就开始了，所以比起“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力量”这样的言辞，更正确的说法是，有一天，罗马突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的时代了。
　　是的，分崩离析的两个帝国，他所在的失去了信仰和朝贡的西方。莱茵河已不是所谓的边界和屏障，整个高卢业已在日尔曼部族的联合侵攻下不战自降。
　　罗马偶尔会站在城墙上想一想当年他同日耳曼在这里看着一任又一任的皇帝加冕时的日子。那情景用希腊的话说就是“你们都还太过年轻，眼睛里依然存留一丝近似于热情的疯狂”，她说这些话时看着他们笑得静默，而罗马直到现在才隐隐听懂她真正想说的什么。
　　可是懂得的终于还是太晚了。
　　那么日尔曼懂得了吗？罗马想起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青年，想起他寂静而冷淡的蓝色眼睛。很快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没有道理，他必然是懂得的甚至也许比自己还早。所以可以那么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理智和感情一分为二划得清清楚楚。
　　或许日尔曼早就预见到了他的结局，所以罗马对他的离开并没有产生任何近似“被背叛”的糟糕情绪。尽管他知道有那么阵日子自己是真的喜欢着那个青年，会像任何一个恋爱中的普通人一样思考些无所谓的忧虑，会为了对方可能的离去而难过。那阵日子里他经常带着日尔曼去那些只有他还记得的被掩埋在了尘埃里的遗迹游玩。有天他指给他看尼禄的坟墓，那里直至今日还有人为他献上祭奠的花，于是他说你看，既然一个人即使被全世界唾弃，也依然可以有人将他怀念。
　　所以就算有谁将来亲手把我推进坟墓，也依然会有人愿意将他原谅。
　　所以现在那个人只不过是换成你。又有什么关系。
　　罗马想着想着头脑便昏沉地想睡，是公元476年某一个夜晚，他一如既往般，在即将睡去的熹微残象里看到金发的青年离他远去的身影，即使知道那是幻觉也依然忍不住地笑起来。
　　他对着他的幻象说别急，别急。
　　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而你马上就能看到我的结局了。